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这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水煝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发颤。单无魂的对象!天啊!多可怕的误会!她这一生只会是靳宇哥哥的妻子,怎么可能成为其他人的妻子?
“怎么可能弄错,想我银绣都到这把年纪了,鲜少有看走眼的时候。”银绣以为她年轻害羞,不禁取笑道:“我也算是看着单爷长大的,我可从未见过他在乎任何人,更何况还是个姑娘。那天妳进单府时昏迷不醒,我听跟在单爷身边的属下说,从画舫到单府,单爷可是一路上牢牢地将妳抱在怀中,若不是大夫要看诊,我说单爷怎么也不肯松手呢!”
无可控制的红潮瞬间布满了水煝的脸孔。单无魂一路上抱着她从画舫回到这里?怎么可能?她一点记忆也没有啊!
“别害臊啊!年轻人就是这样,心里头要是喜欢谁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就连单爷也一样,一旦遇上了喜欢的姑娘,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银绣将她胀红的脸当成是害羞的反应,自顾自地陶醉在单府即将要有喜事的喜悦上,单爷原本就长得俊,未来的主母更是绝色,两人生养出的孩子,一定是可爱得不得了啊!
“银绣,剑飞呢?我有事情找他!”水煝的脑中一片乱,只觉得事情发展到了她无法理解的地步,直觉地,她需要立刻找到剑飞,看到自己熟悉的脸孔,然后再想想该怎么做。
“喔!那孩子聪明伶俐,今天早上和管家入城办货去了,大概要两、三天才会回来。”银绣实话回答。
两、三天!水煝心里更不安了,在这种危急的时候,剑飞为什么偏偏不在身边,让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该怎么办呢?
“水煝姑娘,妳怎么啦?脸色怎么发白了?”银绣这时候才注意到水煝不对劲的地方,急忙向前,着急地伸手探向她的额头。“额头怎么在冒冷汗呢?不行,我得找大夫来看看才行。”
“银绣,我没事,可能吹了点风,我进屋躺一下就好。”水煝摇头,不希望银绣找来大夫,她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安静的地方思考。
“这不太好,我看还是找个大夫……”银绣不确定地问道。水煝姑娘看来弱不禁风,要是真受凉了那还得了。
“不,我没事,真的没事!”水煝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而后像是有人在后面追赶一般匆匆奔回了房间。
水煝早该知道没人把自己的拒绝当作一回事,她才躺在床上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听到门外传来了银绣与其他人交谈的声音。
“王大夫不在吗?你怎么找了位没看过的大夫,要是单爷怪罪下来怎么办?”银绣有些埋怨地嘀咕。
“银绣姊,我也没法子啊!回春堂每位咱们认识的大夫刚好都出门看诊了,就只有这位大夫。”男仆以无奈的声音回答。
“罢了罢了,先让他看看水煝姑娘再说吧!”银绣无奈,只得动手敲门,领着一名身材清瘦、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中年大夫进入。
“水煝姑娘,别怪我多事,还是让大夫为妳把把脉,别让大伙儿担心啊!”银绣注意到水煝沮丧的眼神,却当她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眉头深锁。“这位是令大夫,让他为妳看看,好吧?”
水煝认命地伸出手,只祈求他看完诊后能立即离去。
“这病……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啊!”令大夫轻触水煝的手腕,片刻后摇头晃脑地说着。
“令大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病?什么不重也不轻?”银绣在旁边听得急了,忍不住提高声调问道。“你看这是哪门子的病啊?说得这么不清不楚,光让人着急!”
“简单一句,这是心病。”令大夫以一种莫测高深的语调说道。这一回,不仅是银绣皱起了眉头,连水煝也好奇地抬眼,想看看这个说话奇怪的大夫长得是何模样。
原本以为这个说话声音低沈的大夫少说也有四十来岁,但这一看之下,水煝发现对方的面颊依旧紧绷光滑、头发乌亮,虽然下巴蓄有长长的黑须,但看起来反倒成为他俊秀五官中最突兀、最不协调的地方。
“啊!小姑娘终于肯看我了,怎么,我这个大夫说得对不对?”令大夫轻笑出声,一手抚须,一手煞有其事地继续诊断。“小姑娘心中藏有心事,这可不是一般的药就可痊愈的,得让我看清楚才知道要开什么药方。”
“喂!令大夫,你别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水煝姑娘的身体到底如何?”银绣再次紧张地追问。
“银绣,我没事,妳让大夫说完。”水煝轻声命令,果然让银绣立即住口。
“小姑娘放心,这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只要对症下药,包妳药到病除。”令大夫点头表示赞许,同时微微倾身,拉出胸前一块青色的玉佩,放置到水煝的掌心说道。“这一块玉佩,可是我埋在雪山七七四十九天才炼制出来可以治百病的古玉,小姑娘妳现在掌心握紧,握它片刻,保证妳不药而愈。”
当玉佩放置到水煝掌心的时候,她瞪圆双眼,差点要惊叫出声。净縓族特有的凤型玉佩!是爹!是爹派人来救她了!
