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颜薰微低着脸,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心里确实是舍不得和他分开的,只是这样的心情,他不会知道……
“明天……还可以见到你吗?”他考虑了许久,才问出口。
连品宙开始怀疑,究竟只是因为游戏的过程需要,所以想再见到她,亦是他真实的心情想再与她相遇?
而他的问题正好是她梗在喉间,想问却问不出口的。
正当她想回答,透过驾驶座的车窗向外看去,有一抹熟悉的身影逐渐放大,慢慢朝他们的方向走近。
颜薰睁大一双眸子,表现出惊讶的模样,连品宙看了不禁疑惑起来。“你怎么了?”
她伸手打开车门,他及时抓住她的手腕。
“发生什么事了?”
叩叩!车宙外突然响起两声拍打声。
连品宙自然反应地往后看去,他看见一个男人,脸上蓄满胡碴,弯着身子看向车内,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他。
再扫了颜薰害怕的表情一眼,他立刻明白了一点头绪。
“他是谁?!”连品宙捏着她的手,感觉到她明显地颤抖着。“你看起来似乎很害怕。”
“我……”颜薰的确害怕,而且惶恐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接下来将会发生的情况。
碰碰碰!颜平礼不耐烦地用脚连踢车门数下,粗声骂道:“还不快下车!把老子当隐形人啊?!”
颜薰赶紧挣开连品宙的手,慌慌张张推开车门下了车,见状,连品宙也随着下车。
“你好啊!”颜平礼带着一双充满酒意的眼神,打量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愈看愈满意。
连品宙则是微蹙着眉,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醉汉。
这么宁静的小巷口,却有这种看起来像是危险分子的男人在此徘徊,她又喜欢夜夜晚归,不是很危险吗?
连品宙不知不觉地在心里担心起颜薰平时的安危,这分不经意的关心,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拿来。”
颜平礼忽然朝连品宙伸出一只手,状似要讨什么东西,但是态度和语气都充满强硬。
“什么?”他不明白这个醉汉的意图。
“还问什么,当然是钱啊!”颜平礼又大声起来,情绪依然像平日一般,既暴躁又易怒。
连品宙冷着一张脸孔道:“我没有给你钱的必要。”
看来他不是遇到一个喝醉的乞丐,就是一个强盗。
“不想给钱?!”颜平礼生气道:“难道你以为可以随便玩玩我女儿,完全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吗?你——”
“爸!”颜薰赶紧走上前,伸手拉住父亲,想阻止他一张口无遮拦的嘴。“你误会了,我和他真的没……”
啪!颜平礼扬手重掴了颜薰一巴掌,指着她道:“你以为自己钓到有钱的凯子就想甩了老子吗?我说过,就算死也要拉你一起死,你想离开我永远都是不可能的事!”
“我没有这个意思,如果你要钱,我可以赚给你。”
他嫌弃道:“呸!也不想想你一个月才赚多少钱?你以为两三万块可以买多少瓶酒?”
连品宙见他又要扬手挥向颜薰,适时地横过一只手挡住他下一个动作,并且顺势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你想插手是不是?好!”颜平礼笑了几声,狮子大开口道:“五万,只要你给我五万,这次我就饶了她。”
颜薰忍着眼泪想阻止。“不行……”
连品宙挡住她,给她一记暗示的眼神,随后拿出皮夹,掏出了一叠现钞交给颜平礼。
“这里可能不够五万。”
他又解下手腕上的名表,扔到颜平礼的双手里。“这只表大约价值二十万。”
看到他出手如此大方,颜平礼一双盛满酒意的眼睛顿时发亮,全部的酒虫都消失无踪。
没想到他女儿竟然会交上出手这么阔绰的有钱人,看来他往后的生活都可以无忧无虑了。
“哈哈哈!你真的很识相,这次我就原谅她。”说完,颜平礼带着一叠现钞和那只价值不菲的名表满意地离开。
连品宙看她受到委屈,心里不自觉地产生一股不舍,只想将她拉进怀里,好好地安慰她。
“你没事吧?”连品宙的脸上又恢复缓和的表情,不像刚才那般冷漠。
颜薰低着脸,她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模样一定很丑,而且既狼狈又不堪,恨不得能立刻从他面前消失。
“很痛吗?”他很舍不得她挨了一巴掌,轻轻抬起她的脸,原本倔傲的她,现在却变得楚楚可怜,他看了不禁更加心疼。
“我……我家那头凶猛的野兽,已经栓不住地冲出去了,现在你愿意到我家坐坐吗?”她硬咽地提出邀请。
连品宙将她拥进怀里,笑道:“我感到乐意至极。”
颜薰就像瞬间被卸下一层防备似的,在他面前已经软弱得像个孩子,所有的勇气全部被父亲的暴力对待耗尽。
现在她只想找个真心依靠的人,好好的倾吐心事和委屈……
第七章
当颜薰转开钥匙推开铁门,一股漫天盖地的浓厚口味突然迎面扑鼻而来,使得连品宙不禁微拧眉宇。
颜藏打开家里的电灯请他坐下,一开始还很在意家里凌乱的景象,但是一会儿又觉得无所谓了。
在他面前,她已经无法再掩饰什么,最不堪的一面都刚好被他遇见,她还需要逞强吗?
