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宋氏目前的主事者宋天龙拍案大吼,虽年过八十大关,中气依然十足“你忘了自已是有婚约的人吗?”
“爷爷....”宋振岗苦战者。
“当年如果没有你孙叔叔,你这小子早重新投胎了,哪还有今天的你!”
“当年是当年。我也很感激孙叔叔,但.....报恩也不一定要娶他女儿呀!”
“就是说嘛,爷爷。”宋振岗的亲弟弟宋振流声援道:“现在报恩已经不流行以身相许了。”宋家的第三代一向感情良好,颇懂得有难同当的道理。
宋天龙怒目瞪向小孙子。
“本来就是嘛,都已经是民主时代了....”宋振流越来越小声,终究抵不过老爷子的权威,连忙向四方使眼色求救。
宋振岗叔父的小儿子宋振衣也很有兄弟之情,硬着头皮道:“再说那孙佛儿也不知流浪到哪里去了,说不定已经不在人间,爷爷要振岗去哪里找人?”
“生要见人,死要见坟,这是我们宋家至少要做到的。”宋天龙坚持道。
“万一找到人.....可是孙佛儿却不想解除婚约呢?毕竟我们宋家有钱有势,而振岗又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黄金单身贵族。”
“孙家小姑娘当然有权不解除婚约。”本来孙佛儿就是他所认定的宋家长孙媳。
“爷爷,您明知道我爱的人是竹月。”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孙叔叔博学多才,个性温文儒雅;孙夫人也是个大美人,我相信他们的女儿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宋天龙一向很欣赏孙宏志,对他的下一代自然有信心。
“爷爷,您不要忘了,孙佛儿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她会有什么心性和教养,我们根本无法预料,您不得不考虑她也许不适合我们宋家”宋家第三代唯一尚未发言、宋振岗叔父的大儿子宋振新也开口了。
第二代的宋家两兄弟,都各生了两个儿子,平日他们堂兄弟因所负责的事业不同,而少有共聚一堂的机会,可是彼此的感情都还不错,和一些为了家产而闹得不可开交的家族比起来,这点倒令宋老爷子深感安慰。
宋振新说得有理,大伙纷纷点头表示赞成,连宋天龙都显现出难得的迟疑。就在众人觉得希望无穷之际,宋天龙的态度突然又转为坚定。
“振新小子说得是没错,但这只是揣测之词,并不一定是事实,我还是坚持要见到人才算得了数。”
“爷爷!”众小子又一阵哀号,其中当然以宋振岗叫得最大声。
“竹月,你听我说,竹月....”
只见一道美丽的倩影迅速跑过大厅;冲向二楼。
关山月看着追随其后、一脸懊恼的宋振岗。
“又吵架了?”他实在弄不清楚这对情侣在做什么,一天到晚吵吵闹闹,可是转眼间又甜甜蜜蜜。
本来他是不想管的,可是长兄如父,目从父母双双过世后,妹妹竹月是他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了。
“唉!”宋振岗乏力地跌坐在单人沙发上。
“这次又怎么了?”关山月合起看了一半的商业杂志放回桌上。
“还不是老问题。”宋振岗无力地瘫在椅背上,仰首望着天花板。
关山月沉吟片刻,缓缓道:“我想....身为竹月的兄长,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宋振岗警觉地收回视线,望向一脸严肃的关山月。
“竹月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二十五岁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也不算年轻了。我姑姑昨天来过电话,我想她已经在替竹月物色对象了。”
“山月....”宋振岗惊讶地瞪着他,好像关山月头顶突然长出角似的。
“我不是在吓唬你,只是说明事实。”他不为所动。
关山月和宋振岗同为企业的继承人,但由于关山月的父母早逝,他很早便成为集团掌舵人,其沉稳与冷静不是犹在父母、长辈庇护下的宋振岗及得上的。
“山月,你明知我和竹月的感情....”
