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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安彩衣苦得皱紧了双眉。“苦……”

  “醒了就没我的事了。”老大夫拿了自己的药箱就往外走,并取出一包药交给翠儿。“这药去熬一碗给你家小姐喝。”

  翠儿接过了药就赶紧奔往厨房,连忙生火。

  “咦?我是怎么了?你是谁?怎么在我的房里呢?”双眼一睁开就看见房里有陌生人,安彩衣不顾身子虚弱,连忙想问清楚。

  “我是稳婆,来替你接生的。”陈大娘向她自我介绍。

  “我要生了吗?”奇怪,她怎么会一点感觉也没有?

  “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儿有得你累的。”陈大娘要安彩衣闭嘴,别再浪费体力说话。

  虽然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可安彩衣还是照做。

  过了约一刻钟,翠儿端了碗药进门。

  “药来了。”她将药交给了陈大娘。

  “把药喝了生得比较快。”她让安彩衣一古脑儿地喝下药汁。

  不一会儿,安彩衣立即捧着肚子喊疼,还不时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分开安彩衣的双腿,陈大娘熟练地替她按抚着肚子,帮她早点解脱。

  “啊!”她受不了地尖叫。

  “为了自己好,快出点力。”陈大娘不时地叮咛她。

  为了要把孩子生出来,安彩衣听话地忍住痛楚,拼命地使劲。

  “对,就是这样。”

  “啊!”

  过了许久,安彩衣原以为自己会痛苦而死,在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后,孩子脱离了她的肚子,而她也体力不支地昏死过去。

  她原以为会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没想到竟是一个来不及出世就夭折的孩子。

  她要如何接受这样的事实?

  翠儿担心她醒来后一旦知道实情,会发疯、发狂、痛不欲生。

  第七章

  凄凄芳草、一杯黄土、三柱清香,坐在坟前的安彩衣自始至终都白着一张脸,不发一语地望着墓碑,泛红的眼眶显露出她的哀伤及悲痛。

  一阵轻风拂过,令她无法遏止地掩嘴轻咳。

  “小姐,起风了,咱们该回去了。”翠儿加了件斗蓬在她身上。

  “再等一会儿。”安彩衣还不想离去。

  这两座坟一个是她的爹亲,一个是她的孩儿,每个月她总是会拨出一天来陪他们,每每要等到日落西山她才肯离去。

  若是可以,她多想时时刻刻地陪着他们,偏偏她却懦弱到连寻死的勇气也没有。

  “不能再等了,你的身子是受不住风吹的。”翠儿不悦地坚持。

  安彩衣遭逢丧父、丧子之痛后,她悲伤得不能自己,整日就是以泪洗面,既不肯休息、也不肯进食,身子就这样弄坏了,她薄弱的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看得翠儿是万 分心疼。

  安彩衣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身子,她甚至不会爱惜,即使生了场大病躲在床上大半个月,她也无所谓。

  “我想陪爹,我想陪孩子!”她执意不肯离开。

  “小姐,老爷和小少爷若是知道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定会非常生气的。”没辙的翠儿只好搬出安彩衣最在意的人来压她。

  唉!翠儿就是知道她的弱点。

  “爹、孩子,我下次再来看你们。”

  她对着两座坟交代着,之后依依不舍、不情愿地离去。

  翠儿上前扶住了她,慢慢地将她搀往马车。

  两人进入马车内坐稳后,马车就开始缓缓地行驶在黄土路上,扬起滚滚沙尘。

  “小姐,北方最大商运行的掌事要来扬州和各家商行商谈运货的事,你是去还是不去呢?”一得空,翠儿立即问起令她头痛的事。

  扬州商行的聚会安彩衣是最不喜欢参加的,因为她一个女人要面对众多男人,不是被取笑就是被看轻,所有的尊严像被他们放在地上踩,久而久之,她就对这样的聚会避之唯恐不及。

  原本翠儿也并不费心想要安彩衣参加,只是这一次的聚会真的很重要,是关于布庄的货运往北方的利益。

  “我不去。”安彩衣简短地回答了翠儿的问题。

  “小姐,你若是不去,那布庄的货不就很难销到北方各大城了?”