她倒了一杯热茶给他,看他静静地喝着茶,自己心里也慢慢平静下来,但是对他总是有一股愧疚。
“对不起。”她忍不住向他道歉。
“为什么说对不起?”他扬起一抹笑道:“这不是你的错。”
连品宙发现自己想更深入了解她的家庭背景,甚至接触她的心事,和她心底的种种委屈。
“这就是你不肯让任何人来你家的原因?”
他这么一问,她又沉默了。该怎么回答呢?她毫无头绪,她只因为他一语说中了她的想法。
“抱歉,我似乎问很太直接了。”
颜薰摇摇头道:“你说对了,我就是这么容易自卑的人,外表光鲜亮丽的我,暗地里却有如此不堪的处境,很可笑吧?”
颜薰不禁自嘲地笑了出来。
连品宙思索她的话,沉默了会儿,才又开口道:“如果是真心结交的朋友,绝不会在乎你是否光鲜亮丽或处境难堪,这一点刚好可以拿来试验,你又哪里需要感到自卑?”
闻言,她失笑了。在她无助的这时候,居然能听见如此温暖的安慰,就像是上帝最好的赐予,让她排除自哀自怜。
“或许我们的生活圈不同,我这样说可能看轻了你的心情,但是这是我的真心话。”他解释道。
颜薰怔愣了会儿,又绽开一抹笑。
她定定地凝视他一眼,决定向他吐露自己的过去。
“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所以一直备受宠爱,但是不知道曾几何时,因为经济上的压力,我爸意外有了新的情人,所以他要求和我妈结束婚姻,我妈受不了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所以选择结束生命,于是我开始跟着我爸和他的新情人一起生活。”
“我不断忍受他的情人给予我的不平对待,我想总有一天,我一定可以获得自由,所以我愿意忍耐,后来他的情人跟别的男人跑了,原以为从此平静的生活即将降临,没想到我爸的意志消沉和堕落,却将我推入了地狱……”
颜薰不知不觉地红了眼眶,直到清澈的眼泪掉出眼眶滴在她的手背上,她才发现自己已经不争气地哭了。
她想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泪水,他的动作却比她快了一步,用他温暖的手掌为她抹去了泪水。
忆起过去,总是有太多事不堪回忆,像是丑陋的伤疤,又哪里有勇气说给别人听呢?
但是此时此刻她却毫无保留地向他倾诉。将他当成这一辈子员信任的人,也是最想依赖的男人——
所有男人在她心中,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唯独他与众不同,因为在她最危急的时候,是他出手救了她,当她以开玩笑的方式要求以身体做为报答时,他竟然毫不迟疑地拒绝了。
像他这样的男人,就是她不停在虚幻的假想世界中所追求的,她认为绝对遇不到的好男人,现在就这样活生生地坐在她面前。
连品宙不自主地拉过她,让她坐在他的双腿上,轻轻覆住了她的唇,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她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在夜里显得更加明亮有神;一张小脸上总是有着各式各样的表情和神采,这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与她真实相处过后,才发现她并不如外表冷艳。
莫非一切只是一种武装?可能吗?
他不由得开始产生怀疑,究竟她是一个行径可恶低劣的女人?亦是一切都只是误会?
这一晚很很长,他只是静静地陪在她身边,没有说太多累赘的话,但是就以足够安抚她的心。
像是被空气中弥漫的酒精给迷醉了般,痛苦的意识渐渐能够忘却……
颜薰坐在吧台旁,轻吸手中的酒,似乎再也不需要利用吵闹的音符来安慰受委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