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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你恐怕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不要跟钱无关。”她刻意加强语气,“只可惜了我的好纸,那些画我今天就会用快递寄回去。”

  “馒舒,别生气嘛。”眼看出钱的金主发火,他开始惊恐,“说说看,你有哪里不满意,我会改的。”

  “从画的本体上看来,散漫的笔触显示出你的心根本无意于艺术,只想换得钞票,简直粗制滥造得可以。”

  庞行健脸红脖子粗地回应着,“能卖钱就是好作品。”

  “啧啧,这样的作品,有心想改也无从改起。”说起本业,施馒舒一针见血.完全不留情面地批判着。“当初同意你到法国,换个新环境,就是为了让你离开喧闹的台北,有机会想想,让脑袋净空,重新回到自然与原始的创作情境中,但结果却令我失望。”

  “呵,唱高调谁都会,可没有钞票哪来的理想抱负。当初我穷困潦倒的时候,一张画卖一百元都没有人理,连女朋友都琵琶别抱。终于有人赏识后,我才值得原来社会这么现实.只要有钱,只要有名,别说女人啦,什么都手到揭来。”抬高声音,他牢骚满天四射,“你和冰心也同样靠我赚了很多钱,风光一时,怎么,现在全忘了吗?”

  “看来你已经太过习惯奢华的生活,忘记画画最注重的原创性与想像力,这些作品我不能收。”她摇摇头地回答。

  又是一个陨落在社会物质面下的艺术家,看得太肤浅,也想得太愤世嫉俗。

  施馒舒果断地下了决定,“原定于下个月的画展,也必须取消,直抱歉。”

  “你不能那么做!”他尖叫。

  “我当然可以。”

  “别以为没在冰心展出作品,我的画就没有人要。告诉你,早已经有其他的画廊跟我接触,想高价拍我过去作画。”庞行健开始叫嚣,“嘿.我是看你一个女人家,死了丈夫又想自力更生,好心想帮助,才会拒绝别人。”

  “没关系,你想到哪里画画,想去哪里展览,都无所谓。你好意的牺牲,我心领了。”深深吸口气,虽然被刺痛,她仍用不以为意的口气平铺直叙,“总而言之,咱们的合作关系到此告一段落。谢谢你这些年来的辛劳,将来有好的作品,再来谈合作吧。”

  “等等……”

  施吸舒没有再听下去的打算,于是直接收了线。

  “冰山美人,又断了人家财路。”薛彼晶拿了杯咖啡走进来,“今天是哪个人惹到你?”

  “庞行健。”她简短地说,“你卖出江开来的画了?”

  “当然,有我出马,哪次不搞定。”竖起大姆指,薛彼晶得意扬扬地说。

  截然异于庞行健的狂猖浪荡,江开来属于几乎自闭型的画家。长年躲在山上,他的世界里只有画画、画画和画画,无法与人有太多的接触。而且,他的自我要求极高,几乎到了吹毛求疵的境界,稍有些许不满,立刻销毁作品,所以画作数量极少,流通性较差。

  “希望他能争气点,别老陷于没有灵感的状况中。”她叹了口气,“少了庞行健之后,明年我们能仰仗的对象只有他。”

  “哈哈哈,庞行健那个痞子终于尝到苦果啦。”谢彼晶笑得快意,“才短短一年的光景就回落,亏你还给了他那么多次的机会,连点长进都没有,也算是罪有应得。”

  “短期内他应该还不算过气,也会出现在别处,还会对我们来番冷言冷语。少掉一棵摇钱树实在可惜,只是我无法忍受那些色彩被糟蹋的恶梦,特别是号称艺术家的骗子。”施馒舒揉揉隐隐作痛的额际,“最近很少找到好作品,新人更不容易培养,连我的情绪都开始烦躁。”

  “别想太多,反正经济不景气,有钱的大爷渐渐凋零,咱们也乐得轻松。”薛彼晶安慰着。

  “谢谢你的安慰,听起来只会让我更惶恐。”她吐吐舌头。

  “有件事只怕听了你会更心烦呢。”

  “什么?”