  安彩衣当然也知道事情的利害关系,只是她并不热衷于安家的生意。

  安府偌大的家业仅剩她一人维持,若是哪天她两腿一蹬,家业再大也是后继无人,成与败对她而言已是无所谓了。

  “那你去。”

  翠儿是她中意的继承人。

  毕竟翠儿跟了她那么多年,像是家人一样,与其便宜了外人,倒不如将这些家产全交给她。

  “小姐,这怎么可以?”翠儿根本就不敢踰矩。

  那场聚会该由各家老板出面参加,她一个小小的总管根本就没有立场去和他们谈。

  “我说可以就可以。”安彩衣可不认为翠儿上不了这样的大场面。

  这些年,她陪着她四处奔忙,若说经商能力,她比她这个病殃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

  “小姐!”翠儿已经无话可说。

  可不可以不是由安彩衣决定的,而是由那些目中无人的男人决定的。

  翠儿明白今日是说不动她了,于是,她便闭上嘴不再谈。

  与其在这儿浪费口舌,倒不如那天将她骗去还来得快。

  ***

  他离开扬州多久了?大概有三年了吧?

  望着熟悉的景色,彭崭岩忍不住内心的激动。

  三年不见,她还好吗?

  原本早已打算从此不再踏入扬州半步,结果他还是回来了,心中挂念的不是他那如日中天的生意,而是那个曾经带给他莫大耻辱的女人。

  这段时间他非但没有忘记她,反而将她牢牢记在心底深处,每当夜深人静时,他就无法遏止地想念着她。

  就因为这样,所以,他回来了。

  明知她已经是有夫之妇,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见她。

  也许,只要再见她一面,他就能断了对她的思念。

  “爷。”平顺出声打断了彭崭岩的冥想。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他交代平顺去办两件事,一件是去打探安彩衣过得好不好,一件是要召见各个商行的老板。

  彭崭岩的心中明明急着想要知道平顺打听的结果,可这些年在商场上打滚,令他养成了隐藏情绪的习惯。

  “都办妥了。”

  “嗯。”彭崭岩等着平顺继续说下去。

  “关于安姑娘……”平顺犹豫着要不要把他打听到的事说给彭崭岩知晓。

  “说!”不管是好是坏,他都想知道。

  知晓他的脾气,平顺只得老老实实地将他由街坊口中打探而来的消息告诉他。

  “安老爷过逝后,安姑娘就休了她的第二任相公,之后不知为何的消失了大半年,不过,她固定每个月十五都会出城一天。有人说她是出城去会情郎,而消失的那半年也是为了和情郎私会,还说对方是个有妇之夫,所以她才没有将他娶进门。更有人说,她会休夫也是因为外边有别的男人,甚至她的第二任相公也说她是因为红杏出墙、作贼心虚才将他休离。”

  听了平顺的禀报,彭崭岩就算再冷静也不免惨白了一张脸。

  她竟然如此的不自爱,他真是错看她了。

  在他对她魂牵梦萦之际,她竟完全忘了他,还在外边和不同的男人鬼混,他越想是越气愤。

  “爷,这街坊穿凿附会的话可信度并不高,先别信了别人的一面之词。”

  “你别替她说话了。”彭崭岩知道平顺只是在安慰他罢了。“这若不是你在全城打探过所得到的消息,你是不会告诉我的。”

  他信任平顺做事的态度,所以他相信这些消息并非是空穴来风,平顺定是有相当的 把握才会禀告他知晓。

  其实,平顺也没有把握能不能信了他们的说辞,但是人人都这么说,他也无从查证其真假。

  “现在安府是由安彩衣当家吗?”

  “是的。”

  彭崭岩思索了下,做出了决定。

  “咱们和江南这些商行的合作将安府排除在外。”他要让她尝尝失败的滋味,好让她醒悟,这世上除了他之外,没有别的男人帮得了她。

  “爷,这么做不好吧?”

  断了安府北方的运输管道,无疑是断了他们的财路,时日一久,安府可能就撑不下去了。

  “没什么不好,我说了就算!”彭崭岩激动地大吼。

  他那么多年的相思,在今日全化为愤怒的报复。

  他要她在撑不下去时来求他。

  ***

  一登上悦和楼的二楼,看见各家商行的执事,安彩衣便知道自己被翠儿骗了。

  “翠儿,我说过我不来的。”安彩衣微微地感到不悦。

  “小姐,都已经来了,你现在若是打道回府,那不就让这些目中无人的臭男人看笑话了?”翠儿故意用话激她。

  “你!”安彩衣知道自己是说不赢她了。

  最了解她的人莫过于翠儿了,她知道她个性好强,只要用话一激,什么事都会硬着头皮上。

  安彩衣强鼓起傲气,挺直身子往一群男人中行去,坐在他们的正中央。

  反正被人讥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早就练得金刚不坏之身。

  “唷!安大小姐可终于露脸了,消失的这一段时间也不知是去哪里勾引汉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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