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的话在别人听来也许会觉得莫名其妙,然而出发前已有心理准备的桑子神,在亲自领教过她的散漫功力后,只能大呼佩服。
资料显示,Amy是庄曼的助理,专门帮她搜集一些设计图需要的花样图形,上班时间是早上十点到下午六点,不过从今天开始,她请假一星期回台南帮忙大姐筹备婚礼事宜,但依庄曼糊涂健忘的个性,可想而知,早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你干嘛按我家的门铃?”庄曼眨眨眼,不能谅解外加十分不悦的问。
庄曼仰得颈子酸极了!这个男人太过高大,锻链过的肌肉很结实,将一袭铁灰色西装穿得称头极了。
再打量一眼他的穿着打扮,她的心里总算有底,露出一个了然的眼神,眸心潜藏着些许鄙夷。
“你会不会看错门牌号码了?这儿是六楼之一喔,六楼之二在隔壁。”
桑子神怀疑自己眼花了,前一秒还好端端的,怎在下一瞬换成轻蔑的目光审量他?他做了什么教她不屑的事了?
“隔壁才是男性公关的集散地,你若是要应征公关工作,请往那儿去,我这里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住户。”撇撇嘴,她语意倾泄的鄙视意味更浓厚了。
经她细说分明,桑子神这才明白她误会了,哭笑不得的说:“我是来找房子,不是来应征工作的,我在网路的租屋情报区看到这儿要征室友……”他再次审视地址,“是六楼之一没错。”
被看成是男性公关的应征者,这等污辱门风的事怎样也不能说出去,只是……他的气质具有那么邪肆轻挑吗?也许他该检讨了。
“你是来找房子的?”半晌后,庄曼相信了他的来意,没好气的国道:“我征的是女性室友。”
莫怪她要误会,拜托,看个房子而已,干嘛大费周章穿得这样慎重,又不是去相亲!她在心里冷嗤。
“资料上没写。”桑于神将打印下来的白纸黑字递给她。
“真的吗?”庄曼讶叫一声,“也许吧,我忘了。”她看也不看,省去了辩解,重重拍了下额头。
如此举动,她不痛,桑子神都替她觉得疼了。
“就这样吧!”庄曼退身人内,伸手欲关上大门,桑子神赶忙阻止。
“等等,我还没看房子……”她的动作未免太令人措手不及了,没头没尾的,连冷静自持的大男人也要被搞得一头雾水。
“你是女的吗?”她反问一句。“我只租给和我同性动物。”
“但我是被你的租屋启示误导来的,你不认为自己必须负起某部分的责任吗?”他故意将理由说得冠冕堂皇,再带了那么一点严重性,存心要唬得思考能力隶属单细胞生物的庄曼茫惑。
果然,适才还理直气壮的小女人,这会儿变得支支吾吾难为情极了,“那……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你应该把房子租给我的。”
“可是你是男的……”
“房客是男是女没那么大的关系吧,重点是你将房间分租出来目的是想周转一些现金来花用吧?”’桑子神将她的一切调查得很详细,包括她正面临缺钱、付不出助理薪水的窘境。
直脑筋的庄曼不疑有他.完全没想过一个陌生人,怎会将自己的底细了解得如此透彻,就这么傻呼呼地跳下了陷阱,“我确实急着用钱。”
最近霉运当头,设计图屡次遭遇,她都要去喝西北风止饥了。
“既然如此,何不将空房间租给我?”他伸手欲撩开她额前的刘海,那片墨黑将她巴掌大的小脸掩去了大半。
庄曼轻盈的往旁边一挪,便躲开了他的手,轻斥一声,“你做什么?”
