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在房里又叫又跳,简直快闷坏她了。
忽地一阵冷风倏地吹开了她的窗户。
“谁?”她机警地一瞪眼。抓起桌上的长剑冲向窗边,往外一探,只见一条白影掠过前庭,她立刻追了出去。
来者无声无息;瞬间舞沐裳就失去对方的踪影,她肯定是刚刚自己在房里大嚷大叫才引来有心人注意,但奇怪的是,有谁会夜闯沐人堂?
冲进大厅,她当场愣在门边,大眼睁小嘴开!天底下除了她姐姐舞沐衣……嗯!当然还有她自己以外,眼前这名身材高挑的绝色美人算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子了。
女子有着比一般姑娘还要修长的身段,顾盼间是诱人的冶魅神采,眉宇间也有一般女子少有的英气,但气态却尽是柔媚,落落大方地环视大厅,然后将视线落在眉头打结的舞沐裳身上。
年轻貌美又俏丽可爱的小姑娘,真让人又爱又恨哪!
女子对着舞沐裳翩然一笑,这一笑,却令舞沐裳毛骨惊然。
这名怪异的女子,一见便知深藏不露,她是很美,美得令人不适,尤其当她一开口,舞沐裳立刻瞠目结舌,当场觉得她的美令人不安,甚至作呕。
“请问姑娘就是名噪天下的玉女神医吗?”看似美貌的女子,居然是男人的声音。
舞沐裳从错愕中回神,挺直了腰杆朗声问答:
“不是!她是我姐姐。”
“是吗?”
女子手上的粉红丝绢掩嘴轻咳了两声。“听闻玉女神医年轻貌美,我认错人了,真是失礼。”
她这也算是夸奖她吧?舞沐裳的戒心顿时卸下不少,走近了她:
“过了看诊时间,姐姐是不看病的,这位……”
她不知该称她姑娘还是公子好,虽然她有一张漂亮脸蛋,但声音和身形却像个纤瘦的美少年。
“姐姐。”
她还是保持礼貌这么称呼她好了。看她听见自己喊她一声姐姐,似乎还挺高兴的呢!
“你染了什么病啊?”
“就是不知染上什么怪病,求医无门,所以才登门拜访。玉女神医妙手回春之术早已传遍武林,因此特来求医。”
想不到姐姐的名气这么响亮,她舞沐裳何时才能笑傲江湖,扬名立万啊?想到这儿,她就痛心疾首。
“我这声音,让你笑话了。”
舞沐裳赶紧摇头。
“是我失礼了,夜深人静冒昧来访,我想我还是它日再来吧。”女子踏着优雅的步伐欲离去,舞沐裳忍不住叫住了她。
女子翩然回过头,舞沐裳小脸泛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住她?这一名神秘怪异的女子,让她好奇,十分好奇!
“有事吗?”
虽然她态度柔和,但听见她那副男人的嗓子,实在教人难以适应。
“没事,没事。”舞沐裳赶紧送上一抹天真的笑脸。“我叫舞沐裳,想请教姐姐的芳名?”
舞沐裳……她柔媚的眼眸闪过一道寒芒,又随即掩嘴一笑。
“好可爱的名字,和人一样可爱……我叫冉烟,后会有期了,裳姑娘……”语毕,她的人就如其名般,像一缕幽然的烟雾顿时无踪。
舞沐裳呆立原地久久无法回神。冉烟?她似乎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但她几乎可以确定,此人绝非简单人物。来往沐人堂的江湖人那么多,总算让她见识到一名算得上称头的人了,她好兴奋,也许这位冉烟公子……不对,她是姑娘,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大人物呢!瞧她对自己印象似乎不错,难道她闯荡江湖的时机到了吗?忍不住雀跃,她抓着剑就要往外溜,不料……
“那个人我不医。”
舞沐衣的声音由后而来。
一吓,舞沐裳往后一跳,别过身张大了眼看着姐姐。
“姐姐?”
她蹦地跳到她面前。“为什么?”
“那人根本没病。”
“没病?我看她病得可重了,那么漂亮的姑娘,却有男人的声音,她会多伤心啊!”
舞沐衣的眼神像看笨蛋似的。
“他本来就是个男人。”
什么?舞沐裳夸张地瞪大了眼。
“是男是女我都看不出来,我还配当神医吗?”
“可……可……可是她……他……”舞沐裳不但舌头打结,连脑袋都混乱了。
“总之,这个人再来,我绝对不医。”舞沐衣坚决地说,正色望着愣愣的舞沐裳:
“裳儿,此人身带邪气,你千万别跟他接触。”
姐姐会不会太杞人忧天了一点?舞沐裳秀眉一皱。
“姐姐,武林人士你认识得比我多,知道得比我深,我根本没机会去接触嘛!”
