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见他一脸忧愁,便知自己多嘴,“奴才该死,奴才多话!”
“没关系,我该谢谢你的提醒才是,我会小心的,只希望……你的口也紧一些。”
“我知道。
“快回去吧,别让人瞧见了。”
“是……”望着阿福急忙离去的身影,卓甫瑞不禁蹙着眉头。也许,他刚开始没考虑这么多,然而,他自知无法对青洛收手,那么只好放手一搏了。
“甫瑞,你在忙什么?老半天没见着你……”
卓泰英的声音一传来,让卓甫瑞差点吓软了腿。
“爹,你什么时候来的?”
“等你等不到。我还要去你干爹那儿,所以先过来告诉你。”
卓甫瑞机伶的将桌上的鞋推了一下,顺手用几份价目表盖起来,但这举动却引起卓泰英的怀疑眼神,卓甫瑞先发制人的走近他,井用身子挡住他的视线。
“什么事这么急呢?”
这话题打乱了卓泰英的注意力。
他眉头一皱,“还不是你的亲事。“亲事?我还没准备。’卓泰英打断他,“这都是借口,我不管员青洛的事是真是假,总之,你的生日宴会要到了,那一天我会叫人给你找些名门淑女,在晚宴上,你给我挑个媳妇,谁都好,就不准是贝青洛,知道吗?”
“爹……”
“没有商讨的余地,我比谁都知道你,不要跟我玩把戏。”
这算是下达禁令吗?
卓甫瑞突然想反抗父亲之命,但他有那个能力吗?
事情似乎比想像的还艰难,他与青洛的恋情,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
已经是夜深人静时分,上海的夜生活却比白天更热络。
贝宅位居市区,每到夜晚,外面的笙歌艳舞,总让贝府上上下下的仆人都蠢蠢欲动。这一夜,已经是贝行止充满悔意的第五个晚上。好几次,他总是走到贝青洛的房门,然而他却内疚的不敢踏进她的房间。
此刻,他又走到贝青洛的房门口,但踌躇了半晌,他还是找不到任何借口进去,正想离去时,她的房门正好打开。
“爹。”贝青洛的气色仍未恢复,但似乎是刻意走出来。
“青洛……”
“您要进来吗?”
贝行止讷讷的不知该说什么,“我……”
她微微一笑,“我还没睡呢!”
“是吗?你的伤好些了没?”
“好多了。”
听到她没事,贝行止一时之间歇止不了话,‘那就好,那就好,没什么事,我只是来看看“
“爹,您不必太自责……”
贝青洛话到了嘴边又收回去。她实在很想透露实情,但望了望仍在发痛的手,也许三缄其口会好些。
“很晚了,你也早点歇息。“
“恩。”
贝行止欲言又止的带着愁容离去,这样的情景令贝青洛看了有一点难过,分明是自己骗了父亲,但父亲却因此事而内疚……
想到这里,贝青洛就愧疚得泪盈眶,然而她却突然被人从身后给抱住。
她一惊正要大嚷,“谁…”
卓甫瑞连忙要她禁声,“嘘,是我。”
“甫瑞?你好大胆,我爹才刚走。”她惊险了一口气。
“嘘,你也知他刚走,别高声大喊。先进房再说。”
贝青洛几乎被抱离地的带进房里,然而在房门才关上,卓甫瑞什么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她,便被他热情的抱得喘不过气。
他舍不得离开的直望着她,“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多想?”见到他,她心安了许多。
“跟死亡的感觉差不多了。”
“你又没死过,怎么会知道死亡的感觉?”
“一日不见你,就比死还教人发愁了。”
“胡说!”
贝青洛见了他,真是又惊又喜,红霞印上她的两颊,但又担心刚走的父亲会发觉,整颗心几乎就要担心得跳出来。
“怎么不说话?”看他净是瞅着自己,贝青洛真是羞极了。
卓甫瑞的视线落在她受伤的手上,“他真该死、”
“别胡乱咒骂,他好歹是我爹。”
担起她包着白纱布的手,卓甫瑞感到伤心,眼里倏地红润,瞧得她觉得不忍。
“别这样。”抚着他的脸,她的手被胡子给扎得退缩,她将卓甫瑞拉近灯火一望,一颗心再也按捺不住的不舍。
他怎么变得如此憔悴?
“为什么这么糟蹋自己?”
“我被你惹得心焦。”
贝青洛声如蚊蚋,“我不是好好的?”
“传闻里,你可不那么好。”
“傻子,你现在见了我,我不好好的吗?”
