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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管我是男是女﹖管我用什么鬼泥﹐大不了你把我赶出府。”她不怕死地用手指戳着他的胸膛。

  汪精睿冷冷的笑容霎时令她心惊。

  “不给妳点教训﹐妳显然不肯说实话。”他声音低冷﹐由牙缝里吐出这些字句。霍地一伸手﹐用力扒开她的前襟。

  “你--”她的尖叫声立时被一只温热的掌堵住﹐她说不出话来﹐一只手想打掉的大掌﹐另一只手则慌忙地拉拢前襟﹐遮住里着胸形的白布。

  “说﹗”

  “唔唔唔﹖”她只能睁大眼睛发出抗议的支吾声。

  “妳是个孤儿﹐为什么会有这种鬼玩意可以易容﹖谁教妳的﹖”

  孤儿﹖昭筠灵动的双眸霎时瞪直。

  “没有﹑没有。”她赶紧摇头﹐在他松手的剎那﹐一连串的谎话自动逸出了口。“你也知道我现在是个孤儿﹐小时候老爹为了保护我不被人欺陵﹐才把我打扮成男孩的模样乞讨这行饭可不好吃﹐抢不过人家还得被打。”

  “我之前有看过妳吗﹖”看着她滴溜溜转的眼睛﹐令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的眉霎时聚拢了起来。

  “至于黑冰泥﹖”她说了几样调制黑冰泥的药材﹐这些全是向老神医问来的“也是老爹教我的。”

  原来如此。

  但是﹐汪精睿瞅着她的眼光并没有松懈。

  “妳这样混了多久了﹖”真难为她这个小可怜了。

  “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了。”昭筠低下头﹐又恢复原来温驯可怜的模样。她发现她没有办法直视着汪精睿洞悉一切的目光﹐那眼光好像能穿透她的心﹐看到她在说谎﹐教她心虚地低下头。

  他们两个就这么僵着﹐一个低垂着脑袋瓜﹐另一个则重重地呼吸以调和气息。突然一双大手伸至她的胸前﹐用力将外衣扣住﹐她吓得抬起脸。

  “对不起﹐冒犯妳了。”他将她的前襟重新扣回﹐其中一颗绣扣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妳不该欺骗我的。”

  她明白地点头。

  “找替妳找个好婆家﹐嗯﹖佣人的日子不适合妳。”他的动作轻柔﹐温柔地帮她拉整好衣服。

  “我﹖”闻言﹐泪水泛出了她的眼眶。我想嫁的人是你﹗“别哭。”他双手轻拍了拍她小巧的肩头﹐完全不复先前的凶神恶煞。“我就像是妳的哥哥﹐别把这事放在心上。”他说的是他扒开她衣服的事。“反正我什么也没瞧见。”他眨了眨眼﹐像是在逗她。昭筠忍不住笑开来。的确﹐他只瞧到一圈圈的白布。

  “一定很痛吧﹖”他意有所指地问道。

  昭筠尴尬地羞红了脸﹐头垂得低低的﹐算是回答了。“从明天开始﹐妳就恢复女装打扮﹐我会另外安排一间厢房给妳。以后不用再工作﹐妳就安心待在这儿﹐直到我帮妳安排好婚事为止。”

  “不行﹗”她猛地抬起脸﹐却不小心亲到他的下巴。

  两人先是一怔﹐汪精睿随即放开她﹐走到离她最远的椅子坐下。

  一阵尴尬的沉默在室内飘荡着。“我不习惯做女孩的装扮。”她的声音低低的﹐不胜娇羞。汪精睿则别开脸﹐不愿给她有太多的误导。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后﹐汪精睿才开口道﹕“别把身子绑得太紧﹐我会尽快帮妳找个婆家﹐回房去吧。”

  昭筠只好乖乖地回房﹐临出门前﹐她回头瞥他一眼﹐发觉他也正在看她﹐目光相交之下﹐她先开了口。

  “我可不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她小声地折求道﹐还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嗯。”他的声音佣懒﹐眼神却炯炯清亮。

  “你这么喜欢她吗﹖”

  “嗯。”

  “可是你现在要娶的却是别人﹖”她蹙眉说着。

  他投有回答。

  “如果她恰巧对你也有意思﹐只是你刚好不知道﹖”她微侧着头﹐期待地看着他﹐好似被谈论的人是她。

  许久﹐他终于开口说道﹕“我只答应回答妳一个问题﹐妳的问题太多了。现在﹐立刻回房。”

  不管李鱼儿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在未查出她真正的目的之前﹐他必须保护她﹑绝不能暴露她的身分。

  被他压得紧紧的小脸几度抬头想要解释﹐却被那只大掌一再地压住﹐不许她乱动。“勇伯﹐我还没洗好呢﹐进来前怎么不先通知一声﹖”汪精睿斯文有礼的声调﹐与刚才的冷冽残酷判若两人。

