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道,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先跟你说清楚比较好,其实我——”
正当林心媛要说出自己的心意,忽然从会场的另一隅传来不小的骚动,硬是打断了林心媛的表白。
楼子道自然而然地顺着喧哗的方向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不禁让他在刹那间怔愣——
令人感到意外地,姿妤身着一袭火红色的晚礼服,与她白皙的肤色相映,更是亮眼,她优雅地露出雪白的双肩,打上层次的短发用发蜡抓出略呈凌乱的线条,衬托出她原本热情无限的个性。
犹如一只惹火的小野猫,眼角一勾,轻易地掳获在场每个男人的目光,甚至有人为了她脸红心跳,像是情窦初开的大男孩。
姿妤觉得自己能勇敢地抬头挺胸,都亏了礼服底下那一件无肩带魔术胸罩,让她全身上下所散发出的女人味,浑然天成。
是小米建议她出席在上流社会所举办的宴会试一试,如果能吸引住会场上众人的目光,就表示她的变身非常成功。
欧阳家的花花大少——欧阳钦——立刻注意到突然出现在会场上的天生尤物,比其他男人抢先一步地走到大美人身边。
“我叫欧阳钦,是欧阳财团的继承人,可以请问小姐芳名吗?”
姿妤看着欧阳钦,心里直窃笑不已。
欧阳钦是她的高中同学,他们的关系就像哥儿们一样,虽然他也常常拿她的性别来取闹,但是他们的交情仍然不错。
没想到她的变身计划如此成功,连这位花花大少都认不出她来了。
“我是谭姿妤。”
欧阳钦执起姿妤的手,低头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称赞道:“真是美丽的名字,人如其名。”
见鬼!她只记得他说过,她的名字和她的人,就像鲜花插在牛粪上是一样的令人惋惜。
怎么现在又改成“人如其名”四个字了?
“咦?真巧,我有个高中同学,她和你同名同姓。”
“那你说,我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姿妤笑问,浅浅的笑痕已经绽放出万种风情。
“怎么会?她和你一比,就像被砸破的碎玻璃和天上的星星,两者发光的程度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他自以为是甜言蜜语,却不知道姿妤已经听得头皮发麻,血脉贲张!
“原来以前的我只能用被砸破的碎玻璃来形容啊?呵!你没说,我还不知道哩!”
“以前的你?”
欧阳钦定眼一看,从头到尾将她审量一番之后,只能一呆!眼前的大美女竟然是他从来不放在眼里的男人婆——谭姿妤?!
楼子道和林心媛穿过人潮来到姿妤面前,看到她判若两人的改变,心媛首先吃惊地说:“姿妤!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林心媛的脸色极差,看起来像是受到严重的打击!
姿妤一手轻拢住裙摆,当她的目光在撞进楼子道两潭黑沉的深湖里时,她的心跳忽然迅如擂鼓,感到有些不自在。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表现得落落大方,千万不要在子道面前失去原本的自信心,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撑起笑容问向心媛:“我的变身还算成功吧?连我那位欧阳同学都认不出我呢!”
原本小米提议她拆掉牙套时,她心里很反对,可是到医院问过医生的意见之后,医生居然应允,于是她没有多余的犹豫,便躺上手术台,跟陪伴她三年的牙套说拜拜。
将牙套拆掉的过程很可怕,感觉整张嘴巴酸的不得了,牙齿也酸酸的,但是期待的心情却格外美好……
辛苦戴了三年的牙套,终于得到两排整齐的牙齿,这其中的甘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心媛诧异得几乎说不出话来,除了惊讶之外,还是惊讶。
姿妤提起勇气走到子道身边,抬头看着他,笑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请我跳一支舞?”
外表是改变了,但是她活泼外向、前卫又大胆的个性还是没变,居然这么直接地向他提出邀约。
其实姿妤心里忐忑不安,深怕他会回绝,但是话都说出口了,再害怕也要亲耳听见答案。
楼子道定定地看着她,在她眼底,他清楚看见她心中极力想隐藏的期待。她是不是为了他一番话,所以才做出这些改变?
