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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呀!没心没肝,哪能说忘就忘?”有人受不了冷凝的气氛,故意用着轻快的口气想把气氛炒热起来。

  “要不,你告诉我她有什么特征,我们几个全帮你留意留意,人多好办事,说不定一下子就找到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朱玄武黯然地摇着头:“她身上的特征只有我知道。”也只有他才能知道。

  “那就说呀!只有你知道,难怪大伙儿找不着。”

  他深幽地膘了众人一眼,轻缓地吐出震惊当场的话语——

  “痣在胸口。”

  “啊?!”几个大男人当场傻眼了,随即赶紧摇着手,表示无法受理这个案子,“这……这……”都成哑巴了。

  “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找不到她了吧?”黑龙军一手搭在玄武的肩上,用无奈的眼神瞅着众人。

  “哪有人的痣刚好长在胸口上的?”窦常胜喷喷称奇,“她的痣怎么不刚好长在脸上、额头、唇边、手指……这分明就是代表你们无缘嘛!”人海茫茫何处寻?

  “好了,你少说两句。”马汉威斥道。

  “不说就不说。”窦常胜倍觉冤枉地闭紧嘴巴。

  “你打算怎么办?”黑龙军问道,“不进去履行夫妻的义务,明天被人一状告到皇上那儿,可不是简单能解决的事。”

  “是呀!能拖就拖,可是不能拖到太阳出来呀!”有人忍不住嗤笑出声。

  “玄武……”朱玄武一脸的明显拒绝,更让大伙儿不忍心逼他。

  “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你,你可不许跑理!”

  “好嘛好嘛!你让我亲一下,我就答应让你嫁。”

  “真的哟?”

  “嗯。”

  于是她踮起脚尖亲吻他,印在他唇上的温热一直残留到现在。

  一旦进了洞房,那一份温热是不是就会被抹杀掉?不复再有?

  “玄武!”

  大伙儿互相传递着眼神,准备要架人了。

  “别再想了,”黑龙军用力一拍,要他振作,“进去替我们好好教训那娘们儿一顿,让她知道对手的厉害。嗯?”

  大伙儿大笑。

  “凭我们玄武,干的不止一场幄!”马汉威暧昧地挑挑眉。

  “你又知道了,”窦常胜夸张地大笑,拿酒泼对方,“咱们玄武一向‘洁身自爱’,你又不是不知道,搞不好这么被硬架进门,就干脆赌气与新娘对坐到天亮。”

  大伙儿又是一阵哄笑。

  “对坐到天亮干嘛?”马汉威粗声笑道,“是我,我就让她彻底‘尝尝’我的厉害,这比干瞪眼有趣多了。”

  “就是说嘛!”黑龙军受不了地揉着眉心,“玄武,你‘上’了她又不吃亏,干嘛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真搞不懂。

  于是你一句、我一句,在众人的笑闹下,他硬是被架入新房。

  “嗳!不!”朱玄武说什么都不愿意。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在三天前接到圣旨,三天后就被迫将人娶进门。他的思绪还未理清,深藏心中的情影还未沉淀,尚存的希望燃烧得更炽烈,他想她……他不愿意破坏那份深植在心中的纯挚真爱,愈逼他只会让他愈想把人找到。

  “不什么?”大伙儿死抱活拉,非把他送进洞房不可,“你打算被人状告‘违抗圣旨’?那可是惟一死罪呀!”

  黑龙军警告他,当心有人告到皇上那儿去。

  但不论怎么哄、怎么劝,就是没办法动摇朱玄武固执的意念,打死他也不肯进去。

  “你这么怕她呀!”大家对他又拉又扯,依然有人像在玩乐一样边说边笑,“好!我去替你‘教训’她,你待会儿记得进来收拾善后。”

  “嗳嗳嗳……”大伙儿又惊又笑地将作势要冲进去的马汉威“提” 回来。

  最后……在不得不的情况下,新郎官只好硬着头皮让人把他“送”进洞房!

  第二章

  哄笑的声音一路传来,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紧张的新娘简直没法呼吸!

  怎么办?她早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偏偏被指定嫁给仇家,今天还得跟不喜欢的人圆房,这……这……她的人生怎么这么悲惨啊?

  哄笑的声音愈来愈近!

  紧张的新娘差点昏倒。

  不!别进来!新娘急得在心底直喊,拼命绞着手指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刚才她坐立难安地等着新郎——希望他不要回来。

  却在听到一路传来的哄笑声后,明白她的希望已经破灭。

  一颗待嫁女儿心,曾经幻想与心爱的人牵手并行的梦幻远景,全都噼啪爆碎。

  她已经……没希望了!