  “这﹖这﹖”勇伯顿时无语﹐被汪精睿与昭筠两人躯体相贴的暧昧姿势吓到了。“精睿﹐他﹖”柳月眉急着想上前一探究竟。

  汪精睿半旋过身﹐调整了姿势﹐干脆背对两人﹐不但护住昭筠也成功地挡住柳月眉的视线。

  “妳以为我跟她有什么﹖”他极其魅力的一笑﹐语调轻缓﹐但斜挑的冷眉却让柳月眉识相地不敢再追问下去。

  他口气平和﹐半似开玩笑﹐但挑眉的模样以及眸中闪现的精光﹐会让人不敢再继续放肆。

  “你在这儿干什么﹖”勇伯斥责着昭筠。他待在这个府里三十五载﹐什么场面没见过﹐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大少爷会有断袖之癖。

  “我﹖”昭筠模糊的声音从他的胸膛间传出。

  “我在教他如何洗澡。”汪精睿露齿一笑﹐将另两人心头的疑虑扫去了大半。“哦﹐原来如此。”勇伯看向昭筠﹐一副“你该死”的表情。“难怪刚刚下人来报﹐小鱼儿哭叫的声音活像被热水烫去了一层皮。你啊﹐还真脏﹗从来不洗澡。”昭筠被骂得无地自容﹐缩在汪精睿的怀中不服气地嘟着小嘴。

  这怎么能怪她﹖她怎么知道下人们都是一起洗﹐她自然成了大伙口中的异类。“你还不快出来﹐别缩在大少爷的怀中。原来你也懂得不好意思啊﹖刚才又哭又叫的﹐这会儿也懂得要面子了。真是﹐一个大男人﹐学女人哭叫个什么劲。”勇伯归纳出一个令人放心的结论。

  “不﹐月眉来了﹐我先扶她回房休息。”汪精睿再度朝柳月眉露齿一笑﹐散发慑人的光芒。

  不﹗我想待在这儿多陪你一会儿。柳月眉心里叫着﹐可是碍于礼教﹐她也只能压抑下心中的那份无奈﹐温顺乖巧地点着头﹐算是答应。

  “勇伯﹐你去膳房张罗张罗﹐看看吃的准备好了没有﹐今晚我打算陪着月眉好好聊聊﹐小酌一番。”柳月眉猛地抬头迸射出惊喜的眸光﹐一张小脸烧得通红。“好好好﹐我马上去﹐我马上去。”勇伯欣喜地走向门边﹐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踅了回来。他朝昭筠叫着﹕“你还不过来﹗”

  昭筠用听的也知道勇怕在叫谁﹐正想回头﹐却因一道男声而止住了动作。“不﹐她留在这儿。”汪精睿再度露出迷人的微笑﹐“她澡还没洗﹐没有洗完不准她踏出这个房间半步﹐待会儿我会进来检查。还有﹐没有我的命今﹐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偷看』。”说完他调皮一笑﹐存心逗老人家开心﹐果然成功地转移了勇伯对昭筠的注意力。“去﹐谁要偷看他﹐皮包骨一个有什么好瞧的。”勇伯假装不屑地甩了下袖子跨出房门﹐随即喜孜孜地往膳房奔去。

  汪精睿这才放开了昭筠﹐走向柳月眉﹐注视着她。“我抱妳。”他低柔地说着。“不﹐不用了。”柳月眉的脸蛋几乎燃烧了起来。话才说完﹐她的身体就腾空﹐她娇呼一声﹐赶紧将娇羞的脸蛋理人他的肩窝。

  “有什么好害羞的﹐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嗯﹖”他深情低语﹐稳步跨过门槛﹐高大的身躯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廊外。

  房内静谧的连掉一根针都听得见﹐氤氲的迷雾飘散在空气中。

  昭筠一手握紧了拳头﹐一拳堵着自己的嘴巴﹐任由眼泪一滴滴地淌下﹐夕阳穿透窗棂﹐照着她孤寂的身影。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却让她的心顿时清明。

  原来他从未将她昭筠放在心中。

  原来他们俩早就卿卿我我﹐恩爱得像对夫妻。

  她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还坚守着一丝希望不放﹖抱着残缺的心﹐执意要到梦碎了才肯甘心。

  在树丛里﹐她以为她从他的眸光中读出了难解的情绪。

  她以为那份难解的情绪源自于她--像是在感叹两人无法相守﹐感叹两人之间永远没有交集﹐只能默默地对望。

  她误以为自己懂﹗懂他的心思﹐了解他的心情。

  原来这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而她却傻傻地以为他有些在意她。

  她滑坐在地上哭﹐任由两桶热水变冷﹐任由夜幕低垂﹐然后边哭边走回自个儿房里﹐任由冰凉的寒风扑面袭来。

  明天她就走﹗这次她决心彻彻底底把他忘了。

  反正她待在这儿只会碍眼﹐只会惹人嫌弃。

  此刻﹐汪精睿一定还待在柳月眉的房中与她耳鬓厮磨﹐现在早已过了三更天﹐他甚至还没回到房里。

  或者他们还继续待在花前月下喁喁私语﹑表露深情﹐而她算什么﹖她猛地拍了下桌子﹐下一瞬间﹐她感觉手心底下传来一股湿黏夹杂着刺刺的东西在挣扎﹐她不觉地移开了手﹐瞪大眼瞧向木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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