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像你整天想这些小点子,有时间想这些,还不如顾虑自己这次是不是真的可以拿到毕业证书吧!”耿夏荷当然不会当个沉默的羔羊。
“放心啦!阴沟里翻船的事件绝不会有第二次,为了我研究所的名额着想,教授不敢轻易当了我的。”舒冬海信心十足地说。
除了开口的第一句话外,顾春江静坐一旁,对她们的唇枪舌战保持壁上观,虽然眼前一切如昔,可她还没有心情,不能如往常地开怀大笑。
“她今天好像怪怪的。”耿夏荷低声对舒冬海说。
“我也觉得,虽然她以前就很静,可是现在简直像个隐形人,你看我们是不是要问问看?”
舒冬海也跟着放小声量。
耿夏荷迟疑了半晌,还是开了口,“春江,你自己招了吧!真的是老板放你假,还是被解雇了?说出来也不会丢人的,反正那种工作没有人忍受得了,我们不会笑你的。”
“什么?”顾春江的心思在别处,对耿夏荷的问题有些茫然。
“她是说如果你失业了也没有关系。”舒冬海加以补充,“她说得没错,我也支持你。”
“对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我是说工作到处都是,你也不要太在意。”
耿夏荷附和道。
顾春江眨眨眼,好半天才想明白她们的意思,“你们误会了,我真的没有失业,今天真的是我休假的日子。”
“那你干嘛愁眉苦脸?”耿夏荷不解地问道。
“说不定是有人追求,让纯真的春江不知如何应付,所以感到苦恼。我说得对不对?”舒冬海开玩笑地询问。
“不是。”顾春江否认。
“最近性骚扰事件频传,是不是那个老头对你意图不轨,让你做不下去。可是你为了多赚些钱,又不得不委曲自己,所以才会烦恼,对不对?”舒冬海天马行空的想法又开始运转。
“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骆家的老爷现在已经是一脚踏人天国的人,就算他健康正当,为人也很正派,也不可能会这样的。”耿夏荷提出反驳。
“那很难说,连克林顿先生贵为美国总统都可以有七情六欲,更何况骆家的老爷只是个凡夫俗子。对了,春江上次在电话中说,骆老爷要介绍那位主治医生给你,是不是对方展开热烈地追求,让你一时无法适从?”舒冬海紧接着问道。
“好了,你们就别问吧,现在我还不想说。等过些时日,我保证一定全盘托出,好吗?现在我要到厨房去,看看能为小朋友们做些什么。”顾春江说完后,迳自站起身来,再也不管身后的两人。
“我是不是说中了?”舒冬海搔搔头,不知所措地说。
“笨!”耿夏荷敲敲她的头,“当然不是,如果只是有追求者,她才不需要如此苦恼。”
“那你说她发生什么事?”舒冬海嘟起嘴,不满地问道。
“依我看来,她一定是爱上别人,可是那个人还不明白她的心意。”耿夏荷有十足的把握。
“你好像很了解哦,是不是有经验?难怪人家说恋爱中的女人可以用‘晴时多云偶阵雨’这句话来形容。对了,你可不要像春江一样当个闷葫芦,什么事都放在自己心里。如果有需要,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一次十元就好。”舒冬海说完笑了笑,不等她的回答,也跟着顾春江走了出去。留下一脸懊悔的耿夏荷,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
第七章
虽然老爷允诺有一个星期的假期,在“晴光”待了三天之后,顾春江还是回到骆家。
夜归的骆清尧看到蜷在沙发上的她,一语不发笔直地朝着她走去,直到椅子边缘才停下。
顾春江仰头望着他漠然的表情,不知做何是想。仅仅他的双瞳射出热焰,就足以慰藉所有的相思。四日相望之下,一股无形的磁力交织在两人之间。他没有开口问她这些天到哪里去,她亦不曾告知。
轻巧的,骆清尧抱起她,直接往卧室中走去。
然后接下来的一整夜,他吻着她艳红的双唇,不停地爱抚着她的身子,宛如想将她揉进体内,再也不离开。直到日出东山,他在汗水淋漓的交织下,极度疲倦地睡去。
有些女子妄想用自己的身子换取男人的真心,留住他离去的脚步,以为能就此得到回报,那可真是无知可笑到极点。此刻的顾春江深深地体会这一点,从骆清尧的身上,她印证了男人就算没了爱,一样有性的需求,可是女人缺少爱,想无条件付出是不可能的。