  垂下了头,也垂下了肩,知道一过了今夜,自己就是人家的妻子,再也没资格与梦中心爱的人谈情说爱了。

  可怜!

  她为自己深深感到可怜,不知不觉滑下了泪。

  声音已近,人就在门外,令她又瞬间扭绞手指,慌了起来。

  有……有没有……什么方式可以让自己不必跟他圆房,又可以让这桩婚姻暂时安稳地持续下去?

  “进去!”

  不!别进来!她急得差点跳脚。

  “快点进去!”

  不!不要!她的心脏快跳出喉咙了。

  快点想办法……她比热锅上的蚂蚁还急。

  有了!她可以装病!

  可是……下一个问题又来了。

  有什么重症可以病到不能“服侍”丈夫?

  肺痨、天花、疹子,还是花柳病?

  她倏地捂住口。如果说是花柳病,她一定会被活活打死。

  都怪皇上!三天前下旨,三天后她就嫁了,连抗议都来不及,眼泪都还没掉够,她哪有空想这些?

  “进去呀!”大伙儿笑着催促杵在门口的木头人。

  拜托你别进来!她真想这么喊:咱们的婚事到此为止!我要回家!如果她有胆子的话。

  门被打开,哄笑声更是清楚,她赶紧正襟危坐。

  拜托别进来!拜托!她只差没跪地向佛祖祈祷。

  可是新郎官在大家的簇拥下还是被推进了新房的门,才一跨进门槛,他直觉转身就想走,却立即被大伙儿嘘回来。

  “好好干!”大伙儿全喷笑出声。

  众人在新郎官的白眼飞来之际赶紧拉上门,迅速逃窜。

  他终于还是进来了!发现祈祷丝毫没有灵验,侯采湘又难过地垂下了双肩。

  看来今夜她跟他的洞房是圆定了。

  知道终究还是得面临噩运,心中被一股酸涩惆怅涨满,静静地坐在那儿发愁,忍不住又掉了几滴清泪。

  她的这一生就这么完了。

  对未来的幸福憧憬即将破碎。

  她并不知道满脸臭臭的新郎官也坐在那儿发愣。

  从被嘘回来的那一刻起,他就一脸僵冷地走回桌旁坐下,兀自发呆。

  侯采湘坐在床上静静地掉泪,等着新郎来掀头盖。

  而独坐在花厅的新郎官正闭着眼.默默地回想他和青梅竹马相遇的点点滴滴……

  那一年他五岁、她三岁,同是出身于景平县的“大户”人家,父亲同是地方官吏,只是自己的父亲乃知府大人,显然比对方的县太爷高出了许多,因此每当县太爷带着最疼爱的惟一掌上明珠前来拜访自己的父亲时,总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而相对地,他那个活泼、老爱蹦跳的三岁女儿跟她严肃的父亲一比,显然活泼过了头。

  他永远记得见到她的第一眼,她的眼睛滴溜溜地盯在他脸上直转。

  从小,由于自己的身份不同,所以一直没什么玩伴,顶着知府大人惟一血脉的头衔,他一直是被呵护大的。直到那一天,一个在亭子里追着蝴蝶跳来跳去的小女生惊见他的出现,竟冲到他的面前用着滴溜溜的眼睛直望着他……好久才开口:“哥哥,我们去抓蝴蝶。”

  她抓着他的手,一起跑、一起跳、一起追逐嬉闹,全然没有见到陌生人的羞怯。

  这是他头一次被小女生牵着手,连询问他的意愿都没有,就大方地和他玩在一起。

  两人的相遇初始就已替未来埋下了深深的恋爱情种。

  从那一年开始,他的童年有了色彩、有了欢笑,也有了期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到黄昏却未见到那可爱的小小身影,他心里就会有期待落空的惆怅。

  县太爷并非每天都来。

  他的日子就在期盼下度过。

  直到他八岁、她六岁,已“成熟”到知道“喜欢”的定义,也“成熟”到知道将来谁要当谁的妻子,谁又要当谁的丈夫,于是两人急着用手指打勾勾,订下“未来”的承诺。

  “等我长大一定要嫁给你,你可不许跑喔!”

  这句话是她先说的,他永远记得。

  他急急忙忙点头,也想像她刚才哄王小呆那样,被她又搂又亲的。

  “好嘛好嘛,你让我亲一下,我就答应让你嫁。”

  结果没想到她欣然点头,急急忙忙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可爱模样,让他至今依然难以忘怀。

  那一份温热……唇上曾有的感觉……朱玄武抚着唇,至今仍然回荡在他胸口,久久不去。

  只要闭上眼,想起曾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就仿佛看到了她娇俏可人的容颜、咬文嚼字的神态、叉腰跟他说理的模样……层层叠叠的影像重重印上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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