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无奈,星月却觉得好笑,那种生活圈子里她太远,感觉不到真实性。
“我看赵佑满老实的,不像那种人。”星月有感而发。
“没必要拿自己的一生作赌注吧,我又不爱赵佑。”
“这倒是。”当事人既然不爱,旁观者也无话可说。
趁着客人少的时候,星月起身给盆栽喷点水,让它们鲜活起来。
一杯“微酸的等待”愈喝愈无味,冰块加太多了吧,朱佩丝无聊的空想着,一手支起下巴,望着窗外,似乎在等待什么?!不一会儿,收回视线寻找星月的身影,她轻快的脚步随着店内音乐的节奏起伏,朱佩丝好生奇怪着:“为什么每天见到她都是一副快活的样子?她没有父母,没有家产,没有任何靠山,怎能一直都这样快乐呢?当然啦,她有许祥烟,对人生未来的蓝图有了一定的概念,心定则神清气爽,怎能不快活呢?”
她不由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像贺星月这样没条件的女孩都可以活得比她骄傲且自信,那她到底算什么呢?
“朱佩丝,你要永远做一个失败者吗?”他在心田画上老大一个问号。
贺星月回身恰巧捕捉到她的凝视,回以一个询问的眼色。朱佩丝把头转开,夕阳的红光衬出她脸部侧面的轮廓,鲜明但隐含阴郁的色彩。
她每天下午来店里枯坐,只为了引不起她兴趣的店务吗?还是在等待生命曙光的乍现?
窗外,一群年轻女孩正以张扬的步伐经过,有的极出色,有的平凡,但一色的年轻,不出二十岁,个个昂首笑闹,肆无忌惮。
朱佩丝走到贺星月身旁说:“你那个未来的小姑又带人来吃白食了!本来嘛,她要耍阔,想在同伴间出风头充老大,都是她的事,但也得自己有本钱才行,老是拿你做冤大头,太过分了!我在这里看了生气,先走了。”
“对不起!朱朱,她所消费的从我薪水里扣……”
“别傻了,她一个礼拜来上两次,你吃得消?而且,老朋友了,我也不在乎这点损失,你别放在心上。”
朱佩丝委婉的叫她别在意,由后门走了。
贺星月正感歉疚,以许茉莉为首的五名女孩推开敞亮的玻璃门进来,连同青春朝气和热闹氛围一起带了进门。 她们在一张圆桌前坐定,自有服务生送上茶单。
许茉莉是时下所谓的“新新人类”,外表的成熟度远超过心智的成长,“只要小姐我高兴,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是其心态,加上耀眼靓丽的外表,走到哪儿,自然而然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久而久之,教一名十九岁的女孩想不骄傲也难。
她也很懂得引人注目,在蒙蒙雨丝的日子里,一袭鲑鱼红的轻便短裙洋装和宽松舒适的外套,十足法国情调。
“你们想吃什么尽管点,这家店是我哥投资的,我算是半个主人,所以我请客。”在其他四女娇声欢呼下,茉莉神情得意地看向未来嫂子,竟有邀功之意。她为“仲夏茶座”带动了人气,不是吗?
贺星月可笑不出来。多少次了,茉莉帅气的在同伴面前用“签帐”方式扬长而去,只有偶尔一两次,她自己一个人来,作势取出钱包要付帐,看在她是许祥烟所钟爱的小妹份上,星月哪好收钱?
原来,茉莉一直当“仲夏茶座”是许祥烟所投资,是她许家的。这太过分了,她向许祥烟借贷是事实,但投资者是她,她才是老板。
这当中的差距,聪明如许茉莉,不可能不知道。
说穿了,恰好印证了一句老话: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 她仗着自己是许祥烟钟爱的小妹,仗着自己是星月未来公婆所宠爱的小女儿,欺定了星月不敢未过门就先得罪她这个小姑。
贺星月是保守、传统、守本分的好女孩,总是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以博取别人的肯定和赞美,许祥烟就是欣赏她这一点,他的父母也看出她会是个好媳妇而不去计较她的出身,星月自信能做好许家媳妇,唯独这个小姑,任性自私却又备受宠爱,让星月有时很难做人。
让星月为难的正是茉莉的虚荣心,因为这家店的大股东其实是朱佩丝,茉莉应该为她想一想,不要叫她在朱佩丝面前难做人。零用金不够,就别打肿脸充胖子!而事实上,茉莉每个月从父母兄长身上敲得的零用金,比起她以前靠叔叔每个月寄来的生活费都多,茉莉不过是想从她这里省下一笔治装费。
她可以代茉莉付账,但要支付到何年何月呢?就象朱佩丝说的,她吃得消吗?她可是领薪水过日子的人哪!
