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香小姐,暂时不清楚事情发生始末,爷至今也尚未寻获下落。”
听见沈默冷冰的回答,赵银香一颗心跟着凉了半截。
“不!表哥!”凄厉的哭声响彻每个角落。“你回来啊!表哥……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回来啊!”
赵银香是南宫焱的表妹,因为赵家遭逢剧变,基于姻亲关系上的丁点情分,南宫焱收留了赵银香。
寄人篱下的赵银香,完全没有尊客应有的态度,反倒自个儿当起千金小姐来了!对下人颐指气使,甚至痴心妄想嫁给南宫焱,誓死要坐上南宫家主母的地位。
丫环们怕她,所以不敢违抗赵银香的无礼,因为爷并未否定过赵银香在南宫府中的地位,或许哪天真让她登上主母之位也说不定。
“呜……表哥……”
沈默在心中叹气,觉得看赵银香哭得死去活来也挺累人的,索性安抚道:“请银香小姐保重,府中已遣人通报东方爷、西门爷和北庭爷,所有困境必定会迎刃而解,毋须伤心。”
赵银香迅速止住泪水。“真的?”
“没错。”
沈默的坚信不是没有道理的。
东、南、西、北四大帝爷,不是贵族皇戚、也非封候爵,但是这四位男子的背景显赫,从很久前便名传千里,表面上以经商为业,实际的面目恐怕更复杂深奥,东方、南宫、西门、北庭四令一出,风云变色、山震海翻,富可敌国的强盛势力,震慑多少英雄豪杰、高官政要,宁愿经历鼎折磨之苦,也不敢与之为敌。
这次南宫爷突遭暗刺,的确教人震惊!武林中,竟然还有人大敢挑衅东南西北四权的威严?!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不想活了!
一名小厮跨进厅堂通报说:“禀总管,东方爷和北庭爷已经尊驾南宫府。”
“人在何处?”
“款待于大厅。”
沈默迅速来到南耀荣尊贵的大厅堂,请见东方爷和北庭爷各坐一旁太师椅上,身侧都伫立一名随护,这两位护侍和沈默的地位是相同的,在东方府和北庭府皆居总管之位,虽职称总管,个个却是身怀绝技武艺的个中好手,以保卫主子安危。
南宫焱落难,沈默理当负起最大重责!
对于自身失职,沈默惭愧地面对厅上四人。“见过东方爷、北庭爷。”
“不必多礼。”东方皇宇收起摺扇,唇角扬笑道:“发生这种事,绝非沈总管之过,毋须过于自责。今日,就好好商量对策。”
沈默始终颔首以对。
东方皇宇流露一身尊贵,朝北庭缺月问道:“无常不知今日聚会吗?怎不见踪影?”
“他是无常,脾气无常、心性无常,若闻焱之落难而紧张,才真是反常。”北庭缺月叙述起对老朋友的观点,不免开起玩笑。
“罢了。”想一想北庭缺月的话不无道理,东方皇宇也放弃等待西门无常的出现。“你认为我们该采取什么行动?”
“守株待兔。”
“有理。”东方皇宇扬着嘴角冷笑。“若凶手的目标是我们四人,必定会再设法除掉你和我,可以静待时机活擒。”
活擒?在仇敌眼中会是一种恩泽吗?至少北庭缺月和沈默、莫离、孟迁等人不这么认为——
外表温文儒雅的东方皇宇,内心却是极端的冷血绝情,敢与他作对,死无全尸!然,活擒是东方皇宇让敌人步入惨烈酷刑的序幕而已。
“如果对方的目标只有焱,就只能等焱平安归来后,再行定夺。反正无论如何都必须等待,时间可以让一切水落石出。”
“沈总管所调派的人手至今可有回报?”北庭缺月询问道。
“尚未获得消息。”沈默恭敬回覆着话。
如果主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也绝不苟活!
东方皇宇一双清澈的眼眸,直直盯住沈默黯淡的反应,他似乎洞悉沈默的想法。“焱非凡人,更是九命之怪,除非也自己不想活,否则,绝对没人可以让他死,沈总管……你说是不?”
沈默消沉的精神忽然为之一振!自然明白东方爷的话。
“万事拜托。”既然东方爷和北庭爷都亲自出马,主爷肯定可以平安归来。
沈默决心不再愁眉苦脸,他必须好好掌管南宫府上下,等待主爷回府。
“即使无常再无常,这件事依然有他参与的必要,他若不来,就我们去找他。”东方皇宇语毕,便摇扇起身离去。
北庭缺月也随后告辞。
既然敢招惹他们东南西北四大帝爷,就必须承受相当的代价!看来,他们要再一次证明东南西北四大帝爷的权威了!
