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醉在你的目光中谢上薰
故事外的故事──《醉在你的目光中》出版
缘起
说谢上薰是个爱说故事的人,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即使在与她闲话家常时,总也可在不意间,听到一则则感人的听闻。
也是在一个话家常的闲适氛围下,爱说故事的她,又诉说了一个教人记忆深深的故事──
***
从前有一个人,姑且称他为A君。
他有优越的家世与社会地位,受过良好的教育,家中相当富有,他本人更是仪表堂堂,人生之初,可说是一帆风顺。
但也正因为先天的条件这么优异,使他陷入无穷的烦恼。
人们对他的期望很高,眼睛老是盯着他,希望他有些不同凡向的惊人成绩,他的失败,常招来比一般人在同样情况下多一倍的责难;他的成功,也往往招致许多人的冷嘲热讽:‘他当然该与众不同了,有那么好的家庭背景,换作我也同样办得到。’
天之骄子的面具下。隐藏了一颗对生命的惶恐之心。
在上大学的时候,A君谈恋爱了。对方是位美貌与智慧兼备的女孩,温柔婉丽,朴雅中自有一分妩媚,A君但觉此生不能无她,不计较彼此社会地位的差距,疯狂地展开追求。
遗憾的事发生了,那女孩向来对于有钱人的傲岸态度就十分反感,A君的追求,她一点也不领情,反而在A君的步步进逼下,投向另一个虚有其表、不值得敬爱的男人身边……A君原非心志坚强的男子,受此打击,使他对自己这个人的价值更感到怀疑、简直到了惶惑震恐的地步,自此迷失在悲痛沮丧的深渊里,愁穷无助,最后沉溺于酒精之中。
***
也是类似这样的一个故事,谢上薰完成了她的第四本著作──《醉在你的目光中》。
在故事中,她塑造了一个类似A君的男主角,所不同的是两者之间的性格、作风全然迥异。
问题是:不一样的个性是否就会有不同结果?
故事在发展着,榭上薰把这个问题抛了下来后,便不再接续。教人不得不翻开《醉在你的目光中》,自己去评断、去思索。
而答案竟是如此出人意表,就像她曾带给我们的一般样。
第一章
这是整座别墅视野最好的房间,隔着明亮光洁的落地窗,可以俯瞰辽阔壮丽的太平洋。
卓允笙拿起置于窗旁高脚桌上的望远镜,架在眼前静静观赏海景。
“对于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他身后一个威严的声音说。
海景再美,卓允笙也无心欣赏,只是被老人方才的一番话给吓着了,需要一点喘息的空间。他几乎是希望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敢相信平素不苟言笑、威严自重的老人居然向他开这种不是玩笑的玩笑!
“允笙,我需要你的回答。”
搁下望远镜,卓允笙推开落地窗,让海风泄进,吹凉他发热的脑神经,深吸几口清风,毅然转身面对老人。
“我一直试着说服自己这是一则玩笑,但显然不是。”
老人,他的父亲卓彧。松筑企业的总裁,没有商量余地的下令:“我要你结婚,给我生个孙子,就这么办!”
“很好,好主意!”卓允笙愈说愈有气:“但是这个太太能不能由我自己选择呢?要我娶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女人,……哼!你强迫我接受一个陌生女人做太太,简直……荒谬!
岂有此理!”
“我若由着你挑三拣四,到死也见不到我的孙子!你自己说,有那个女人留在你心中占有过一丝分量?我人虽老,眼睛可不花,你的心绪思想,我这做老子的比谁都清楚。”
父子俩一坐一站,怒言相向,剑拔弩张,凌厉的目光激撞在一起,若眼神能杀人,两人已过招百次。
卓彧正色又说:“我给你挑的太太不会错,家世清白,人长得漂亮不说,光听孙先生的形容,我就知道她最适合当我的媳妇。”
“适合当你的媳妇,那适不适合当我的太太呢?”允笙恼火地嘟嚷道:“到底是什么鬼使神差把这个念头送进你脑子里?一张相片,你无意中见到孙法恭家书中的一张相片就下令我娶她,我怀疑这根本是孙法恭一手策画好的。”
“你对他的成见太深了。”
“太深吗?处心积虑想藉着外甥女攀龙附凤的机会以巩固自己在公司的地位,你何不提醒他,干脆将美女献给你算了。”
卓彧怒道:“收起你差劲的幽默感。”
允笙怒气腾腾,一转身面对着大海,竭力调匀呼吸。
卓彧不放松的又说:“允笙,你必须娶她,我给你半年至一年的期限,假使你办不到,我将撤消你的继承权,把财产全留给你弟弟。你看着办吧!”
