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的道貌岸然却热情如火,妳也光明正大不到哪儿去。」
「你!」她怒瞪着宋天豪,随即惊惶的看向四周,怕他的话被人听见。
大伙正愤慨激昂,没人注意到他俩在斗嘴,但她惊惶不定的脸色却教他得意的露出笑容。
「怎么?」他又故意凑近她的脸,低低地说:「妳敢说妳当时没反抱住我?贴近我?嗯?」
「住口!」
「妳敢说妳当时没欲仙欲死?」
「住口!」
「妳敢说妳没有全然投入?没有抱着我呻吟?嗯?」
「住--口!」
她气红了眼眶,喉头努力吞咽着。
两人一番唇枪舌战,伊雪柔明显地屈居下风。
见状,帮里的人全围过来想救人。
尉少持踉跄地直后退。他现在全身酸麻,根本没力气杀出重围,怎么办?
「放开我们帮主!」
「你带种的就把我们帮主放了,别畏畏缩缩拿我们帮主当盾牌。」
「是啊!放了我们帮主!」
「放了我们帮主!」
大伙情绪激亢,但宋天豪一句轻松的笑语竟教他们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我怀疑伊志坚就是伊雪柔,也就是威震八方的阎王夫人。」他懒洋洋的笑着,并睨了众人一眼。
大伙当场一愕。
伊雪柔的冷汗流了下来。
而唯一松一口气的尉少持则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捕头真厉害,明明形势对他不利,他却语出惊人霎时逆转情势,不管是真是假,总之捕头聪明过人,一定能带他顺利杀出鹰帮。
「你胡说!」钱坤爆出了吼声,他是凌、裘、钱、冉四大护卫之一。「别这么侮辱人!当年帮主生下的这位小少爷我可是亲手抱过,尤其老帮主对他更是疼宠有加。他是不是男的,我亲眼瞧过,你少羞辱人!」
帮主是长得太俊俏了没错,尤其唇红齿白、雪肌玉肤的模样连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多望他几眼,但也不能这么羞辱人。
当年帮主在外头的妾也正好同时生下一个女婴,还是他奉了老帮主之命亲手「解决」这件事情的,依老帮主重男轻女的性格,当年坠崖的若真是个男婴,老帮主会这么疼爱小帮主吗?
「可她这张脸,」宋天豪恶意地抬起她的下巴要众人看清楚,「如果打扮起来,不就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嗯?」他狠狠地睨着她的红唇。
宋天豪的声音低沉性感,活像他当时紧贴着她时的轻柔细喁,令她全身的寒毛竖起,全身血液霎时凉透。
「你胡说!」
有人爆出了惊吼,但也有人开始揣测。
很好,他就是要让她陷入两难的情况。
「我要杀人还用得着男扮女装吗?」流了一身冷汗的伊雪柔强自镇定。
「就是因为男扮女装人家才不会怀疑到妳的头上来。」
「你胡说!」一个向着伊雪柔的汉子怒斥道:「如果我们帮主要杀人,干嘛还这么大费周章?」
帮主的功夫大伙又不是没瞧过,换成是他,他才不屑扮成娘娘腔去行刺。
「问她呀!」宋天豪下巴一扬。「她干的好事她最清楚。」
之前在喜福楼她敢公然与他敌对,是因为那是她的地盘,而且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举止轻佻又失礼数,她才敢羞辱他,可是现在她被制住而且又动弹不得,她一句话也不敢吭。
如果她否认,只怕他真的会当众拆穿她的身分,岂不让她立即失去一切,而且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她得忍。
而围在一旁的鹰帮弟兄则是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
宋天豪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之前还听说他身上有道密令金牌,随时可以先斩后奏,再加上他虽身为白道,但亦正亦邪的行事作风和无法捉摸的个性总让人忌惮三分。所以是不是皇上的人,真的有密令金牌也没人见过。
直到那一天他大摇大摆率着捕快前来调查刘知县和七大富商的命案时,大伙才真正见识到他的厉害。
所以即使帮主在他手里,也没人敢惹他。
如果传言属实,而他们也亲眼领教过,那么宋天豪手下绝不留情的传闻八成也是真的,这……
大伙你望我、我望你,完全束手无策。
「走。」他押着伊雪柔打算带走她。
「我们帮主到底犯了什么罪?」
大伙只敢吭声却不敢拦阻,只得自动让出条信道,眼睁睁地看着伊雪柔被带走。
「只是调查调查。」跟在后头提心吊胆的尉少持赶紧解释,「没事就立即把人放回来。」
说完,尉少持一溜烟地赶紧冲到前面去,唯恐自己落了单。
***
伊雪柔被宋天豪带走,而且将她囚禁起来。
只是他囚禁她的方式有些奇怪,竟不是污秽暗臭的牢房,而是一间干净清幽的小室。据他的说法,因为他真的查出她很有可能就是阎王夫人,只欠证据证实,所以非得带她回衙门不可。
只是她怎么不是被囚在衙门反而被关在这清幽小室里?