“我明白吗?”关山月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你和竹月已经交往一年多。却一直没能给竹月一个有力的保证,甚至宋老爷子至今仍不承认竹月。虽然我不怀疑你对竹月是真感情。可是我认为姑姑的打算也不是没有道理,我没有理由阻止。”
“山月——我们是哥儿们,我以为你应该能体谅我。站在我这一边的。”
“我已经体谅你一年多了,不是吗?”关山月反问,直视他的眼底。“现在是不是也该轮到你来体谅我了?你知道我只有一个妹妹,我是不可能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我......”他当然知道自己理亏,握了握拳,他恳切地望着好友。“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相信我一定能说服……”
“我想,要说服老爷子并不容易,毕竟他老人家是以重承诺而闻名商场的。”
“相信我,山月,我绝对不会辜负竹月的。”在这四面楚歌之际,他不能失去好友的支持,“只要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就算不能说服爷爷,我也会早日找到那孙家小姐解决此事。”
“算了,目前我不想多说什么。”关山月知道他为难之处.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真正能给你时间的人是谁,你应该知道,如何取得她的谅解才是你要伤脑筋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宋振岗一人陷入沉思......
关山月当然不怀疑好友的诚意,只是觉得宋振岗该是时候拿出魄力来解决问题了,否则就别怪他怀疑他对竹月的感情。
第二章
南投
每年七月的第二个星期日,是“天恩孤儿院”的院庆,在这一天,大部分已成年的院童都会抽空回来团聚。
“院长妈妈!”娇嫩的呼唤,出自粉嫩的唇瓣。
“佛儿......”林院长不能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向飞扑而来的曼妙身形,立刻张开双臂抱住她心中的骄傲。
孙佛儿自小就长得美丽聪颖,甜丝丝的笑容好像能融化人心似的,只要她甜甜一笑,周遭的人也会忍不住跟着开心。
因为以前常随父亲来院里给院童免费治病,天恩上至院长妈妈、院里的老师,下至院童、煮饭的婆婆,哪个不喜爱她?
后来孙医生发生交通意外而身亡,因孙医生已无亲人在世,所以当时年仅十四岁的孙佛儿,曾在“天恩孤儿院”住了两个月。
骤然失去相依为命的父亲,一向依赖父亲的孙佛儿竟不吵也不闹,只是变得沉默,笑容也少了,让疼爱她的众人看得既心疼又无奈,无不希望她能早日度过伤痛,再度露出甜美动人的笑靥。
后来她被父亲的好友赵鹤年收养,由于父亲生前曾留下一大笔基金供爱女念书和生活所需,因此她在跳级读完高中后,就依父亲的遗愿出国念书。
“院长妈妈,佛儿好想你喔!”孙佛儿在林院长的怀里磨蹭着撒娇,嗅着温暖熟悉的味道,这就是妈妈的昧道。
林院长开心地红了眼,将她推出怀里细细端详,“佛儿长大了,也更美了呢!孙医生在天上看了也一定欢喜万分。”拉着她穿过院内热闹的人群,走进被院童装饰得五彩缤纷却较安静的院长室。
“佛儿这次回来是已经毕业了,还是放假回来?”林院长替她倒杯茶,和蔼地问。
孙佛儿接过杯子喝一口茶,才对院长微笑地眨眨眼,“当然是先拿到学位才敢回国罗,否则......你一定会笑我没有毅力的。”她皱了皱鼻头,睁着可怜兮兮的大眼道:“你就不知道人家有多可怜、多想念你呢,可是佛儿却不敢回来,就怕无颜见江东父老嘛!”
“无颜见江东父老?”林院长几乎是看她长大的,哪会不知道她的个性。她摇头戳破她的甜言蜜语,“你原就爱念书,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有书好念,你连饭都会忘了吃,哪还会记得我这个老古董,院长妈妈还会不了解吗?
“院长妈妈......”小手一伸,她干脆抱住林院长那肥胖柔软、几乎是她三倍宽的身子摇晃着,红了脸却仍不服气,“你怎么可以冤枉佛儿,人家真的真的很想你,你怎么忍心怀疑呢?你一定是假冒的对不对?快把最疼爱我的院长妈妈还来。”“你这孩子......什么真的假的?我这个院长又不值钱,哪会有人费心冒充呀!”佛儿的娇语逗得林院长心花朵朵开,全投降了。“好好好,院长妈妈就相信你,你别再折腾我这把老骨头了。”
抚着佛儿浓密柔细、垂至腰际的青丝,她不得不感叹自己真的被孩子们追老了。
“想折磨人,院长妈妈相信门外一定有一大票不怕死的勇士任我这娇美动人的佛儿小姐挑选呢.你就好心点,把力气留下来折磨他们去,用不着客气。至于院长妈妈、我说美丽大方的佛儿呀,你就高抬贵手,放我老人家一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