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时间的话,我可以请你去喝杯咖啡吗?”
“对不起,我有急事。”她立刻拒绝。
“你要到哪儿去?我送你,我的车停在那边。”男人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臂。
安妮生气的甩开他。“你真贪心,情人马上不就来了吗?”
“咦?”男人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糟!突然说溜嘴了。安妮一脸大事不妙的表情,赶紧跑开。
知道那男人追在她身后,她心一慌,边跑边回头,不意撞上一堵肉墙。
“对不起……”她正要道歉,抬起头时突然愣住了,眼中带着惊喜。“正伟!”
正伟的胸口一阵缩紧。
“小姐!”男人追了上来。
“你找我老婆有事?”正伟一脸阴鸷的瞪着他问。
原来人家已经有老公了。知道自己自讨没趣,他只好转身离开。
“正伟……”安妮一脸感动,他的一声“老婆”让她的世界又亮了起来。
“你来找我做什么?”他力持镇定,目光却依然灼热。
如果说安妮的预知未来令他排斥,那么他和她心心相印又该怎么说?毫无道理的他就是知道她是来找他的。
“我“看见”你的资料袋。”她沙哑的道。那里头有他下一场重要的官司的文件。
听她说完,他一脸讶异。他的确找那个资料袋找得快发疯了。
“在右边第三格档案柜里。”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有些资料你上回放在我家忘了带走。”
正伟喉头一阵发紧,接过资料,没有说话。明知道她的功力非同凡响,但她的话还是教他震惊。
“我知道你在找,所以……”说完,她一脸企盼的看着他。
他心一横,将脸调向别处。
安妮心中酸楚的低下头,十分难过。还以为刚刚那一刹那他们还有重修旧好的机会,想不到他还是拒绝了她。
“那……我走了。”她转身就要走。
“钟小晶的事如何处理?”他想也没想的唤住她。
他想留她下来,天,他想留住她!
意识到她要转身离去,又要再度离开他的生命,他再也无法听理智使唤,街口而出。
说完,他也同时愣住。
她惊喜的漾开笑脸。
“引诱他犯罪?”她笑得好灿烂。“找出不堪同居的事实?”
突然,她眼里蓄满了泪水。什么都可以,就是别再教她离开!
正伟内心和她同样激动无比。
原来在爱人的面前没有所谓的身段可言,他顺着内心真正的想望冲口而出,换来她惊喜的笑靥,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开心。
“这可能是一场我唯一会败诉的官司——极有可能。”虽这么说,但很奇怪的,他的决心和干劲又回来了。
“有了能把他送进监狱里的证据,这场官司你就不会败诉。”她依旧信心满满,笑得开心。
正伟夸张地叹口气。“怎么找到证据?”
是不是什么“不败金童”,在历经了这番考验之后显得不重要了,一旦发觉生命中什么才是最有价值的,他只觉得这个称谓可笑。若是以前,他会为他岌岌可危的名号大发雷霆,现在,他只想拥有今生最有价值的东西。
“只有布饵。”
“布饵?”
两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如同过去自然而然地又走在一块,只是心中不时会有声小小的警惕出现,提醒自己别再触及那个禁忌话题。
可是,话题还是不可避免地绕到那上头。
“等我看到了再告诉你……”
正伟突然神情一敛。
她尴尬地张着小嘴。“我……我的意思是说……”
“我了解,我明白。”他一副说不下去的神情,刚才的和乐气氛全散了。
她的意思是等她“看见”钟小晶被杀害的那一晚再通知他,他们就来个人赃俱获。
他告诉她,这个令他嗤之以鼻的方法,他早就用了——他已经派人跟踪钟小晶的丈夫。
“啊?这是犯法的耶!”他竟然派了侦探跟踪,还录下对方的谈话。
“为了打赢官司,我什么都会做。”他冷然的说。他有义务维护当事人的安全及自己的信誉。
“幸好这个忙你是帮对了。”如果换成是为一个恶煞打官司,他这种非赢不可的做法还真教人无法领教。
她的说法令他啼笑皆非。
“什么时候事情才会发生?”他若无其事的问。“今晚?”
“得要有感应才行。”安妮皱着眉说。
“什么感应?”
