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尚未痊愈的脚疼痛难当,他根本没办法站立,砰的一声跌倒在地,他奋力的爬,努力的往门口前进,「快来人呀!」他听到门外有纷乱的脚步声。
但她靠近的更快,「快说,快求我。」
「救人哪!」
「不要再叫了。」杜心如执刀的手毫不留情的挥下。
「啊……心仪?!」
***
蓦然回首,耳边似乎响起他的声音,是她的幻听吗?都过了这么久,还无法将他遗忘啊!
「怎麽了?」
她转过头,嫣然的对身边的白常生微笑,「没什麽,只是好像听到有谁在叫我。」
「你在作梦吧!」他淡淡的说。
「大概是吧?」低首摸摸已经很大的肚子!再过两个礼拜,孩子就要落地了,她有著满心的期待以及欢喜。
难得今天有空出来首都墨巴本,也亏得白常生这麽照顾她,陪她来买孩子未来要用的东西。
她真的很感谢白常生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给了她另外一条生路走,让她来到这截然不同的地方改变心情!甚至让她忙得没有时间多想,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睡不著的时候,她还是会黯然的思想起过往。
「我觉得这摇篮该用蓝色,男孩子适合这颜色。」白常生义正辞严的说,已经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还已经说定了,他要认她肚子里的孩子当干儿子,只不过……
「我喜欢粉红色,女孩子就该用这粉红色。」她希望生的是个女孩。
「我比较喜欢干儿子,不是干女儿。」他瞪过去。
她也回瞪,「女儿比儿子贴心。」多亏来这个地方,她的心情才能开朗,开朗到可以跟这个冰山医生斗嘴。
「儿子可以陪我打球。」他说得可理直气壮了。
「婴儿怎麽打球。」她笑他想得太久远了,「你起码也得再等五年,况且,谁规定女孩子就不能打球?」
「这……」倒是把他问住了。
***
这里有的是熟悉却又陌生的景色,他独自走过小桥,来到屋子前面,一种思念的情绪涌上。
他想念她,心仪呀!
「为什麽你要一个人流浪到那麽遥远的异国?」他想不明白。
从口袋掏出钥匙,想起那个房地产经纪人的话,「这是杜小姐托我的,她要我定期找人去清扫,她说总有一天会回来的。真是奇怪,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为什么不是一起出国?没关系,这钥匙你先拿去,我相信杜小姐不会反对的。」
他跟心仪要结婚?在那段失落的日子里到底隐藏了什麽?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逃过心如的毒手,并且在医院经过一年的修养和复健後,他终於可以亲自来寻找答案了。
把钥匙插进匙孔,他打开门,一步步的走进尘封已久的世界。
这屋里的布置曾经在他梦里出现过,他梦见穿著围巾的心仪在厨房拿著勺子笑的对他说:「我煮了你最爱吃的蟹黄豆腐煲……」
他梦见他跟她在小茶厅里并肩一起听屋外流水,看屋外流萤以及明月。
踩著阶梯上去,推开一扇门,门内的那张床吸引了他的目光,脑海里浮现一幕幕跟她交颈热烈缠绵的景象,这是真的吗?
他想相信却又不敢相信,深怕是自己想太多而引起的幻觉。
他叹了一口气,转而来到书房,书房里的电脑已经覆上一层薄薄的灰尘,他吹了吹,耳朵彷佛响起她的声音!「瞧,上网就是这么简单,你试试。」
他霍然坐直,这是以前的回忆吗?
疑惑的後退,然後碰到了什麽似的,突然上面掉下来一本本的书混杂著沙尘,待一切沉淀之後,他看到敞开的书本里有一张张照片,张张都是他。
当家庭教师的他、毕业典礼上的他、找到工作庆祝的他、到泰国旅行的他、过生日的他……还有好些看来是偷偷拍摄的他,统统只有他,没有心如,没有她。
她是怎麽收集到这些相片的?
