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青云霎时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他咬牙逼问,直想将她碎尸万断。
“他们被你打伤了,我不可以放着他们不管,应该将他们送医。”她的眼神十分无辜。眼前这个咬牙切齿的男人恶狠狠的模样,比这三名粗鄙的大汉好不到哪儿去。
可是上帝是公平的,眼前的男人再如何凶狠,这三名大汉再如何粗鄙,在上帝的眼中依旧是它的子民。
“我要叫救护车,你可以帮我吗?”只要他肯帮她叫救护车已经很好了!接下来她可不敢指望他会帮忙。
“你要叫救护车?”谷青云冷笑道,这是他气极的反应。“嗯。”她祈求的眼神一直啾着他。
“你神智不清了是不是?”他将蹲在地上的她用力拉起,只听见她痛叫一声。
“他的头受了伤……”被他蛮力一扯,刚才枕衣她臂内的头颅再度跌回地面。
“你秀逗了啊!他们刚刚要对你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说着,他恶狠狠地将双手覆上她的胸部,毫不怜惜地揉捏了一把,提醒她所受的屈辱。
“拍!”一记巴掌声伴着女人的尖叫声再度划破黑夜。
“你打我?”生平第一遭被女人打巴掌,他一下子火山爆发。
“你不应该……”她眼里蓄满了泪水。
“他们三个粗鄙、无知,犹如披着人度的禽兽,他们对我轻薄,我可以忍受,人跟禽兽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可是你……你是故意的!好好的一个人,却如此轻贱自己的人格,我瞧不起你!”
“我也瞧不起你!”他吼回来。”你愚笨、无知,不懂得保护自己,只懂得躲在象牙塔说生活,你走得出你的世界吗?你只知道用你所知的道德规范去规范别人,告诉别人该怎么做,却忽略了现实的环境因素!这儿不是修道院,想保护自己就得靠自己,别以为上帝的拳头会突然伸出来保护你!什么叫做不要使用暴力?你刚刚打我那一巴掌又该作何解释?”他恶狠狠地训着她,从没这么失控过。“没办法照顾好自己就滚回修道院去,不要拿你自己的规范去约束别人!”
夏心苹被他吼得委屈万分万分无奈,一边拭着泪水,犹不忘弯下去扶着受伤大汉的头部。
谷青云看了差点气厥。
那三个男人方才怎么对她?她竟然还去关心对方!这种笨蛋,他还理她做什么?
但是,他的步伐却怎么也放不开。她伤心落泪的脸庞,万分无奈却又十分坚持地边拭泪边为对方止血,活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心媳妇,而他谷青云彷佛是那个凶狠恶毒的公婆。唉,他对自己的无力举步感到无奈。
他几时变得这么不潇洒了?
医生的职业习性给了他人他既亲切又温和的假象,俊逸的外表叉让人乐于亲近、毫不设访,虽然他骨子里不够亲切、不够随和、不够温柔,所以始终适度的与人保持距离,但这样能让他过得毫无负担,洒脱自在啊。
眼前的女人是非不分,连好人、坏人都搞不清楚,搞不好被人打了一巴掌,她还自动奉送另一边脸颊给对方,有什么让他好放心不下的?
几度咒骂出声,但是他就是迈不开步伐。
他蹙着眉头看她,因她的举动怒火再起。
“撑着点,我找救护车来。”夏心苹用大衣的袖口轻轻擦拭对方嘴角边的污渍。
谷青云握紧了拳,忍住想摇晃她、朝她咆哮的狠悍劲儿。蓦地,他想起她半夜出门的原因。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还出来溜达?”既然走不开,他只好找话题。
“对了!”她拍了下额头,想起自己出门的目的。
房东太太发烧,她出来帮她买退烧药,结果她把身上的钱全部都迭给了老乞丐,连身上的大衣也是房东太太借她的呢。
没了钱,退烧药也甭买了。
“我……”想到他刚才的冒犯,仍能让她瑟缩老半天。“你……”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见到她一副欲言又止,怕死了他的模样,谷青云的怒火就会愈升愈高。
他挑着眉,等着她说下去。他不悦的脸色,更增添了夏心苹对他的惧意。
还是算了,他刚才对她的轻薄无澧,证明这种人无可救药,她还是别指望他会答应帮忙。
把话吞回肚里,不理会他的逼视,她决定先行回去!再拿钱出来买药,顺便拨电话请救护车来。
“喂,你的话还没说完!”说到一半就走,她把他当成什么了?