  “何湘纯打过电话来,说要请你回家一趟。”

  施馒舒无力地点点头,只觉得更加烦恼。“幄,老天爷,我今天的折磨还没结束。”果然是个尚未了结的恶梦。

  坐落于阳明山上的别墅,有着高高耸起的树木,有着宽阔的庭园,有着森严的门禁,总给予人遥不可亲的形象。

  怀着无奈的心情,身为何家的媳妇,施馒舒却鲜少来到此地。

  刚开始是因为生活在国外,享受两人的甜蜜时光,还没有机会回家居住。

  而自从二年前,何敬纯死于意外之后,本来就形同陌路的家人,来往的机会更少。这栋大宅邸,她只来过一次,替亡夫上香。

  是的,她的丈夫因为车祸过世已一二年,一千多个日子匆匆过去,而她却像失根的浮萍,仍活在生离死别的痛苦中,无法忘怀。同样的,何家人也为此对她冷淡待之,失去最亲近的人后,他们的距离没有拉近,反而推向更远的两端。

  今天究竟发生什么大事,非得要她亲自回来呢?

  许久未联络的家人,不,或许连“家人”这层关系都构不上呢,学艺术又出身平凡家庭的她,绝非商业世家欣赏的对象。当初的婚姻,也是在敬的坚持与先下手为强的方式下成立。随着两方之间唯一关系人的死亡,感觉也渐渐变淡,终至陌生的地步。

  何家突然急着找她来,所为何事?她不知道,也不愿意问太多,只是乖乖地准时报到,不敢有所延误。

  呵,印象中严肃的何家大家长并不喜欢人迟到。

  穿着一袭深蓝色的套装,只在脸上稍稍妆点的施馒舒在仆人的引领之下,穿越过迷宫似的庭园,终于来到大厅前方。

  深深浅浅的笑语陆续从屋子内传出,小提琴与钢琴合奏的乐声悠扬,男男女女穿梭其间,人影幌幌。

  自从何敬纯去世后,这么热闹的场合,已很久没有出现在何家静溢的宅邪中。

  透过窗帘的影像,施馒舒瞧得并不真切,但她内心开始狂跳。

  天啊,那个人……那高大的身形、仰头的姿态,都属于曾经最熟悉的人所有。但怎么可能呢?就算夜黑风高,就算人烟稀少,她竟然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内心一阵澎湃……

  “敬!”

  就算是鬼她也不怕,施馒舒大声地呼喊着他的名字,赶忙冲入其中,紧紧地捉住他的衣袖,怕再次失去他。

  忽然间,热闹的声音全都消失,所有的人停下谈话,直楞楞地瞧着她的鲁莽行为,随后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被误认的男人也回过头,目光坦率地注视着她。

  不是他!

  那个男子回过头之后,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立刻就发现自己闹了个大笑话。虽然身高形影皆相似,但眼前的男人有着更结实健康的体态,和敬的文弱诚然不同。

  人死不能复生,早在心底教育自己千百次,为什么她就是无法学乖?唉,当然不可能是他,当年是自己在医院中确认了他的死亡,更是自己亲手将泥土覆盖在他的身上,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真的很抱歉。”认知突然闯入施馒舒的脑海中,意识到所有的人都盯着她瞧,无力感也跟着来临。

  她突兀地放开手,像泄了气的皮球,讪讪地向大家打声招呼,随即在僻静的角落找个位置坐下。

  只有一个人的目光始终流连在她的身上,深深地凝视着有些失神的她,无聊地玩弄着手指头,有如落入凡尘的用灵,来到错误的地方,却无从逃开。

  是她没错呵,仅仅缘于一面,却牢牢地写在他心扉中的女人,即便她已经忘怀从前.但他依旧深深地记忆着。

  “天允,你注视的对象可是我大嫂幄。”何湘纯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唤回韦天允的注意力。

  “没错。”他回以冷淡的笑容,“我专程为她而来。”

  “你……”脸色突变,她跺了跺脚,“哼,别以为你有机会赢得她的芳心。自从我大哥去世后,很多男人都试过,比你有钱、比你帅气、比你更有才气的男人都有,可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韦天允仰头大笑,“我找她或许有目的,但和存在你小脑袋瓜中的事情,倒是一点都没有关系。”

  “真的?”何湘纯又惊又喜,“老实说,她总是被人认为命太硬,才会克死丈夫,也没有为何家留下后代。”虽然稍稍松了口气,她却还是不忘贬低施馒舒。只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耸耸肩,对于不够科学的论调,向来懒得置于心上。“我回来只是有件敬纯委托的东西想交给她。”

  “你有东西要交给她?”她的好奇心被勾起,“快告诉我是什么。”

  “不行。”他干脆地拒绝。

  “好歹我是何敬纯的妹妹耶。”何湘纯最痛恨被拒绝的滋味,毕竟从小到大,她一直是被捧在手心中养大的人儿,很难遇到这种状况,天允,给我好了,我保证替你转交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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