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给她摇出那副“勿忘影中人”的恶心动作,一字一句地望着她说:“我、就、是、“管星野”!”
入境大厅不知何时刮起一阵风,吹落了她手中那一张写着“管星野”的A4纸张,连她的意识也一块吹走了。
他弯腰拾起纸张。
有人则惊吓过度,全身像血液凝固似的动弹不得。
望着眼茫茫而脑空空的黎芝缦,他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几下。“喂,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跟我说话吗?”
没反应!
他凑唇到她的耳边窃窃私语。“反正你刚才发的誓,只有我一个人听到,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所以你还是可以继续姓黎,没有人会抗议的。”
天啊,这个草包在胡说八道什么?
哼,他一定是看到纸上写着“管星野”三个字,所以冒名顶替故意给她难堪。
“你不是叫“包子”,还是“馒头”的吗?”那么耸不拉叽的名字想忘都忘不了。
他还慢条斯理地把好纸张,认真地看着她。““馒头”只是绰号而已嘛!我想,像你这么年轻貌美、蕙质兰心、工作认真的聪明女子,不会笨到以为有人会姓“馒”名“头”吧?”
“我——”所有的气血突然疾速冲到脑门,她觉得自己好像快要脑充血了。
难道……他真的就是那个四姨妈的大伯母的大儿子?也就是她要接机的人!
见她不言不语,没有动静,只是一味狐疑地瞅着他看,他则索性大刺刺地跌坐在身旁那一排橘黄色的椅子上。
嘴里喃喃地念着。“反正我已经等了你八个多小时,也不在乎多等几分钟。”就让她慢慢习惯吧!
真的是他!呵呵,她心里苦笑着。妈一定没有早晚帮她烧香拜拜,保佑她出人平安,才会发生这么多衰事。
回家的路上,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两眼发直地盯着马路,至于那个草包,一上车就睡得人仰马翻,还打呼磨牙呢。
她简直不敢相信妈居然让一个行为粗鄙、人品也不高尚的草包住进她年轻貌美、蕙质兰心、工作认真的女儿家中,一点也不担心会引狼入室,看来晚上睡觉时,旁边要放根球棒自卫才行。
车子进了停车场,停好车,她甚至不想转身看他。
“喂,到家了!”她好像在跟挡风玻璃说话。
他却动也不动。
“睡得像头猪。”她露出嫌恶的表情。“喂,起床啦 ——”她提高分贝。
他耳膜快被喊破了个大洞,揉着惺松的睡眼,满脸不悦。“哇,你的声音比我家后院子那只老母鸡要难听多了。”拿着行李走下车。
黎芝缦在他背后扮鬼脸,低骂一句,居然拿她跟一只老母鸡相提并论,简直活得不耐烦了,也不想想他现下可是要寄她篱下,竟敢出言不逊,好,瞧她怎么虐待这个大草包。
他则不慌不忙地回过头来说道:“你应该叫我“小表哥”才对,还有不要在别人背后扮鬼脸骂脏话,很幼稚的!”
小表哥?呸,就他那副“耸芭仔”的德行又极度自恋狂,鬼才叫他小表哥呢!
没一脚踹向他连走路都高傲的屁股,已经算客气了!
第五章
“铃——铃——” Hello Kitty的闹钟准时在八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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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带点要赖的意味。
哼,装腔作势!她狠狠地瞄一眼。
他当然感受到主人的不欢迎,因为对方表现得太明显了。
“你很讨厌我?”他将为她泡好的咖啡推送到她面前,昨夜里那么晚睡,精神一定不佳,一起来很需要一些咖啡因的刺激。
她垂下又浓又长的睫毛,不客气地瞪着那杯咖啡,心里想着: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
“你的女朋友抢了我的男朋友,我不该讨厌你吗?” 以问代答,把问题丢回给他,好好思量,他有多对不起她。
他低头不语,陷入一阵沉思之中,看起来似乎颇有忏悔之意。
良久,终于开口。“其实,你应该感谢小红的。”
她嘴里那一日含温待吞的咖啡,差点呈放射状喷在他脸上。
“那个“木瓜妹”抢了我的男朋友,我还得感谢她?”瞪张着牛眼似的大眼珠子,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别忘了,是她让你看清了那个男人的真面目。” 他也站起来狠瞪回去,依旧是理直气壮。
两人势均力敌,不分轩轾。
她听得更是气火攻心,因为被他说中伤心之处。
“我宁愿不要知道杜离的真面目——”她大声反驳,说着不理智的气话。
他有点失望。“你不像那么笨的女孩。”
这个人到底想怎样?说话反反覆覆的,一下子挖苦她,一下子又好像在称赞她,神情也高深莫测,忽而单纯得像个“耸芭仔”,忽而又深沉得恍如智者,连自己都斗不过他。
“我不需要你的称赞。”头一仰,把有点凉的咖啡像在干杯似的一口气喝完。
他又坐了回去,拨弄着额前湿濡的短发,水珠飞跳到桌上,一点一点像下雨似的。
“可惜,看似聪明,却尽做些傻事。”他始眼注视她,仿佛在等她认罪。
“你——”她骂不出话来,却开始心痛起来,痛的是,又被他说中了自己的缺点了。
她真是笨到极点,才会去相信杜离那套鬼话,每天请花店送花到她的办公室,降服她的虚荣心,再花一点长途电话费,便轻而易举地掳获了她的芳心,偏偏她这号大傻瓜,每天忙得兜转,比时钟还辛勤,哪有空去怀疑他甜言蜜语是说给她听的呢?还是怀里的女人听的?
