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之后,她心中的冷意未退,气候过于潮湿的关系,被大雨淋湿的衣服尚未全干,但是她急着离开这里,也不管这么多了。
“唉,没盘缠的我又该何去何从?”她摇头叹气,喃喃自语:“不如……我先向他借用。”
反正她也已被他占去清白,算是损失不少,现在她有困难,向他借助一些,应该不为过吧,至于甚么时候偿还?期待缘吧!
在房里四周搜索一遍之后,她在床头发现块玉佩,看起来挺值钱的。
反正她甚么也找不到,就拿这块玉佩好了!
“不告则取谓之偷。”嬉嫦点了头道:“我向你借这块玉佩,日后若有机会再见,一定还你同等价值的东西。”
她是不可能再将玉佩原封不动奉还,等会儿就找间当铺换取盘缠去了。
依依不舍审视他最后一面,嬉嫦抱着复杂的心绪往房外走去。
真是不小的风浪啊!回绝尘谷后,她决定从此不再涉足红尘,只要能顺顺利利将那群孩子扶养长大,这一生,她则无所恋。
虽然一路走来遇到不少坏事,但是她始终相信会否极泰来。
刚打开两扇房门,嬉嫦便立即惊见门外有人!
“唔——”她慌张捂住口,怕尖叫声会惹来对方的不悦。
站在门外的不是别人,而是北庭府的大总管——孟迁。
“你早啊!”他一脸笑意,看不出有任何歹意,反而十分亲切和善。
不过已经受害多次的嬉嫦,根本不再相信外表看起来善良的人就是好人。
她不自主地后退一步,却又不愿意惊醒床上正在沉睡的男人。于是她的所有动作,都是轻盈且悄然的。
“要用早膳么?”孟迁从没有想过这个陌生女子为何出现在主子爷房里,他只觉得她生得漂亮,应该就不是甚么坏人。
“早膳?”难不成他是这家客栈的店小二,误以为她是客人?
有了这种想法之后,嬉嫦的态度便自然许多。“不需要了,我现在必须出去办事,早膳就等我回来再吃吧!”
她随口胡诌,也不管他会不会起疑,只想赶快离开此地。
“喔!”孟迁点点头。
嬉嫦吞了吞口水,道:“我……我先走了。”
“嗯。”孟迁还是点头,笑嘻嘻地直看着她。
嬉嫦忐忑不安地走向门外,经过孟迁身旁时,她不禁怀疑了。
区区一个小二哥,怎么穿着倒像王公贵族?或者……他是掌柜?
唉呀!不理他了,先逃要紧。
孟迁目送美人离去,依然不去追究她的身份,心里只惦记着她刚才的吩咐。
“这位姑娘配爷,刚好。”他笑。
好美的梦。
朦胧间,他仿佛看见情欲化为具体,游走于他的身躯,甚至为他带来另一种释放的快感,几乎舍不得醒来,因为他似乎爱上梦中所能掌握的柔软,虽然是梦,却真实得足以感受五内。
北庭缺月苏醒时,已是日上三竿,这一场觉,他可是睡得又香又甜,夸张得令他身心畅然!好像已休息了好久好久!
当他运作内力,驱除体内残存的酒气之后,精神也恢复正常。
每次只要他饮酒大醉,就会失去原先不凡的表态,像个名副其实的酒鬼,非得醉卧一整天不可!所以,他实在不适合借酒浇愁。
移身下床后,他开始穿上衣服,不知怎么回事,他的胸口总是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存在,是那场春情意梦的影响么?他觉得心情十分愉快。
就在他的视线调到床榻上时,数点奇异的暗红色血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是……”他不解地往前一探,不确定地揣测道:“落红?”
虽然是单纯的臆测,但是对于猜测的答案依然感到惊讶!
不可能吧?这张床只睡他一个人,哪来的落红呢?除非是梦境成真。
难道梦中的欢爱,不是梦?
北庭缺月开始胡思乱想,他不明白血迹从何而来,不过照这种感觉推断,的确是处子的落红血色,虽然他不性好女色,不过对于闺房密事,他也不是全无经验,所以他尚能猜测出这血迹是属于贞洁姑娘应有的落红。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忽然烦躁起来,原本愉快的心情消失一空。
他不知道在他醉酒时发生甚么事,但是他清楚明白,令他满心喜悦的欢爱,不仅是一场梦而已!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那是谁呢?竟然在他失意时陪伴他一整夜。
在思考的瞬间,他瞟瞄到地上有一封似曾见过的褐色信件,安安稳稳地平躺在地上,却招摇着它的存在。
“不可能。”北庭缺月的声音逐渐产生不定的起伏,隐约透露出寒冷的神情。
他捡起皱痕满是的信封,不禁蹙眉。“没错,和孟迁拿给我的一模一样。”
亲眼见证过后,他不得不相信厄运终于降临——
樵老还真是法力无边啊!他极力想推掉的婚事,竟然悄悄缠上了他,绕住他的美梦,编织出共赴巫山的动人过程。
而他又是怎么了?竟也让人有机可乘?