“不,你一点都不好,连头发都乱了。”卓甫瑞伸手替她理了理头发。
她微笑,“那是因为要就寝了,丫鬟才替我放下的。‘”你的气色很槽。“
“是吗?你自己还不是很糟。”
看着她的伤,他着实抑不住心痛,“我宁愿替你挨那教鞭。”
贝青洛再也说不出话来,为什么在她心意浮动时,卓甫瑞总有办法教她情牵意难断,他憔悴的容颜让她再也无法自持的扑进他怀里。
紧抱着她,卓甫瑞怕把她给抱痛了,可捺不住相思,无法抗拒的更加拥紧她。
“都怪我大意!”
她猛摇头。‘’不,这是老天的意思,不要责怪自己。“
“你变得宿命了。”
“我不是宿命,我只是在做着违背亲人的事,你也是……”
“我仍爱你如初,我无法不去违背亲人而爱你。”
“要不是你的勇敢,我真不敢轻尝这般的爱情滋味。”
卓甫瑞淡然一笑,“是要付点代价的。”
“那会有多大呢?我很担心。但我更伯若我离你而去,你会不会因消瘦而死去。”
仰起头,只青格看到的他,不再于净如昔。他的胡碴扎人,他的眼眶泛红,甚至还有彻夜未眠的黑眼圈,才分开五天而已他就变得如此憔悴,要是两人被拆散了……
想到这里。贝青洛又紧紧的揽着他,分离的感觉比任何一切都教她害怕。
“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卓甫瑞眉微皱,“那你告诉我,怎么克服相思的心魔?”
“这……”她不知道,因为这种苦她也尝得怕极了,不由得泪水如涌泉流下。
“我真教你如此伤心吗?”
当卓甫瑞发现怀里的她泣不成声时,他心慌意乱的问。捧起她的脸,试着吻干她的泪水,但她的泪水却源源不断。
“好,不要哭了,我马上改进,你房里有小刀吗?我立刻把胡碴剃干净,不要为我伤心好吗?我的心快碎了……”
卓甫瑞戒慎恐惧的说着,却没法止住她的泪。
贝青洛听了他的一席话,感动得说不出一个字,只是落下限泪不断的摇着头,让他更加心焦。
“别哭、别哭,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快乐呢?离开吗?”
“不……不……”揽着他的腰,贝青洛急得呜咽失声,泪水泥泪而下,连带的也让卓甫瑞不由自主的落下眼泪。
“十三少,快点走,夫人来了!”
在外头看门的阿福打断了两个人悲凄的相思缠绵。
“快走,快走。”
卓甫瑞依依不舍的拉着她,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想离开。
“十三少,拜托你快走好吗?为了小姐好……”
阿福的这句话,打醒了失去理智的他,他的唇轻啄了下贝青洛,然后迅速的跳离无踪。
贝青洛眼见他安全离去,连忙用手绢拭干眼泪,并不时的拍拍脸颊,生怕哭过的模样被赵深君瞧出端倪。
“阿福,都深夜了,你不睡在这里做啥?”
门外的阿福尽责的挡住赵深君,要是让老爷夫人知道他暗地里帮着小姐,也许,他再也不能久待员府了。
“小姐的灯未熄,我是想来看看。”
“哦,那没事了,我去看就好。”
遣走了阿福,赵深君随后开门进入。
贝青格躺在床上,弓着身子状似睡得很熟。
赵深君叹了口气,走到床边想替她盖好被子时,愕然发现她满脸尽是哭痕,心抽痛得厉害。
“洛儿,你不能怪你爹,谁教十三少是卓家的么儿?再说,卓泰英在各大报刊招亲;要在十三少生日那天讨房媳妇,我知道你醒着,也听到这些话,我不能阻止什么,只想劝你死心。为娘的难道不想你幸福吗?你爹这么做,也是为你好…”
贝青洛并没睁开眼睛,但心里的震撼却涨红了整个脸。
赵深君知道她听见了,心想也该让她一人静一静,于是离开她的房间。
在熄火的刹那,贝青洛整个身子坐了起来,连忙探头向外,她心头充满疑惑,娘刚才说的那件事,甫瑞怎么没提?
她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一夜都忐忑的睡不着觉,只能等待黎明。
***
“为什么要登报?”
一大清早,卓泰英一口早餐还没咽下,卓甫瑞怒气冲冲的吼叫,就先让他吃了一惊。
“你没睡醒吗?瞧你衣冠不整的,我是没给你钱做衣裳吗?”
自从赛马场的事之后,卓甫瑞的行径皆不同于往常。卓泰英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儿子心里的事,他更笃定贝青洛的事是真,所以只好先下手为强,连通知都没有,径自登报征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