“不要抓我!求求你们放我走吧!”一名弱女子伤心的向左右钳制住她身子的男子哭求着。
双手被反制在背,屈膝跪地,以低姿态的模样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十分可怜。“我一定会做牛做马地挣钱还你们,求你们饶了我!求求你们……”
“放了她。”
由门外走进一位花容月貌的清秀女子,身后尾随着一名小厮,像是这儿的主人。
“求求姑娘大发慈悲!救我、救我!”女子仿佛见到救星般,禁不住大声呼救。
“小姐,这位姑娘看起来真可怜。”扬儿于心不忍,知道小姐心肠软得像团泥,向小姐求援是帮助这位姑娘最有效的法子。
“我叫你们放开她,没听见吗?”
“这……”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还是拿不定主意。
“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赶快放开她。”
当他们几个人决定听命松手之际,又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不准放!”
于是几个人又重新牢牢抓好无助的女子。
像这种命令分歧的情况,十分常见,只要遇上这种时候,静观其变即可,不必太苦恼。
唉!谁教吟香楼里有两位当家呢?偏偏季小柳和花想蓉的思想又是南辕北辙,意见时常不能相合,虽是一刚一柔,但是往往不能知道最后结果谁输谁赢,论争辩功夫自然是季小柳占上风,但是相较死缠烂打的耐性,季小柳当然不比花想蓉。
众人皆屏气凝神,不敢妄动,就连花想蓉的侍从也乖乖闭嘴立于一旁。
季小柳一走到花想蓉面前,随即露出凶恶的目光,她的个性爽朗坦荡,心中有任何不快或得意,都清楚表明于外。
对花想蓉的菩萨心肠,季小柳可有很多不满!因为她总是会被花想蓉同化,一而再、再而三送走被抓到吟香楼卖身的姑娘,若是不断接着下去,不出多久,吟香楼就等着关门大吉!
季小柳决心抢人到底,绝不妥协!殊不知花想蓉也怀着相同的抱负。
“她叫小倩。”季小柳如葱玉指指向半伏在地的女子,唇边绽出一抹笑。“她爹为了还债,才将她卖来这里,银票付了、人也来了,算是银货两讫,怎么说,这件交易都已达成。”
“既然是她爹将她卖了,就表示并非出于自愿,如此一来更该还她自由。”花想蓉认真的说,积极地为小倩争取回家的机会。
她怎么可以看一个清白的好姑娘,在青楼埋葬自己的纯真呢?
“姐姐,放了她好吗?我想,她的家人一定衷心盼望她平安回去!”花想蓉看着小倩抽搐未歇的肩膀,心生怜惜,不自主地走上前去扶起她。
好可怜的女孩,年纪看来约莫和她一般大,竟然必须承受如此苦痛。
花想蓉掏出手绢为小倩拭泪,一边安慰道:“别哭,你一定可以回家的!姐姐人很好,不会为难你,而我也会帮你。”
“谢谢姑娘!”小倩含泪道谢。
“哼!”季小柳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旋身坐在椅上。“她爹可是卖女还债,如果你送她回去,谁知道她又会沦落何处?”
季小柳倒不是想吓唬谁,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在吟香楼里她是大当家、花想蓉是小当家,难听的说法就是大鸨娘与小鸨娘,她们的身份地位和其他青楼女子又有何不同?
花想蓉心地善良,总是不肯作人口买卖,若是自愿来吟香楼献艺的姑娘,花想蓉便安排卖笑不卖身的规矩,以保姑娘们的贞节。
这是哪门子的事?!她们开的可是妓院!不是尼姑庵啊!
季小柳只要一遇上花想蓉,顿觉无力。
“小倩姑娘,令尊积欠的可是赌债?”花想蓉无论如何都已经打定帮人帮到底的主意。
小倩摇摇头。“不是的!我爹只是个务农的老实人,因为收成不好,所以才……”
讲到伤心处,小倩又无助地哽咽起来。“我下有六个弟妹,最小的今年才刚周岁,我们一家九口已经三餐不继,无奈弟弟妹妹身体又不好,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爹才将我卖来这里……”
花想蓉听着小倩叙述自己悲惨的身世,眼眶不禁跟着泛起一片潮湿。
好可怜的遭遇!残酷的命运实在太折磨她了!若是不帮助她,花想蓉肯定会一辈子良心不安!她才不愿意当个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