他带她找了间咖啡厅坐坐,想冷静的听她说什么叫“感应”。
“就是……”她欲言又止的看着他,随即摇摇头。“我也不会说。”
她知道他只是暂时表现出一点耐心,实际上他还是打心底排斥这种事。
“我知道你是相信了,却无法接受。”
“安妮,”他叹了口气,放下咖啡,决定对她敞开心房。“我无法忍受我的生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驾驭性强的人,无法忍受别人的驾驭。
“我没有要掌握你的生命,我只是知道你的未……”在他的目光逼视之下,她只好调开视线。
想要让他接受,恐怕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她知道。
“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这样,才马上揪出扒走我母亲钱包的小偷?”
那一次他们一起去美术馆参观,有几个人被扒走了钱包,包括他母亲在内。安妮告诉他,一个戴着黑色太阳眼镜,脸上约有十公分左右伤疤的男人就是扒手,他想办法把人揪出来,扒手果然就是他。
“是的。”安妮嗫嚅的应了声,不敢看他。
正伟咬住下唇,努力地调匀呼吸。
“你……的……”怕伤害到她,他只好换个方式说。“你也帮同学预测考题?”
“嗯。”她点头。
她完全不知道他的意思是想问,她的功课那么好,也是因为这缘故?
正伟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一个投机取巧的人,他无法苟同,那简直是在作弊!
“不过我都说得很有技巧,我那几个朋友一点都不知道我是在帮助她们。”她赶紧解释。
“你的灵感……真是不可思议。”他艰涩的吐出话来。
以后在她面前,他是不是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说,以免被她窥见?难道爱上她,他就连心里最隐密的角落也不能拥有?
当爱变成束缚,竟是如此沉重。
“我看,我以后要接Case之前得先问问你我会不会赢才决定接不接。”
他的话,她听不出是期待还是讥讽。
“我不希望你这么做。”安妮认真的说。“律师只是尽本分,赢不赢都无所谓,你别被那四个字束缚住。”
而他,却被她的爱束缚住。她的一切美好全是预知得来的,成了他心中的压力。
“也许我们并不适合……”正伟灰败着脸,手撑着额头。
“我不是巫女,”安妮捺着性子跟他说,尽管他的表情又伤害了她。“我没有办法呼风唤雨。”
她忘情的将手覆上他放在桌上的手,他却立刻抽了回来,这动作深深的伤害了她。
“就算是科学家,也不知道这是所谓的意志力,还是预知的能力。”她又能如何呢?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路上的行人均开始四处奔跑避雨。
正伟看着窗外的景象,讥讽的笑了起来。“你不知道今天会下雨?”否则怎么没有带伞?
“知道,所以我才改搭计程车出门。”
他敛住笑容,说不出话来。
“正伟,我的一切教你这么无法接受吗?”
“还有你家的鬼屋。”他叹了口气。“我没说错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的也把这类嗤之以鼻的东西照单全收了?
“你不是巫女,可是你却严重的影响了我。”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我知道我打乱了你的生活。”她十指扭绞在一起,一脸愧疚。
“妈妈一直问起你,我还没有告诉她,我们分手了。”
安妮迅速抬起脸。
“我们分手了,安妮。”
“我以为……”她以为一切雨过天青了。
“我以为你优秀的成绩是靠自己的实力得来的,结果不是。”他不在乎成绩,他在乎的是人品。
她瞪大了眼睛,明白自己受到冤枉。
“我爱你,安妮,可是我无法忍受这样的你。”
她百口莫辩,说不出话来。
“也许安奇永远无法体验追逐财富的快乐。”他悲哀的说。因为一切都能预测,又何需付出努力?
“你说什么?你以为我是这种人?”她不敢相信,口口声声爱她的人,却无法相信她的人格?
“我对你有了重新的体认。感谢今天这场相遇,它让我好遇了很多,不过,不必说,你恐怕早就已经预测到了吧?”
安妮傻在那儿。他是宣告他们的爱情再也无法挽回了?她脑中轰然作响。
正伟像想起了什么,突然逸出一串讥讽的笑。
“我差点忘了,你说你看见我们的幸福未来,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幸福的感觉?”
她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
难道真的注定拥有预知能力的人,没有办法获得幸福?没想到自己的坦白反而招致更深的误会,她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