房里只有他们两人。自从她被囚禁后,她就一直不吭气、不说话,两人之间的冷凝气氛比外头入秋的夜晚感觉更萧索,当然他的眉头也蹙得更紧。
「我问妳话妳怎么不答?」
凡是问她有关阎王夫人的问题她都一概不理。
「妳以为妳是神仙,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所以扮起阎王的角色来拯救世人?」他的火气愈来愈大,「妳以为妳借着阎王夫人的角色就能除暴安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那他们养那些官差是干什么用的?
「说话呀!」
明知道她是看不惯别人胡乱栽赃在鹰帮头上,明知道她看不惯横行霸道、为非作歹之人,但她女扮男装的身分还能瞒多久?她不就连续两次栽在他的手里吗?
不管他问什么,她都静默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让他忍无可忍地捏紧她的下巴。
「该死!」瞪着她的脸,他忍不住重声诅咒,一碰到她冷艳绝美的脸庞他就又想要她。
都怪他不小心,这几天跟出问题来了!
打从那天他看见她浸在水里嚎啕大哭起,他的心就好似不时被刀割着,脑海里充斥着她美丽的脸庞,忘不了她吐气如兰的气息,害他坦荡的心中从此有了羁绊、有了牵挂。
老是女扮男装跟男人处在一块,教他怎么看得顺眼?
她撇过头拒绝看他,因为他总会让她想起难堪的背叛,这是她今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痛苦回忆。
「我看妳是不会招的了。」他加重手指的力道扳过她的头,疼痛让她皱紧眉头,他也藉此赶跑想搂她入怀狠吻住她的冲动。
奇怪?这女人分明杀人不眨眼,甚至还想致他于死地,可是他却该死的偏偏被她吸引,不管是她绝冷的气质、孤傲的脾气、甚至她的胴体……都让他的内心深处蠢蠢欲动,真是该死!
「我没什么可以招的。」她冷傲地说。他休想从她嘴里套出半个字来!
「妳不怕我对妳用刑?」他突然瞇眼贴近她,恶狠狠地说。
她淡然一笑,「你得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我是阎王夫人才行。」而他根本抓不出半丝不利她的蛛丝马迹。
「那套血衣呢?」事实上他早将衣服烧了。
她冷然地睨了他一眼,漂亮的唇扬起了嘲讽的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妳!」她很聪明,他在心中暗暗喝采。而且冷静从容,他十分激赏。
显然他平常对待恶徒的那几套狠招对她丝毫不管用。他生气地大脚一扬跨在她坐的长凳上,手肘置在大腿上紧盯着她。
「妳虽然可恶,但妳杀的都是十恶不赦之徒。」打打杀杀的世界本来就该属于男人,她凑什么热闹?
「妳实话实说,我绝对帮得上忙。」他改用怀柔政策。
帮她脱罪的法子多得是,只要她肯从实招来,一切一笔勾消,阎王夫人的脑袋自有人顶替。
「我无话可说,也不用你帮什么忙。」她干脆别过脸去。
「妳就这么固执!」他恶意的扳回她的脸。
「而你啰唆透顶!」她不客气地顶回去,与他瞪眼对峙。
「好!」他喝了声,拿她没辙,一股无明火正无处发。
「过了申时我还未回去,我的弟兄们会杀过来。」随便扣留人质的罪名就可以摘下他的官职。
「妳这是在威胁我?」他好气又好笑地道。
「我这是在提醒你。」她垂眼拿起桌上的茶杯把玩着。
圆润的茶杯和她雪白的玉手,形成非常诱人的画面。
他瞪着她的纤葱手指,想象她曾深情地执起另一个男人的手的模样,他的心情突然变得恶劣。
「我会放了妳!」他咬牙切齿地凑近脸,瞪着她也愤然回瞪的双眼。
他不得不放了她,无凭无据的,确实有违法令。
「在我弄清楚妳和沈义云的关系之后。」他生气地夺走她拿在手里的茶杯,不让她碰。
没搞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就浑身不舒服。
「他是我的丈夫。」
「一个从不碰妳的丈夫?」哼,这样也算得上是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