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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有件事我可不可以问你啊?”

  安彩衣坐在椅子上望了翠儿一眼,觉得她今天好像特别神秘。

  “你问啊!”

  “嗯……如果姑爷今天回来找小姐,小姐还会不会接受他啊?”翠儿小心翼翼地问 ,就怕她一不高兴会翻脸。

  “不接受。”安彩衣想也不想地回答。

  “啊?为什么?”翠儿惊呼。

  她以为安彩衣对彭崭岩应该还有些许情分的。

  “你还问为什么?”

  安彩衣觉得她不接受是理所当然的,不明白翠儿为什么会一脸非常失望、惊讶的样 子。

  “我好不容易才摆脱涂文重那个废人,连躲他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还会接受他。 而且通常他会回来找我也都没有什么好处,铁定是他在外头混不下去了,才会回来求我 收留他。”

  请神容易送神难,她可不想为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听了安彩衣的解释,翠儿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不接受的是那个没用的涂文重,而不是彭崭岩,那他大概还有机会。

  “小姐,我说的不是他,而是第一任姑爷──彭崭岩。”

  “他?”安彩衣不明白翠儿怎么会忽然提到他。

  “对啊!我说的人就是他。”翠儿急着想知道她的答案。“小姐,要是他愿意回来 ,你会不会接受他呢?”

  安彩衣敛了脸色,有几许愁怅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小姐心底不是爱着他吗?”既然爱他,翠儿不懂她为何不愿接受他的归 来。

  “比起涂文重,他伤我最深、最重,害我掉的泪也最多。当初虽然是我休离他,可他不该在我正在气头上时,接过休书,头也不回地离我而去,甚至一去就毫无音讯。”

  如果他能捎来只字片语,也许她失去的就不会这么多。

  虽然知道会有今日的局面,有一半也是她自己造成的,她也有错,可心中对他难免会有怨怼。

  “我有回来,可那时你已经又招赘了。”

  突如其来的男人低沉嗓音,令安彩衣疑惑地侧首。

  当她看到彭崭岩站在她的面前时,她惊讶地捂住嘴说不出话来。

  是他!怎么会是他?

  ***

  乍见彭崭岩,安彩衣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喜悦;可当她一想到自己的不幸,所有的欢欣全都成了怨恨。

  他回来得太迟,一切都迟了。

  “既然你已离开,现下又回来做什么?”安彩衣朝着他大吼。

  原本她的心情已能平静,可他的出现又再度挑起了她心底的涟漪,让原本平静无波的心为他再起波涛。

  “因为我想你。”此刻,彭崭岩不再隐瞒他心中对她的感情。

  这句话要是在以前听见,她一定会非常开心;可现在听他说出口,她只感到悲哀,这一切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太迟了。”任他千言万语,也唤不回她所失去的。

  “不迟、不迟,还不算迟。”虽是晚了些,但他和她还有好长的下半辈子可以相守 。

  不迟吗?安彩衣对他的话感到可笑。

  早在他转身离去之时,他和她之间就缘分已尽;现在他回头想要挽回,却已是破镜难圆。

  见她静默无语,彭崭岩也急了。

  他宁愿她对他大吼大骂,也不想看到不言不语的她,异常安静的她带给他极度的不 安。

  “彩衣,你说话啊!”

  “你要我说什么?”安彩衣冷冷地说:“在我失去了我最重要的一切之后,说什么 都是多余的了。”

  忍住心中的悲意,她不想与他怒目相向。

  “虽然你失去了从前最重要的一切,可我们还有以后、还有未来。”失去了孩子他固然痛心,但那不会让他失意,只会让他更想好好珍惜她。

  一个孩子没了,他们可以有第二个、第三个……

  “未来?我还有什么未来可言?”她笑着大吼,可泪水却悄悄地自她的眼角滑落。

  伤她最深的人竟然要许她一个未来,这实在太可笑了。

  “彩衣,你别激动。”彭崭岩没料到她会这样又笑、又吼、又哭的,他害怕这样的她。

  “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他的出现只会让她想起她不幸的遭遇。

  “我已决定要陪你一起走下半辈子,我是不会走的。”彭崭岩坚决地说。

  他已经错过了一次,这次不会再重蹈覆辙。

  见他不肯离去,安彩衣决定用话激他,她就不信,他还能执意留下。

  “这么坚持一定要留下来,你是别有用意的吧?是不是在外头混不下去了。才想回来求我收留你?”她刻薄地说。

  “不是!”他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曲解他。

  安彩衣不理会他的否认,仍是继续说着:“也难怪你会委曲求全地想要回来,我一个女人守着一大片家产,要是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能名正言顺地接收我安家所有 的财产,过着逍遥快活、衣食无缺的富裕生活。”