自从那一夜之后,骆清尧回家的时间愈来愈晚,彻夜不归的次数几乎填满所有的日子。而顾春江如往常般地静静等候,没有怨言,亦不会追问。每每等到再也撑不下去之后,只好怅然人眠。偶尔等到他夜归的时刻,也寒暄不到两句话,他就匆匆地离去。
骆清尧似乎对温存失去兴趣,更不想接受她殷切的款待。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两人,像两条并行线,再无交集。唉!无力感自她的心头升起,·却无计可施。
那一天趁着黎明时分,顾春江在他睡着之后悄悄离去,为的是不让他感到压力。虽然她关心他,可是鉴于他们之间没有诺言、没有约定,她当然没有资格追问他的下落。
顾春江有时会想,依照他们过往频繁的做爱次数,想要个孩子也不是件困难的事。一个有着他深邃的双眼,还有她温柔多情的孩子,想起来就让人心动,至少在日后可以多些安慰,陪伴自己。但随后她又苦笑,那时她不能,不能让一个新生命诞生在没有父爱的环境中,避孕不是件难事,她做得彻底,就是为了杜绝偶发奇想的念头,断了一己之私的心愿。她将拥有的只是回忆。
可是现在——除了他几乎再也不碰她之外,两人之间似乎有一道隔阂存在,她站在边界的这一头,苦苦地望着他。而他在另一端,却吝于给她关怀。为此,顾春江心痛不已。她想念他的吻、想念他的粗犷、想念他不发一言却无所不在的眼光。随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骆清尧那温热的体温留在她身上,时时追随,不管她走到哪里都无法忘怀。
顾春江没有后悔过自己的行径,她一如往常做着分内的工作,虽然和善依旧,只是笑容更淡了,没见着骆清尧的日子,做事总提不起劲。
时间一到,飘向门口的目光,更加地殷切盼望。
她知道自己越界了,不该要求太多的,只是女人一旦付出真心之后,就不可能只满足于现状,更多更多的爱与关怀都是渴望,她私心里又何尝不希望骆清尧的心上有她的影子出现,然后——然后有一天他也会发现,原来她是重要的,重要到连呼吸都可以感受到空气中有她的存在。那一天来临时,她将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女人。
可是失望却一天比一天多,往常他还会回家吃晚饭,现在,连在早餐桌上见着他的机会都没了。
顾春江强打起精神,摸摸自己略显苍白的双颊,希望自己看起来还不错。又是太阳西下时分,今日想必骆清尧不会回家吃晚饭,连带的她也没有味口,真想放弃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机会,可是老爷还需要她的照料,那也是她留下来的主因。
近日来,老爷的精神大打折扣,体力不如从前。连坐在院子中晒晒太阳、暖暖身子都不可得,除了躺在床上之外,坐起来对他的体力都是无边的负荷。任谁都明白,除非奇迹出现,否则也只能苟延残喘而已。
更甚者,大多数时间他说的话就像交代遗言,让顾春江胆战心惊,隔三差五总要进到他房中巡视,以免情况发生变化。
赵中立面对她急切地询问,也带着无奈的眼神摇摇头,坦白却黯然地对她说:“老爷只怕来日无多,春江,你就多担待点。”
她含着眼泪点头答应,能为老爷做事的时间不多,所以她无论如何要做好一切。
就这样,她常常和赵中立见面,听从医生在最短暂的时间中,所能想出的方法,希望能减轻老爷的苦痛。思念骆清尧的念头虽然还在,却因为忙碌的生活没空去思考。直到那一天,她和赵中立坐在咖啡厅中。
“对了,如果——我只是说如果,老爷有个三长两短,你可以到我们医院来上班,我很欢迎的。”
赵中立心中对顾春江的爱慕与日渐增,她是他心目中最佳的女性典范,恬静的面容深深地吸引人,虽然此刻不是说这话的好时机,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他又不是不懂,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我没有正式的护士资格。”她提醒他道,并没有感受到他的弦外之音。
何必要资格?他根本就只想让顾春江担任一个职务——他老婆。可又怕太急躁的态度吓坏了她,所以只能按步就班地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