“反正你又不会帮忙。”她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手。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帮忙?”
她的眼神流连在地上那三名大汉,又回到他的脸上,“你会帮吗?”
一口闷气倏地又袭向脑门,让谷青云再度握紧了拳头。
“给我一个非得帮他们的理由!”他咬着牙,忍耐力发挥到了极限。
答得不好,他会亲手掐死她,将她碎尸万断!
“你不能原谅一个稍带悔意的人吗?”她指了指他们。“你看看他们脸上的表情,酒醒了大半,也悔不当初,为什么不能再给他们一个自新的机会?”
“如果刚才他们强暴了你呢?”他阴狠地瞇起了眼眸。“告诉我,如果他们刚刚强暴了你,如果不是我及时把你从魔掌中解救,你还会原谅他们吗?你还能原谅他们吗?
告诉我!”他逼近了她,抓狂得几乎快杀人。“告诉我,你会原谅他们吗?”
夏心苹吓得跳起来。“我……”她的眼神开始四处瞟,就是不敢直视他精锐的眼光。
刚才她会使用暴力,表示她的爱心不够,做事之前没有三思而行,所以才会想也没想地挥出手。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但对他轻佻抚摸她的胸部的举动感到十分驽怒,所以……
她到现在心里头依然没有丝毫愧疚。主啊,请原谅她。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面对三只色狼时惊慌失惜,面对眼前轻佻的男人却敢挥手使用暴力!面对真正的恶徒时,她只知道害怕他们的行为,但面对这个外表有点凶狠的男人,她除了怕他的气势,还怕他那副眉一挑、万事不在乎的模样。
可是……
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会杀她,她似乎有点了解他的心思。知道他其实是善良的。
她惭愧地低下首,不敢迎砚他逼人的目光。
杀人之前,会先考虑到下场,表示对刑罚心存惧意。
杀人之前,已布局周密,为自己脱罪,表示心存侥幸,罪无可赦。
但杀人之前,单纯是一时冲动,事后悔恨万分,实属无心之过。
而她……
三名恶徒先前的行为是真的令她心生恐惧,在想反抗之前,她已先考虑到后果,所以只敢尖叫却不敢反抗,实属懦弱。而眼前这名男子虽对她薄,但她心里头就是知道,他不会伤害她,所以她才想也没想地挥手施用暴力。
她该向主忏悔。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决定跟她卯上,否则郁闷难解“我……”她不能回答他的问题,如果自己真的被强暴了,她……她不可能有如此的度量,共包容一个毁掉她纯洁生命的人。
“哼!”谷青云冷哼一声,悠哉地欣赏着她的窘态。
“你真的不愿意帮他们?”许久她才抬起头,半祈求地看着他。
他又心软了!每当看到她无辜的眼神,他的心弦彷佛又被人撩拨起来。
“愿不愿意?”看他的表情,她知道自己仍有八分希望。
“你呢?你为什么三更半夜跑出来?”
“你呢?你又为什么三更半夜跑出来喝酒?”
“你……”他的火气又起来了。“不回答我的问题就拉倒,忙我也不帮了!”
夏心苹妥协了。“房东太太生病了,可是……”她难为情地掏了掏口袋,她身上的钱全给了老乞丐,她该拿什么钱买药?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谷青云啾着她。
她比他想象还要穷,却又如此不自量力。
他遇到她真是有够倒霉的,偏偏他的脑子住遇到她后全反常了。
谷青云重重地吁了口气,开眼三秒钟,决定可控制住欲掐死她的冲动后,他才让弯腰,在肥胖男人身上翻了翻、间或踹一端,掏出他身上大把的钞票。
“你……”夏心苹看着他。他想干什么?偷拿人钱财是不对的!
他从那叠钞票内抽出了两张,其余的全塞给她。
“拿着。”
“不行!我……”
“叫你拿着就拿着!”他又凶了起来。“再不收,我连你也打!”别以为他不敢打女人。太笨的女人,没有一个男人受得了。
“可是……”他将钱硬塞进她的手中,让她不知如何是好。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这两张,是你房东太太的医药费。”他扬了扬手中的钞票,又问清她的住址,掏出了手机,拨通天堂鸟的电话,请里面的小弟帮她的房东太太买退烧药,以及付剩余的房租。
看她的穷酸样,穿了件睡衣到处跑,一定是住在附近。酒吧、闹街后的巷子出人的分子很复杂,房租不会贵到哪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