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啊!”
“那妳不觉得很奇怪吗?”
“不会啊,很多男生看到我,跑得比飞的还快,那妳是不是也认为我有问题?”史秋莹从上衣口袋拿出一面小巧可爱的镜子,猛照她的青春痘。
玫瑰望着她那张凹凸不平的脸皮,把真话和着口水硬吞下喉。“妳没有问题。”是妳妈妈的问题,她不该把妳生得一副少年老成脸,还赠送月球表面一张。
“蚯蚓,如果我告诉妳,我的真实身分是『圣女』,妳相不相信?”她想征求别人的看法。
史秋莹毫不犹豫地回答。“相信啊!”
“真的?!”她张口结舌,原来连蚯蚓也觉得她不是普通人。
“对呀,剩下来的女人,简称剩女!”她忍俊不住,噗嗤一声。
玫瑰气得夺下她的镜子。“死蚯蚓!”
“跟妳闹着玩的。”她又乘玫瑰不备时,快速地抢回镜子。“妳很奇怪,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伤脑筋耶!”
玫瑰嘟着嘴。“是吗?”其实她也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美少女罢了,都是那个神经病圣王穷搅和,搞得她也跟着神经兮兮的,不得安宁,连考试都差点砸了。
史秋莹又开始边照镜子挤青春痘边问道:“喂,玫瑰,上回在校门口遇上那个酷哥是谁呀?为什么妳认识的男生,一个比一个帅呢,真是羡煞我这只养在深闺人不知的蚯蚓了。”
她翻瞪着大眼。“不想提他!”语气决绝。
“妳不是很怨叹凡是男生碰了妳都会『倒弹』吗?可是我那天看他一把抱起妳,还拚命地紧抱着,他也没发生什么意外,更没有如妳所说的突然弹出去啊,也许他是真命天子哦!”
“妳别玩了,好不好?”她自己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总之,她有点怕见到圣王就是了。
“怎么了?妳是『爱吃假细字』,还是不喜欢他呀?”蚯蚓一看有机会扳回一城,也不照镜子挤痘子了。
她被问傻了,从没想过什么喜不喜欢或爱不爱的问题?只是想正常地认识一些异性朋友,这样说,又有点虚假,自欺欺人,明明很想尝尝恋爱的滋味。
“谁喜欢他!”这关系到面子问题,怎能轻易说出口。
她倚在廊檐下的窝边,望着花圃里火红的刺桐,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圣王的脸孔。“我告诉妳,那个人啊,很诡谲的,身上有一股奇异的气质,好像多看他一眼,妳的魂魄就要被他摄走,像撒旦一样。”其实她对他根本就是又爱又怕,所以每次见了他才要虚张声势地凶巴巴,彷佛这样才不会被他看穿她的心事。
“哇,好厉害!”史秋莹听得快流口水了,口气变得有点结结巴巴。“如……如……果……果……妳不喜欢,可不可以把撒旦让给我?反正我不是基督徒!”
玫瑰倏地转睛瞅着史秋莹,哪有人这样的?
她的喉咙像被鱼刺鲠了似的,卡在那儿说不出话来,可是她又不能表现出很在意他的样子……
突然有人代她回答了。
“可以!”
回答的人正是被玫瑰称为撒旦的圣王,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左后方,反正他一直就像个“莫壁鬼”,阴魂不散地跟着她。
史秋莹喜出望外地睁大眼。“真的吗?”啊,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她每天早上花半个小时戴上隐形眼镜,还是值得的。
“你们……”像个局外人似地被排挤出场,插不进一句话,反正她也不知该说什么来表达此刻的心意。
圣王深情地望着史秋莹。“今天放学后,我来接妳。”旋即,消失在刺桐花的后面,他甚至没有正眼看玫瑰一眼。
当下,玫瑰气得整个眼球和刺桐一样红。
“怎么了?妳眼红呀?是妳不要人家的嘛!”史秋莹现在全身散发一股女人的自信,像伸展台上的女模特儿般地走回教室里去。
两个人都走了,徒留下玫瑰一个人,全身气得发红发热。
夜半三更,玫瑰枯坐家门口,望着电梯发呆,上上下下的电梯,等了半天也没见个人影走出来,只得又起身,来来回回地踱步,整条走廊都快被她走出一条战地濠沟来了。
门内的父亲突地露出颗人头劝她别等了,天候不早,回房去睡,她却闷不吭声的,假装没听到。
“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用功了?”他还以为这丫头有骨气,不齿这种他老爸硬给人A来的免费私人补习呢!