允笙豁然转身,愤然道:“玉树?他能做什么?”
“这点就不必你替他操心了。”卓彧冷眼看着长子额上青筋暴跳,“我知道你是天生的商场鬼才,玉树则完全不适合这一行,但如今,我宁愿要个听话的儿子。我的死对头──千越企业的总裁何玉姬,上个月让她的继承人乖乖的照她的意思结婚了,你想我肯输她吗?”
这算那门子的理由?卓允笙对老子气归气,但天生灵敏的直觉使他嗅出事情没有表面上这么单纯。老狐狸吞了多少话在肚子里?
“秦雨樵结婚,老大秦雨晨可还打光棍呢!”
“秦家和我卓氏相反,由次子掌位,你要学就学他家老二,听话一点,你也二十八了,如果想有一天坐上我的位置就给我结婚。”
“你怎能强迫我娶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允笙气势上弱了点,因为他太在乎卓家名下的产业,从小就梦想有一天能坐上父亲的宝座而努力至今。他潇洒得起来吗?不,不可能!他讨厌、甚至瞧不起异母弟弟玉树,绝不让卓玉树坐享其成。
卓彧说:“孙先生已邀请她前来度假。到时候你们自然就认识了。你可别一副臭脾气,把人给吓跑了。”
吓跑了最好!老狐狸!捉住了我的弱点就来逼迫我做我不愿做的事。
卓允笙不满的盯着和他长相酷似的父亲,真不幸,连脾气都没漏了遗传。
***
第二天,卓彧、孙法恭和秘书邱碧绿回转台北,留下卓允笙独自“迎接”未来的妻子。
当然,邱碧绿早将金盼盼的档案资料送至总总理面前,供他参考。
“金盼盼!金盼盼!”卓允笙不满到连她的名字都可以挑出毛病,“想钱想疯啦!取这种名字!可想而知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势利女人。”相片掉在地板上,他也不捡,大剌剌地低头就看,一怔,叫道:“搞什么鬼!根本是……”
***
回程的车上,卓彧忧心忡忡的问他的顾问:“你放心让盼盼一个人应付允笙?搞不好他会乱来。”
孙法恭一笑。向后贴靠着椅背,他深深的说:“我正在为总经理祈祷呢!盼盼是非常非常特别的女孩,非常的特别。”
***
当中央山脉清楚的绵横于整列车窗,那巍峨的气势,表示目的地快到达了。金盼盼突然感到心好酸,接着鼻子也酸了起来,眉睫之前旋即风云变色,雾气迷离,几几乎要洪水决堤,她忙剥了颗芳香的水果软糖放进嘴里,甜甜蜜蜜的气息抑止了想哭的冲动。
“你知道吗?我早就想来花了,二十一年前,我父母因为婚事受到阻扰,双双私奔至花莲,以山为凭,请海为媒,从此成就了天长地久缘,好美,好浪漫,是不是?”
盼盼带珠光的朦胧大眼望向他,黎知庸看痴了,连忙回神说道:“是啊,是啊!好感人,真是非常感人。”
“我也这么认为。可惜啊,自从公证结婚蔚为流行之后,就很少听说有人私奔了。”
盼盼情绪一转,接过扑克牌快速洗着。“我们再来玩二十一点吧!”
黎知庸搔搔脑袋,没有异议的接受盼盼发给他的两张牌。他从台北上车,认识了来自彰化的金盼盼,虽然盼盼滑得像泥鳅。教黎知庸摸不消她的脾气,但他仍然不由自主的迷上了这位刚走出五专校门的女孩。
因为盼盼很美,美得纯净、美得雅洁。短短的头发贴在细长的脖子上,像黑丝一般柔软光滑,更衬得她雪肤晶莹,眉似画,眼如星,鼻若葱,唇似樱桃。丰姿盛态,举止文雅。而她显然对自己的美丽彷若未觉,自然地流露出一股纯真,更加动人。
盼盼星目流转。“你很有斗心嘛,老是输!”
黎知庸表情怪异的看着她。
“你想追我,想加深我对你的印象,所以不肯赢我。”盼盼颇感动的说:“对于有心人,我不会不知好歹,一向都很感激,你早说明白不好吗?我们可以下赌注,一次十元就好,哇!包我赚回旅费。”
黎知庸原听得陶陶然,以为就此手到擒来,情人册上再添一笔,谁知她话锋一转。害他白高兴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