“你……”水煝又惊又喜,虽然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但他手边拥有净縓族的玉佩,必定是她的族人!
“嘘!小姑娘,现在妳需要凝神聚气,一句话也别开口,否则这块玉佩的疗效就会消失的喔!”令大夫压低嗓音吩咐道。
水煝连忙闭上嘴,顿时明白这位令大夫可是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进来救她的,自己千万不能露出异样,否则定会连累他!
水煝的合作让令大夫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很好,小姑娘还是躺在床上别动,别让这块玉的灵气从妳体内散去,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病,现在我开一帖药让妳服下,保证妳今夜‘子时’,又能生龙活虎地跑跑跳跳了。”
“真有这么神?”银绣忍不住再次插嘴。不会吧!世间真有这种治百病的玉佩?但水煝姑娘的脸色似乎已经不再苍白了,这也未免太神奇了吧!
“嘿,过了今晚子时,妳就会喊我一声‘赛华佗’喽。”令大夫自床边起身,十分骄傲地抚摸着长须,同时坐到圆桌前,洋洋洒洒地写下药单。
“喏,就是这帖救命药。”将药单交给银绣之后,令大夫不忘回头,朝躺在床上的水煝眨眨眼,最后一次吩咐道:“小姑娘,别忘了我说的话,今夜子时我保证让妳无病无痛、全身上下都像新生的一样。”
◇ ◇ ◇
虽然不明白那位化名为令大夫的人要怎么将自己救出去,但水煝果真听话地躺在床上,就连依据他药单而熬出的药汤,她也温驯地全数饮下。
这真的是能救自己离开单府的药吗?当苦得媲美胆汁的药汤滑下喉头时,水煝心里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但随即又遏止自己胡思乱想。令大夫可是握有净縓族玉佩的人,自己怎么可以怀疑他呢?真是不应该,带着这样的念头,她将苦药喝完,不一会儿只觉得全身发软,跟着她双眼一闭,陷入沈沈的睡眠之中……
半梦半醒、意识昏昏沈沈之际,她似乎听到了愤怒、宛如野兽般的咆哮声音,那一阵阵低沈又愤怒的声音听起来好熟悉,但她就是睁不开眼睛,更无法辨识那到底是谁的声音。
“封锁整个出入苏狄城的通道,把地掀开来也要把那个冒名郎中找出来!”低沈的男性嗓音激动不已,充满了无比的愤怒。
“把所有的人手都派出去,一定要找到他!将他带回来!”
是谁在咆哮?别吵!别在我的耳边吵闹啊!我好累……好想睡觉……想开口叫耳边轰轰轰的吵闹声走开,但她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更不用说是开口说话了。
“醒来!水煝!睁开眼睛!别在我面前死去!”
男性咆哮的声音更接近耳朵了,语气激烈得几乎要穿透她的双耳,这个总是在低沈咆哮的人到底是谁?不但打扰她的睡眠,更恶劣的是居然不停地摇晃她的肩膀,不停地在她耳边大声说话,霸道地下达命令。
别吵!别摇啊!我只是很累很想睡觉而已……难道现在自己连睡觉的自由都没有了吗?她眼不能开、口不能动,只能在心里无声地抗议着。
好累……好累……不行,我不能睡着,爹派来救我的人就快要到了,自己绝对不能睡着……我要离开这里……离开单府……回到族人的身边去……爹,等等我……靳宇哥哥,等等我……
内心呐喊着一定要离开的念头,水煝再次陷入深沈的睡梦之中……
第五章
让水煝再次从沈睡中苏醒的,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像棉絮一样轻飘飘的,以一种十分快速的方式移动着,也好像空中飞翔的鸟儿一样忽上忽下地跳跃着,她想睁眼一探究竟,但无论怎么努力,眼皮沈重得怎样都睁不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耳边呼啸的风声是如此清晰、冷风吹拂过肌肤的触感也是如此真实,但因为双眼睁不开、看不见,所以她根本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甚至产生一种自己正在作梦的奇怪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