这么一想,顿时,他的心里产生一股小小的感动……
他不认为自己还能去欣赏她的内在,但是此时此刻,他清楚感受到她深深的情意,让他动容。
沉默过后,姿妤几乎以为他将开口拒绝,不料他却保持绅士风度地朝她伸出手,作了邀请的动作。
惊喜之余,她根本忘记自己是如何将手交给他,也忘记她是用什么舞步和他回绕在华丽的舞地里。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焦距只有在他们身上。
她搭着子道的肩膀,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属于他独有的男人气息将她覆盖……
看着姿妤露出幸福又满足的笑容,林心媛站在距离他们不远之处,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姿妤怎么能投入子道的怀抱呢?
定定地看着姿妤脸上的笑容,心媛觉得好难受,难道她的感情,真的不被允许吗?
不管宴会上,有多少人投来惊讶且不可置信的目光,姿妤都不去理会。只要子道愿意陪她跳完这支舞,她就满足了。
他是她的王子,从有记忆开始,他们就一直是两个人陪伴着彼此,纵使人事变迁之后。他对她已经不再拥有当初的热情,可是只要她还能迷住他一分一秒,她都死而无憾……
第七章
夜幕低垂,楼子道开车载着已经烂醉如泥的姿妤回到谭家。
他不知道她为何要喝那么多酒,他没阻止她,但是他感觉得出来她很开心,似乎有什么喜事缠着她。
“我们……要去哪里?”姿妤醺醺然地问,媚态尽现。
从她身上所散发出的女人味,像是淡淡的香气,缓缓缭绕在他的鼻息间,盈满了他的思绪。
他扶着她走向她的房间,如果不是她还有体力和意识自己走路,他早横抱起她回到房里,两人也不会一路上拖拖拉拉。
“到底要去哪里呀?”
楼子道伸手转开门把,带她走进她的房里,问道:“你房间里电灯的开关在哪里?”
“电灯……”她指向上方。“在天花板上……”
“我是说电灯的开关。”
“开关……在门的旁边……在墙壁上。”
楼子道伸手摸索,找到了电源开关,打开了整间房里的灯,原本一片漆黑立即明亮起来。
挂满四壁的相框、环绕整间房间的画像,主角都是幼年时候的他,一张类似工作台的大桌上,放满了一些小东西,让他觉得既陌生又熟悉——那些全是他送给她的礼物!
当他在目触整间房里的摆设之后,的确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描述心里的震撼,或许是一股惊喜,没想到她竟然用这么疯狂的方式在想念他……
“这里好眼熟喔!”姿妤扶着感觉摇摇晃晃的脑袋,忽然顿悟。“啊!这里不是我的房间吗?”
他扶着她走到床边,让她坐下,带着余震的心情走到每张相片前,像在画廊浏览每幅画一般,看过这墙面上所悬挂的每幅照片,多的是一份想仔仔细细看清楚的心意。
照片里的人物,都是他和她,或哭或笑,或是无理取闹……无论是哪一种表情,都可以感觉得出来照片里的两个小孩,彼此之间拥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以及别人无法参与的浓情蜜意。
他曾经这么快乐地牵着她的小手,她曾经如此开心地亲吻他的脸颊,生日宴会上,两抹纯真的影子,告诉对方将来一定要一起幸福,他的幸福来自她,而她的幸福是他要给她。
他们早已经做好了约定……
楼子道怔望着张张触及回忆最深处的照片,一股难以言喻的酸甜滋味立即涌上心头。
他以为失望过后,这辈子不可能再为过去的童年记忆而感动,从姿妤身上再也寻不回什么。
没想到她给他的,却远远比他想像的还多!
“子道……”
姿妤躺在床上,声音慵懒地唤着他,意识昏昏沉沉地,无法清楚地抓住漫游在脑海的思绪。
“今天……我真的好开心……”
她在迷蒙的意识下露出笑容,脸上的妆在他身上和床被上已经抹得差不多干净,还给她原本一张净白清丽的素颜。
她闭着双眼,唇畔漾着笑痕,楼子道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调回墙壁上,像是忽然发现一个稀世珍宝似地,心里猛然一震——
那是一篇文章,整齐的笔迹出自于他,作文的时间大约是十五年前,在他举家移民的前夕。
仔细地在心底品尝上头的每一个字,他不禁莞尔。
没想到她竟然连他小时候的作业都保存起来了,外表看似大意的她,对他的态度却表现得格外小心和谨慎,怎么不教他感动?
楼子道走近她身边,伸出双手抱起她,将她放在更舒适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