翻过相片看,每张都注明了日期和拍摄的原因,然後有一张他正在微笑的照片後,她娟秀的字迹写著:
多希望你能看见我,但是你的眼里却老是没有我!文正,但愿此生有机会让你正眼看我一次,让你知道我爱你。
他将眼睛紧紧闭上,轻轻的叹息,叹息他的愚昧、叹息她的多情,他恨不得现在立刻能赶到她的身边,告诉她:我也爱你。
***
「婴仔婴婴困,一暝大一寸,婴仔婴婴惜,一暝大一尺,一点亲骨肉,愈看愈心适,暝时按伊困,天光抱来惜……」她心满意足的摇著白色的婴儿摇篮,然後看著在里头熟睡的儿子。
好可爱喔!小小的脸蛋、小小的手!小小的眼睛对著她眨呀眨,小嘴微张似乎在对她笑。
「小宝贝,快点睡喔!」她轻声的哄道。
小婴孩却反常的瞪大眼睛,双手兴奋的挥呀挥的。
她立刻知道不对,猛转头!果然是白常生在她後面朝小家伙扮鬼脸逗他开心,「讨厌,他好不容易快睡了说。」她一手打过去。
白常生敏捷的闪开,「怎麽可以现在睡,我好不容易看完了病人,来找我儿子玩说。」蹲下身子抱起了小家伙摇呀摇的。
「呵!呵!呵!」小婴孩高兴的笑著。
她没阻止,微笑的看著这一幕。
可这却让不远处伫立的男人白了脸色,连退了好几步,原来他来迟了,迟到让她跟别的男人结婚,连孩子都生了。
看著他们「一家人」在屋檐下幸福的模样!他感到心痛极了,痛到几乎不能呼吸。天哪!命运为何要这样折磨他?
好不容易领悟,却是这样悲惨的下场,难道是要惩罚他以前的粗心大意吗?
不过,他想--她是爱他的。
如果她还爱著他,那他就还有机会!他可以说服她离婚,他可以把她的孩子当作是他亲生的抚养,不管怎麽样,这样就放弃只会令他终生遗憾,他不想遗憾。
所以,他迈出脚步。
白常生第一个看到他,愣了一下。
「怎麽了?」发现白常生的不对,她顺著他的视线回头,然後看到了他,「天哪!」她不由的惊呼。
他变得更瘦了,轮廓也更深了,但那神态却依然如记忆中的他。她满心的激动,从来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他,是偶然,还是他是来找她的?
「你们好好谈谈,我进去屋里,如果有事情,叫我一声。」白常生低语,带著小家伙打开门进去。
她忘了点头,只是痴痴的看著他的接近,两人眼眸交会,时光好像在刹那间停止。
「好久不见。」他首先打破沉默。
他真的在这里,好怀念的声音呀!「好久不见。」她激动得泪水盈眶,颤抖的脚几乎无法承受,抓住白色的柱子,她哽咽的问:「你……你好吗?」
他摇头,「不好。」
「为……为什么?」
「因为……你不见了。」
她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为什么?我姊她……」
「我跟你姊早就分手了。」他直直的看著她,「我终於看清楚了她,还有你。」
「你……你想起来了?」她多么希望如此啊,
他摇头!「没有,不过无所谓。」
可对她却有所谓,他想不起来他曾经爱过她呀!
「你可以告诉我。」
「你不会相信的。」她苦涩的微笑。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只是……我还有那个机会吗?」
「什么机会?」天哪!她不想再一次的失望。
「爱你的机会。」他轻语。
泪水沿著她的脸颊缓缓滑落,心里某一处死寂的地方开始动了。
「我会不会太迟?」他迟疑的问。
她摇头,很困难才发出声音!「不会。」
「你爱他吗?那个男人?」
「谁?」
「你先生。」
大抵猜出他误会了!「我没有结婚。」
他讶异的睁眼,可是那个孩子……不过,无所谓,只要她没有结婚,还没有爱上其他人,不管她发生什麽都无所谓!他都接受。
「那麽!我们可以让一切从头开始吗?」他朝她伸出手。
她点点头,将颤抖的手放进他的掌中,「这次,不要忘了我。」
「不会的。」将她轻轻一拉,拉进怀中,紧紧拥抱,「心仪,让我们从头开始,我们两个。」
「还有孩子。」
「对,你的孩子。」
「不,是我们的孩子。」
一股希望在他的胸壑中一下下的跳动,起先是微弱,後来渐渐强劲,真的会是如他所想的吗?她为他生了一个孩子?
他好想相信,但是又害怕,今天能得回她的心已经是万幸,他不敢再多奢求什么,更何况早已下定决心,无论她遭遇什么,都无所谓了。
「好,我们的孩子。」他露出开心的微笑,孩子是谁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边,「我爱你。」
「我也是,文正,我也爱你。」
在阳光下,两人热烈的拥吻!数年的相思成灾呀!终於让心彼此相印。
只是眼红了在屋子里的白常生,「干儿子呀!你的正牌老爸回来了,你可不要有了新人忘旧人,不然,干爸我就不让你见你老妈。」嗯!这个主意不坏,不妨立刻实行,毕竟,他照顾他们母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借个几天慰藉慰藉他寂寞的心灵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