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正常睐!我也希望将来的丈夫能像姨丈或大哥一样。可是希望只是希望啊,不真的要完全符合啊!一
「问题是——她跟你是完全两种不一样的人。」
「王小姐?」
大哥直往上面走,我跟著。
「哥,王小姐叫什麽名字?」
「掌珍。」他头不回的说。
「掌上珍宝?怪不得你烦恼,你很重视她吧?」
「废话!」
「她重视事业?」
大哥回头看我。「你怎麽知道?」
「你自己说她跟我是不同的两种人啊!」
「对。」信介哥说:「你很有脑筋嘛,这一点倒跟掌珍很像。」
「拜托,哥,别再拿我跟她比。你不是一向挺自信的吗?」
「我不知道,」他阴沈的说,「这阵子我的心有点乱。」
我说老实话。「哥,就算你娶了个女董事长,只要你喜欢,我想爸妈都不会说什麽。他们若真喜欢像我这种没出息的女孩,还有二哥、信实可指望。你又不是独子,自组小家庭或住在家里,一切好商量嘛!」
「多谢你的提醒,小妹妹!!」他没好气的说,好像方才我说的那些话,他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出来。
我转身,到姨丈的书房找小说看。我爱看的书只限小说一类。
「卡拉马助夫兄弟们」看没几页,姨妈以对讲机告诉我有我的电话。正好把书扔到一边去,又臭又长的人名,看得好累。人间好书俯拾皆是,不想勉强自己。
走进书房接电话,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吓了我一跳。
「张丽丝小姐?」声音宏亮有力。
「我就是。抱歉,我听不出你是谁。」
「路华,奇章徵信社。」
我差点摔了话筒。我的天!
「张小姐,你在听吗?」
「是——」
我一颗心提到心口,他找我干嘛?那碗牛肉让他吃坏肚子,要找我算帐?
那男人单刀宜人。「张小姐,我向四丽公司问了你的电话,一来谢谢你的晚餐,再来是想跟你见个面,你过来本公司或约在外面见面都成。」
「做什麽?」我才不去。
「我见过程春野先生,据他说,他消失的六张设计图,有可能是你‘借‘走的。」他决断性的说。
「什麽?」我压下一声尖叫。
「他的意思是,设计工作室一直维持隐密状态,他向来严禁外人进去,可是他的助手简凡凡小姐曾利用他不在的时候让你进去了四次。这点你承认吗?」
这个男人是工作狂吗?今晚刚回来就立即展开调查,连我进去「程春野工作室」几次,他都知道。
「凡凡告诉你的吗?」
「这个不关你的事。你承认你进去程先生的工作室四次吗?」
「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奉告。」
「厉害,小姐。」他声音冷淡。「我想你在难过好友背叛了你是吗?大可不必,她不得不把一切说出来,免得程先生控她监守自盗。当然,她也为你辩驳,说你是个诚实的好女孩。我这样说,你是不是舒服一点?」
「是。」
他轻笑一声,似在笑我的老实。
我不悦,遂一言不发。
「现在你可告诉我,你进去设计室几次?」
「四次。可是我根本没见到什麽设计图。」
「保留你的自诉待见面时谈。张小姐,明天你方便过来一趟吗?还是由本人亲自到府请教?」
请教?假惺惺的客套!明指我是小偷,连怀疑也不怀疑一下,这种人真过分,可能比「四丽」还难缠,我才不理他。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没有其他情报可提供。」
「你的意思是拒绝合作?」
「不是拒绝,实在不开我的事。」
「我明白了。」他出口惊人:「你年轻不明事理,我不见怪,我将找你家的大人谈一谈,也许他们会出面劝你为自己洗清冤枉。再见,张小姐。」
「喂,喂!」
他真挂了电话。他真的说到做到?
要是被姨丈、姨妈知道有人怀疑我是贼,我不如死了算了,虽然我很清白,可是怎麽证实呢?
对了,与其由外人进馋,不如我自己去报备,好在姨妈知道凡凡在「伯爵金星大厦」工作,她一定会同情我受了不白之冤,而姨丈顶多告诚我以後别去那种地方,不至再生其他风波了。哼,让姓路的去枉作小人好啦!