  听她越说越离谱,彭崭岩急着澄清:

  “我回来的目的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我只是单纯地想和你在一起,你真的误会我了。”

  “误会?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见她就是不肯相信,彭崭岩实在是百口莫辩。

  “安府的家产在爷的眼里不过是九牛一毛,爷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钱就委屈自己。”平顺看不惯安彩衣这么误会彭崭岩,立刻挺身直言。

  突然冒出另一个男人,让安彩衣吃了一惊。

  “你又是什么人?”她戒慎地问。

  原本人迹罕至的安府宅院,今日竟莫名其妙地有外人进入。

  平顺不理会安彩衣的问话,他净顾着详述彭崭岩的财富,为的是让她明白,彭崭岩会回来绝非她所想像的──为了钱财。

  “爷是北方最大商运行的老板,现在又将南方船运和北方的陆运结合在一起,掌管南北方货运的实力非常雄厚。以爷的财富及能力,安府这点小小的家产他才不放在眼里。”

  并非是平顺想要夸耀彭崭岩的权势,而是他无法忍受安彩衣这样地糟蹋、轻藐他 。

  经平顺这么一提,安彩衣这才觉得他特别地眼熟,原来他就是那天在悦和楼赶她走的那个人。

  “好啊!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串通好的。”让她在众人面前闹了个大笑话,现在又来对她示好,这些全都是他们的阴谋。“滚!你们统统给我滚!”

  她恨不得他们现在全都消失在她的眼前!

  “唉!你又误会了。”

  彭崭岩这下真的头痛了,他不悦地瞪了平顺一眼。

  他真是越帮越忙啊!

  平顺觉得自己非常无辜,只好闭上嘴再度躲回门外。

  “翠儿,把他们全赶出去!”

  “小姐……”翠儿为难地不知要不要听她的命令。

  “你不赶,我赶。”安彩衣推着彭崭岩,想要把他推出房门外。“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彭崭岩有着满腹的无奈,不肯就这样离去。

  “彩衣,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没有预警的,安彩衣就这么昏厥过去。

  发现她的身子渐渐倾倒,彭崭岩立即出手扶住她。

  “彩衣、彩衣!”

  第九章

  “小姐,姑爷都已经认错、知错了,你就原谅他,别再意气用事了。”翠儿在安彩衣心情平静后,好言规劝。“姑爷看到你昏倒时可是比任何人都还心急,可见在他的心里,小姐还是占了很重的分量。”

  安彩衣没有任何回应,将翠儿的苦口婆心当成耳边风。

  她故意封闭自己的感情,翠儿纵使是真心为她好,也只有满腔的无力感。

  “我实在不懂,小姐明明还爱着姑爷,为什么又不肯接纳他呢?”

  “我对他没有爱,只有恨。”安彩衣咬牙切齿地说着。

  要是当初他能现身,她爹也许就不会死,孩子也就不会来不及出世,就因为他那时的躲藏,才会造成今日的悲剧。

  安彩衣忘了,那时她是有夫之妇,彭崭岩根本就没有立场出现。

  “小姐,没有爱又哪里会有恨呢?”爱恨情仇总是相连在一起,若是无爱,就不会有恨。

  “我恨他!”

  “这些年来,小姐当真没有想念过姑爷吗?从不曾希望姑爷回来吗?”

  被翠儿这么一提醒,安彩衣无语了。

  每当夜阑人静、受人嘲讽、遭遇挫折时,她对他的思念就会加深,希望他能回来陪在她的身边,给她温暖;可是,当冀盼成真,她对他却只有数不清的恨意,一时之间,她无法放开胸怀接受他。

  “其实姑爷并非十恶不赦之人,他若真是贪图安府的财产,当初就不会教小姐作生意的方法,更加不会在小姐休离他时毅然决然地离去。”

  将这顶大帽子扣在彭崭岩的头上,对他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那只不过是一时的气话罢了。”

  他若真是那种贪图钱财的人,她就不会爱上他。

  唉!口口声声说恨他,可她自己最明白,她终究还是爱他的。

  心底的声音既出,她已无法再骗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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