见女儿没什么反应,懒得搭理他,他也不想自讨没趣,半掩着门,回去睡觉,嘴边轻叹着。“唉,养了妳十几年,好像也没见妳那么坐立不安、心烦气躁等过我这个老头儿,唉,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他还没老人痴呆到看不出女儿的心事呢,可惜她母亲不在,否则以她的浪漫风格,肯定会当她的爱情顾问。
她压根儿没把父亲的碎碎念听进去,三秒钟看一次手表,嘴里也碎碎念着。“这么晚了,他居然还没回来。”她的脑子开始不听话地想象各种男女约会的亲密画面,甚至想到蚯蚓的贞操问题,想得一肚子光火。
等着等着,她觉得再这么坐着等下去,自己可能会变成一座望夫石,于是倏地站立起来,不停地一直来回踱走。
虽然只在小小的区域里忙乱行军,但是走久了,脚也是会酸的,她又停下来,又看看表。“天啊!我到底在干什么?”
为什么她的心绪,像被切成千百段的碎片,纷乱不成形,又像秒针一样,滴滴答答地兜转着,停不下来呢?
突然她又想到蚯蚓的习性,更是放心不下。“那个大花痴『哈』他很久了,肯定不会太早放他回家的。”于是又开始踱步,好像这么动着,也是一种发泄。
有时候,都不知自己究竟在担心谁的人身安危。
念渴了,便快速回家去喝口茶,马上又奔出来守株待兔,一刻也不得闲。
这样来来去去跑了好几趟,最后她索性带个水壶在外面等,她老爸不知情,以为她是为了等他补习英文呢,还直称赞她的好学,听了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
蹲坐在他家门外,等着等着,她就不小心抱着水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终于打开了,走出来一个满面春风的英挺男子。
看到玫瑰守候在他家门外,看来她是在等他回来,心里喜滋滋的。他不想唤醒她,径站在她面前凝睇着那张可爱的睡容,娇柔甜美,宛若天使的容颜,教人恨不得立即将她拥入怀抱。
熟睡后,手一放松,水壶不慎落了地,铿锵锐利的金属声,惊醒了她。
一双浓密的睫毛倏地刷开,眼帘映入一张俊美得恍如雕像的五官脸孔,由于两人的距离太接近,使得他的突然出现立刻吓着了意识不清的她,整个人跌坐在地。
顾不得跌疼的屁股,出口便急切地问道:“蚯蚓有没有勾引你?”
圣王的眼,紧盯着她红透如秋天的苹果脸。“嗯?”
她因羞赧而面红耳赤,都怪自己急霍霍的追问,话还来不及经过大脑的过滤,就脱口而出,说了心里担心的事,听得连自己都脸红心跳。
一阵嗯嗯啊啊后,她忙着做修正。“我是说你没有对蚯蚓乱来?”
“哦──”他像心有所领似地伸出手要牵引她起来,她却冷面不睬,一想到他和蚯蚓约会到这么晚才回来,心里就升起一股无名火。
“你哦什么?”她以为心事被发现了,恼羞成怒地追着他话尾乱骂。
圣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说话,希望她能听清楚等一下他所要讲的每一个字。
“哦,原来她叫蚯蚓,好可爱的名字!”
玫瑰做出夸张的呕吐动作,一张美美的瓜子脸,拉得老长。
“哇,连这么呕心巴拉的话,你都说得出来,毁了,蚯蚓铁定被你的甜言蜜语骗得团团转。”
她怪异又好笑的动作,反令他不知该说什么,其实他只是礼貌性地赞美那位同学一下罢了,毕竟和人家出去那么久又聊了许多话题,却一直忘了问她的名字,觉得有点失礼,所以想补偿一下过意不去的心理吧!没料到竟引来圣女如此激烈的反应。
他不管她的抗议,转身自口袋内掏出钥匙,径自开门入内。
“喂,你还没说清楚就想走人呀?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她站在门外喊话。
圣王脱掉那件黑色的披风外衣,回眸睇望,一双雾般迷蒙的黑眼珠,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妳要我当什么?”
他心里可闷了,不知她到底在气什么来着,原本以为她是在守门等候夜归的爱人,等得睡着了,这样罕见的关怀,是自从两人重逢以来的第一次,着实令他感动与心疼,没料到她一醒来,竟是一连串辟哩啪啦的审问,搞得他丈二金钢摸不着头绪。
被他一逼问,玫瑰也迷惑了,半天答不出话来。她要他承担什么?她又不是蚯蚓的父母,凭什么在这里要求人家,好像有点站不住脚,难道她是被醋意冲昏了头,才如此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