我拔腿要走。电话铃唬了我一跳,赶紧先接了。
「喂!」
「张小姐?抱歉,我找这家男主人张先生。」
又是路华。他好狡猾,竟然要抢在我前头去告状。
我对著话筒一字字的说:「这里没有张先生,你再打十次来也找不到张先生。」希望他听出我的不满。
一阵沈寂。
「张小姐一个人住?」
突然的柔和语气使人不好太强硬。
「没有,我住亲戚家。」
又无声一会。
「你为什麽害怕出面?你不是自认什麽都没做吗?」
我照实说:「你说我是小偷,我讨厌你,不想见你。」
「我何时说过你是小偷?我不过将程先生、简小姐说的话拿来向你求证而己。你说话这麽老实,倒真今我讶异。」
他在责备我说讨厌他吗?「因为你说话的用语、口气,让我觉得你己认定小偷是我。」
「请不必如此敏感。偷服装设计有何用?卖给另一个服装师吗?这必须调查你有没有这一方面的来源。还未展开调查之前,我怎会直指谁是小偷呢?」
然後他缄口不语。我也莫名所以的静默著。
「喂,你怎麽不说话?」他突然不耐烦起来。
「我说什麽?」
「如果你已经不疑心自己就是雅贼的话,请明天上午十时到本社一趟,好吧?」
「非去不可吗?」
「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一味逃避,容易加深别人的疑心,自己心里也留个疙瘩不是吗?当面说清楚就没事了。」
「好,我去。可是你不能再打电话向我姨丈告状。」
「告状?好鲜的名词。放心,我要找也找你父母。」
他这样说我最放心。要找我父母比做什麽事都难。
缓缓放下话筒,我在躺椅上歇歇气。跟那个人讲话乱不自在的。在社会上打滚过的男女毕竟不是我这种草包可比。
一开始就说我「借」走了程春野的设计园,後来却变成他在「求证」。
我发现了侦探的第二个讨厌处:舌底翻云覆雨,杀人是他,喊救命的也是他。
附带提醒自己,侦探头一个被发现的讨厌点:不小心就成了他套话的对象。
归纳,小心侦探的大嘴巴。
我想我可能是感冒了。一早起来,头晕、喉痛因扰著我.这是很少有的现象。快乐的人通常也是身体健康的人。
可是昨晚闷著一肚子的不舒服上床,辗转反侧,生气自己软弱没用,被人小用诡计一恐吓,我就乖乖答应上门报到。虽然读书不多,也看过几则推理小说,不管是那个作家写的,都是侦探登门寻求线索,那有关键人自己找上门的?碰上我这种草包,路华一定在偷笑吧?
结果一晚上不断地作同一个噩梦!
梦的内容无法记得很清楚,只恍惚知道有一个庞大的黑影一直挡在我前面,不让我过去,不管我跑往那个方向,黑影始终在我前面。记得我问他:「你要做什麽?」他突然把我推倒,喝道:「还我老婆一—」
当我醒来时,拳头仍紧紧抱在胸前。
我向来少作梦,怎麽突然做起这样的怪梦?
后来发现冷气开得太蜈,整晚没有察觉,只是下意识的把自己全身裹在凉被下;被里一团黑,怪不得噩梦连连。
如果有什麽是我害怕的,那就是感冒。(除了德国麻疹,感冒是我唯一生过的病。虽然缺乏正确的统计数字,但比照过去多次的经验,我有预感,这次还是会跟以前一样——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这是十分难受的经验,所以我赶紧下楼找「康得六百」、「速定」,全吞进肚,因为医生大人尚在高眠哪!
现在吃药希望为时不晚。昏昏沈沈的感觉侵袭著我,还是强迫自己走到三楼,把信介哥叫起来。
他摸摸我额头。「有点热。好,我去买早餐。不过还早嘛,我再睡十五分钟就好。」他又钻进被子里。
我拉他。「哥,快起来啦!」
「拜托别吵:我一点才睡,你别来吵我。——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叫一个大男生起床真累,除非他今天有约会。我写了一张字条从姨丈、姨妈的房门底不塞人,然後回房继续打盹,希望一觉醒来、所有不舒服的症状全跑光了。
敏柔姨妈一定被我吓了一跳,怎会突然生病呢?
「你前天去亚哥花园玩的後遗症,」她说:「太累啦,再加上你不听话,不带件薄外套去,那地方风比较大……」她的推测言之成理。
我没说出冷气太强的原因。原谅我,邱杰夫。
.敏柔姨妈嘀咕:「那个邱杰夫也真扫把,第一次跟他出去约会,回来就感冒了。会不会你跟他犯冲?」
我忍不住要把原因说出来,姨妈又接下去说:「你光睡觉不行,起来去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