不能再往下想了,否则连她都不能原谅自己的愚蠢。
拿起公事包撂下话。“我去上班了!”一早起来就怒气沸腾,实在有违美容大忌,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转身走没几步,左眼皮突然不规律地猛跳着,心里闪过一个不祥的预感。
就在她跨出门口一步时,电话铃声刚好响起。
是谁算得这么精准?她又回过身来,电话却已被接走了。
正要开口训他,喂,别乱接别人的电话啦!却见他有说有笑,俨然来电的人是他的朋友。
不会吧?!他抵达台湾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呢,就有朋友了,这么有人缘?
他和对方愉快地聊了十多分钟的电话,她也跟着伫在门边上等了十几分。
他不常笑,但是一笑起来,却是很要她的命,这一点,第一次在重庆遇见他时就发现了,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对男人,她有一个不可救药的特殊喜爱,当男人微笑时脸颊露出深浅不一的笑纹,那对她来说,是无与伦比的勉力,绝对会令她毫无抵抗力的迷恋对方。
而令人气结的是,这个大陆草包扬唇而笑的时候,脸上竟然有着她最喜欢的笑纹。
“呵呵,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天啊,他又在笑了。
喔,救命啊!真是教人捶心肝!老天啊,你怎能同时把她最喜爱和最讨厌的两种东西摆在同一个地方呢?
视线忍不住心底的想望,终究偷偷地斜望着他,那线条真是迷人啊!她是在形容那长在他脸颊上凹陷有致的笑纹,可不是在称赞他。
唉,为什么那般优美的弧度会出现在令她鄙视的男人身上呢?
瞧他嘴角微笑的弧度和暖昧的程度,电话那头一定是个女的。
哎呀,难道是“木瓜妹”?
聊了好久之后,他终于依依不舍地挂上电话。
“谁打来的电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味。
“是——”他还在思考该如何称呼对方,以示尊重。
“是女人吧?”她抢着自问自答,语气有点酸。
管星野愣了一下,觉得她怪怪的。
“当然!”他回答得很坚定。
哼,她果然没猜错,男人只有在跟女人调情时,才会笑得那样“淫荡”,语态暖昧。
“不错嘛!昨天才到,今天就有女朋友打电话来找你了。”她心里的闷气,不知怎地越生得旺。
管里野压低了眉头,锁住一个问号。
“女朋友?”他不解,怎会扯到女朋友。“什么女朋友?刚才打电话来的人是你母亲。”他有点搞迷糊了,这个表妹真的怪怪的。
她可糗了。“我母亲?”索性来个恼羞成怒,责备他。“那你干么不叫我听哪?”
他有点无辜。“你母亲是要找我,又不是要找你。”
什么玩意儿嘛!连老妈都帮着外人欺负她。
气死人了!
“我去上班了!”她自找台阶下。
“你刚才已经说过了。”他还要赶尽杀绝她的自尊。
“你——”难怪刚才眼皮会无缘无故跳动了几下。
他还故做轻松地靠着椅背,悠哉然地说:“哦,我忘了告诉你,你母亲说她已经代你向公司请一个星期的事假了。”
她母亲又自做主张了。“我请一星期的事假做什么?”
管星野偏着头耸耸肩道:“大概是做些地主之谊的事吧,像陪我吃喝玩乐之类的。”
哼,他还真说得挺顺溜的,也不怕舌头被牙齿给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