“茉莉的虚荣心是一个无底洞,我不能把她的胃口愈养愈大。”贺星月苦恼的暗自思量。起先两个人来,后来三个、四个、五个,许茉莉简直是吃定她了。有种人很会看风向,专门“软土深掘”,一旦有恃无恐就会得寸进尺。
聪明的许茉莉,在家里是个爱撒娇,偶尔使使小性子的好女儿、俏小妹,是许祥烟得意的美丽妹妹,她分明吃定了星月不敢开罪她。 她曾向许祥烟提出这个困扰,他倒很爽快地掏出皮夹子,叫星月自己结账,弄得气氛尴尬,活像她有多小心眼似的。
难不成她真不敢得罪茉莉?倒也不是,只是她讨厌将问题复杂化,弄得自己难以处理,所以一想不爱和人起冲突。
就是这种个性使她在公司上班老是吃亏,所以朱佩丝一提议要开店,她没考虑太久便辞工回家当老板。
“真是伤脑筋啊!不让茉莉受点小挫折,她一辈子吃软怕硬。”
星月决定了不再姑息纵容,交代会计几句话,避出去吃晚餐。
等茉莉照往日要签帐时,会计推托老板不在,她不能作主。
“那你叫贺星月出来啊!”茉莉不耐烦道。夏装上市,她忙着采购了今夏流行的白色POLO衫、彩虹色调短衫、鸭黄色低腰裙,再买一双相配的凉鞋和一个银色背包,用去一万多元,皮包里剩下不到一千元,不够付帐。
“贺小姐有事出去,交代说打烊之前才回来。”
“她要走之前没跟你说我是谁,要让我签帐吗?”
“没有。”会计装傻摇头。
许茉莉恨恨的跺了一脚,美丽的脸上布满寒霜。
“小姐,请你们付账,一共是一千二百八十元。”
最后,五个人凑出茶点费。
“哼!她存心要让我没面子,叫我下不了台。”茉莉气得手抖。
“算了啦,茉莉,又没多少钱。”一个瘦高的女孩耸了耸肩,不以为这有什么好气的。爱出风头的许茉莉在同学间的风评并不是很好,她跟来不过想打发时间。
“就是因为没多少钱我才气,她居然对我这么吝啬!”
会计小姐有帐可收,其它一概不予置评,只是对茉莉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只因茉莉不服输的留下话:“你告诉贺星月,她今天故意整我,我一定要让她好看。”她老早就瞧贺星月不起,觉得俊逸优秀的大哥值得匹配更好的对象,只因碍着大哥的面才对星月客气。贺星月对她百依百顺讨她欢喜便罢,否则,有她好看的!
她爱面子,星月却在同伴面前削她面子,她无论如何忍不下这口气。 回家向大哥告状,贺星月装傻,表示她根本不知情,还大方的要给茉莉零用钱,让许祥烟转怒为喜,却教茉莉暗生警惕心:原来贺星月也会扮猪吃老虎,过去真是太低估她了。
“万丈深渊总有底,唯有人心不可测”,一件小事情,在局外人眼中或许微不足道,却可能使当事人的内心产生巨大的变化。
以往,茉莉根本没把星月放在心上,觉得星月对她不具威胁性,今日方知大哥竟会听信星月之言而忘了她生受的委屈。
贺星月已经威胁到她了,这种威胁性将与日俱增。
☆ ☆ ☆
“我说一切到此为止了。”她不愠不火,却教人感受到他的气焰万丈,仿佛他是一个君临天下的王者。
“元正则——”蓝媚笛恨得牙痒痒,却又割舍不下对他的痴心与崇拜。午后日光斜照在她的面颊,晶莹华彩,芳姿正盛。
当初,她不顾家人反对,投入绚丽浮华的演艺圈,唱歌不成,演戏又碍于外形,只能演一些情妇、外遇的骚包角色,永远挑不起大梁,收入有限,虽然也拍过写真集,客串过模特儿,但始终没大红过,开销却很大,收入不敷所出,干脆把心一横,效法几位波霸前辈,进驻大酒店当公关,名片捐出来是个经理,其实葫芦里卖什么药,识者皆知。但毕竟曾是明星,在酒店里是红牌角色,就在酒店宴会上结识元正则,耗费好大一番心思才当上他的情妇,这个月恰巧满一周年。 做情妇只要挑对肯花钱的大爷,那绝对是名流宴会席上最光彩美丽的花瓶,出尽风头,私底下的生活享用也不比有钱少奶奶差,况且,能当上元正则的情妇,就是打响知名度最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