“原来你看得见啊!”桑子神声音表情故意满是夸张的惊讶,鲜少有情绪起伏的心里有了莞尔的笑意。
“废话,我有眼睛怎么会看不见?你这个男人真是不可取,随便伸手碰女孩子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你不知道吗?”庄曼惯常的叨絮习惯又发作了。
“你不会以为我是个随便的女人吧?我告诉你,我绝对不是,全台北市的女人大概就属我最洁身自爱了,Amy都说我是老古板……”
“我可以进去看房子吗?”桑子神指了指里面,插人了声音。看她大有滔滔不绝发表一篇长篇演讲的态势,再不打断,也许他得罚站在这儿,直到唠叨结束。
“喔……请进。”庄曼侧闪了身子,震慑于他的气势。
他的体格与俊容很适合站在时尚之都米兰的伸展台上,黑发浓密微松、瞳眸深速如海,那张成熟魅力的俊颜,潜伏着蓄势待发的力道。
这是值相当漂亮的房子,挑高设计,清雅的鹅黄窗帘营造出高贵感,米黄色的绒布沙发,玻璃镶金边的圆桌,考究的镶金铜吧台,玻璃柜内陈列着许多名家设计的水晶饰品,玻璃天花板的灯饰柔和无比,映照着太阳放射状的美丽磁砖,整体的气氛相当辉煌华丽。
他不得不称赞,即使个性迷糊,但身为一名设计师,她该具备的独特审美观与流行敏锐度,其实不输给任何人。
“你的房子很漂亮。”但就是乱了点。
不知怎地,身为主人的庄曼居然正襟危坐起来,明明连房客都仍称不上,但那眼神梭巡的模样却像是她得要听他的……
见鬼了,干嘛要听他的,她才是房子的主人耶!
“你可以先付几个月的房租?”
“你缺多少钱?”
依然毫无所觉他的问题不对劲,她大略加总一下负债金额,很自然的回答:“五万块应该就够了吧。”说出一个数字,不认为自己是狮子开了大口。
她想着想着,又将心里盘算的内容全念了出来,“押金两万块,一个月房租五千,先收个半年,五千块乘以六个月,五六三十,三万块,再加押金两万,刚好五万……好,那房租就收五千吧。”
桑子神听完她的自言自语,只有一句话——难以置信。
她竟以如此轻率的态度决定了房租,原来房租多寡和房子的好坏与地点全然无关,关键在于是否能够满足她缺钱的需要。
“还有,水电费要共同负担喔!呀……六四分好了,因为我的工作成天在家,五五分对你不公平……对了,你是做哪一行的?”
只有最后这句话,她是看着他的脸问的,所以,方才所说的那一长串,全归在她的哺语之下。
“我目前待业中,五万块是我仅存的积蓄。”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桑子神正式下饵。
“啊?”闻言,庄曼同情心顿时泛滥成灾,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似要将他逼上梁山般可恶,“你若将所有的钱都拿来付房租,那生活怎么办?还是我先不要跟你收那么多好了……但这样也不对啊,不逼你,就换成我被逼死了!”
原本就比别人少十根筋的脑筋,一打起结来,整个人更是大乱,她烦得就要大扯头发来排解了。
“要不然这样好了,在我找到工作之前,清洁炊煮工作都由我负责,至于我的三餐和水电费就交给你一手包办了。”为了义父六十大寿的生日礼物,他必须找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留下来,如此方能仔细搜查。
“你确定?”庄曼瞪大了眼睛,大喊不可思议,“你真的会做菜?”
天知道,身为一个女人,她却丢尽了同性同胞的脸,整理家务和厨房烹食工作,根本是她的罩门,她光听就头痛。
“不是很会,但做出来应该不难吃才是。”桑子神谦虚的说。
她的反应真的很有趣,严格说起来应该是他占了便宜,她的表情却似他施予了莫大的恩泽。
垂眼看她,发觉她真是块未经琢磨的璞玉,早该修剪的长发和散漫的个性,像是乌云掩去了她澄澈的美丽……
没错,他相信只有美丽才能形容她的模样,白皙的肌肤看来像上好的羊脂玉,五官姣美而灵动,除此之外,她还有种特别的气韵,那是档案照片无法传达出来的,而眼神中闪动的勇气与倔傲,更是吸引人。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房租从下个月一日开始算起,你明天可以先搬进来住。”庄曼虽内心窃喜自己赚到了,但良心还是觉得对他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好心让他提前几天搬进来。
“我现在带你看房子。”
“在看房子之前,我们是不是该互相自我介绍一下?”桑子神提醒。
庄曼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伸吐粉舌,再度受不了地拍了自己的额头,“我又忘了!”
桑子神很想叫她别打了,他强烈怀疑,她的健忘与糊涂是让她自己给拍出来的。
“我叫庄曼,是个内衣设计师。”颇为自豪自己的职业,毕竟能冠上师字的工作可不多。
“内衣设计师? ”他复诵她的职业,矫情道:“很特别的一份工作。”
“我还挺有名气的!”桑子神尾音刚落,她忙不迭追加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