“孟迁!”他大声唤着,过了许久仍然不见孟迁,他简直是没耐性地抓着信件往外冲。
来到缀风酒楼的主座,便见孟迁坐在方桌旁,两手托着腮帮子,守候一桌丰盛的佳肴。
“孟迁!”
孟迁抬起头,一见到主子爷衣衫不整、仪表不齐,立即颦蹙双眉。
“啧啧!爷愈来愈不注重仪容了。”虽然都一样好看,但是男人总是干净一点比较好。“爷要用早膳吗?”
北庭缺月沉闷的心情,和孟迁闲暇的表情成了强烈对比。
“都甚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用膳?”他的意思是指情况紧急。
可是孟迁却解释成另外一种意思:“现在是正午,倘若爷没心情享用早膳,我立刻去准备午膳。因为昨儿个东方爷叫我今日休馆,所以厨娘被我遣回去休息了,望爷不嫌弃,就由我亲自替你料理一餐吧!”
孟迁说得眉飞色舞,为准备午膳一事感到十分喜悦。
“等等,我有事问你。”北庭缺月挑明话讲,否则孟迁永远也抓不到重点。
“喔!爷请问吧!”孟迁十分大方地表示:“对爷的问题,我绝对是言无不知,知无不言。”
“昨晚是你扶我回房?”
“每次爷一喝醉,向来如此。”也只有他才能和主子爷如此靠近,若是换成别人,绝对是对爷的一种冒犯和不敬。
“后来,还有谁来过我就寝的厢房?”
“没有。”孟迁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真的没有。”北庭缺月一脸狐疑,甚至又开始相信自己还处在梦境中。
凭孟迁高度的灵敏听觉,不可能错过才对,如果真的有人夜闯他的房间,孟迁不会全然不知。
“没有。”孟迁仍然是肯定的回答。
不过北庭缺月忽略了一件事,孟迁虽然拥有超人的内力和听觉,但是他很胆小也很迷糊,若非遇上得认更拼命的厮杀,他总是一脸憨厚,对小事则不太留意。
“罢了。”北庭缺月抽出信件端详内文,却和上封的信件一般命运,至受灾害,尽管龙飞凤舞的字迹,在侵害过后,仍只字难辨。
“爷!这上头黑漆漆一片,是在写甚么呀!”他孟迁不是学富五车,也算饱读经书,可是这封信的内文,他着实看不懂半句。
北庭缺月叹口气道:“字都花了,你哪看得明白呢?”
“原来如此。”
孟迁顿然若悟。
再问下去也问不出结果,北庭缺月撕掉凭空出现的信件,懊恼地回厢房了。
孟迁根本无法掌握主子爷的心思,只觉得他今日特别奇怪!似乎有些不一样。
望着一桌丰盛的好菜,孟迁不禁叹息了。
练嬉嫦两脚在一家当铺前站定,翻出借来的玉佩,她开始产生犹豫。
毕竟这不是她的东西,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仅以一声知会便擅自取来,多少是有些失礼,而且,她根本不晓得这块巧夺天工的白玉,究竟价值多少银两?若是价值连城,她的债可就背不完了。
深呼吸一口气,她决心另想办法,虽然前途坎坷,但是她依然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总是会柳暗花明又一村地出现转机。
就在她要离开的同时,一阵叫骂声忽然由当铺里头传来,随后,只见一名中年男子拎着一个孩童的衣领,像拎小鸡般地将他扔出门外。
“唉哟!”小孩一屁股跌坐在石地上,立刻疼得拔声尖叫:“痛死了……”
“去!敢拿假货跟我乱真。”原来这位中年男子是当铺的老板。
嬉嫦首先是吓了一跳,之后看清楚争吵的两人是一大一小,便松了一口气,听这如雷贯耳的吵闹声,她还以为是恶霸在争夺地盘呢!
“你胡说!那幅画明明是真货,上头确实有湖色山人的落款。”小童看起来约莫十岁,说话却是理直气壮,毫无畏惧。
“小子!你懂甚么啊!这落款也是可以假冒,凭我鉴赏过不少吉光片羽的眼光,随便瞧个两眼,即能判别是真货亦是膺品,容你质疑么?”老板一手插腰,串串都是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