“姐姐是为你好。”
她语重心长地说,裳儿太莽撞、太天真,以她的性子去闯江湖,不出三天别说仇家满天,连小命都可能不保。
“为我好就不应该绑着我,我有功夫,有能力保护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姐姐你知不知道我好无聊、好痛苦喔!这样吧!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让我出去闯一闯,我保证一个月后乖乖回来,一根头发也不会少。”
“不行!”
舞沐衣毫不考虑就拒绝。
“姐姐——”
舞沐裳一声哀号。
舞沐衣美目一凛,寒声道:
“如果你还当我是姐姐,就听话留在沐人堂,别让爹娘在天之灵还为你担心。”
舞沐衣冷冷地拂袖而去。
“姐姐!”
舞沐裳追了过去,抓住她的手叫道: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你说一个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到底有什么事是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爹娘是怎么死的,你从来不说!”
舞沐衣甩开了她的手,她盈亮的星眸忽涌的水光让舞沐裳当场一愣!印象中,姐姐绝非一般柔弱的女子,她坚强独立,不像她爱玩爱哭爱笑爱闹;姐姐从小就跟娘饱读诗书,跟爹学习医术,连爹娘去世的时候,她都不曾掉下一滴眼泪,跟姐姐比较起来,她简直像个永远长不大的野丫头。如今姐姐红了眼眶,绝对是她第一次看见。
“姐姐……”
“裳儿,体谅姐姐的苦心好吗?别再胡闹了。”
仿若一叹,舞沐衣黯然回房,留下舞沐裳呆立在大厅陷人茫然的思绪。
她不想当一个被保护过度的金枝玉叶,爹娘在的时候宠她,爹娘不在了,姐姐严厉管束她,但愈是这样,她对外面的世界愈向往。
倏地抓起剑奔向后院,她满身精力无处发泄,在深夜的空地上挥汗练武成了她宣泄的唯一管道。
她记得小时候,第一次看见爹爹展现武功,她简直崇拜死了,不知道使了多少赖皮的诡计才让爹爹教她武功;当爹发现她的确是习武之材,也觉得欣慰,她相信沐人堂在爷爷那一代在武林上便有了一定的名气。但奇怪的是,爹娘也不准她接触前来沐人堂的武林人士,可悲的是她这个女儿,居然连爹娘真正的死因都不知道。
江湖真的这么险恶复杂吗?难道她永远只能当一只井底之蛙?她自认武艺不俗,只是苦于没有一展身手的机会,她真的好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会会传说中的无情刀、多情剑,和许多深藏不露的高人……江湖路啊!她多想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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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镜中越发柔美的容颜,冉烟心中一阵欣喜,但是长年易容的后遗症,已腐蚀了他原来姣好的面貌,他忍痛以脂粉扑着上鬓边色泽不一的皮肤,轻抚着优美的颈项,纤细的指尖碰触到喉结,他的心倏地一凛。
到底有什么方法能让他的声音完全变成女子呢?为了“他”,他不惜牺牲掉男人拥有的所有东西;为了“他”,他甚至用计设下一个完美的骗局。怎么他这么努力的变成“她”,他却痴傻得如此伤人,爱得如此教人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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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黑衣,无情刀从不离身是寒焰的特征;但忘尘身上却不见多情剑,从不离身的是一只从不见底的酒壶。忘尘嗜酒如命,千杯不醉,半醉半醒的惬意,宛如他处世之态。
“他有来找你吗?”忘尘啜者美酒问道。
“我不想见他。”寡言的他,只有面对忘尘时,已算的上多话。
呵,那表示还是有来了。昔日的兄弟,如今形同陌路,不免令人感叹。不忍的是,他以如此偏激的方式来悼念他的伤痛,这样下去,他永远不愿清醒,永远好不了……
“知道今日我为何特地前来吗?”
寒焰不语,他当然知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当他们还是年轻气盛时,彼此相知相惜,义结金兰的日子。只是多年后人事已非。
忘尘依然是闲云野鹤、内敛沉稳的大哥,而论年龄为二弟的寒焰,依然冷漠孤僻,却少了年少的火爆刚烈:有一张连女子都望尘莫及的三弟冉烟,曾是他们推心置腹的兄弟,他幽默开朗,却不知竟是如此深沉之人,他隐瞒的真实身份在一次意外中曝光——江湖上人人欲得而诛之的头号反派魔门阵,冉烟是其少主,兄弟情从此出现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