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杜卫天颔首微笑,示意她赶快回家。“把小宝宝饿昏了可不太好。”
“嗯。”美瑶感激地点点头,将手伸进丈夫的臂弯中,临走前还不忘再次感谢地看杜卫天一眼,将这份恩情永远珍藏在心中。
她决定,今天的事就到此告一段落,恩人救她,可以给丈夫知道,至于他的身分及刚才发生的事……她想,还是算了吧!免得把她的丈夫吓得更傻!
两个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地一路聊回去,众人的目光在他俩的身后远远地跟随。
“哼!”杜卫天重哼一声,把那些看戏的群众给惊回了神。
“王爷?!”在他威严的注视下,那些原本围成一个大圈圈的群众立刻呈鸟兽散。
可想而知,明儿个一早起,长安城又多了好几个闲嗑牙的话题。
“连你也怀疑我?”杜卫天待他们走远后,低头又瞪视着忠伯。
忠伯不好意思地笑笑,任谁看了刚才的情景,免不了都会误会。想到昭仪回宫的后果……杜忠突然打了阵哆嗦,不由得脚下起了阵阵寒意。公主,不,是王妃,现在一定正在收拾包袱,准备回宫了,那他还怔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阻止!
“王爷,王妃她说不定现在正……”在收拾行李。他没说出下半句。
“看我回去怎么跟她算帐。”
“啊?!你还要算帐啊?”杜忠的眼睛张得比嘴巴还大,回去还能保全尸首就偷笑了,还敢算帐?!
忠伯一路跟在杜卫天的身后嚷嚷着,劝他打消念头,这一少一老在路上不断地叽叽咕咕,又是一副逗趣的画面。
可怜的杜忠,他一边嚷嚷,一边小跑步,今儿个的运动量是他这辈子最大的。
“王爷,您等等啊……”杜忠在后头喘着气猛追,怎么现在年轻人都爱用走的呢?如果有匹马坐该有多好……
第十章
镇宁王府内,四处可听到从内苑里传来一阵阵铿铿锵锵的声音,整座王府肃静异常的沉重气氛令人喘不过气来,只有远处传来摔碎东西的声音格外清亮,也教人不由得紧张起来。每一个碎裂声都听得清楚,也令人惊心动魄。
王府内的仆役们,不怕死的便留在王爷和王妃住屋的正厅门外,跪列在门外苦口婆心地劝着昭仪别再砸东西了。
怕死的就恭立在镇宁王府的大门外,望眼欲穿地巴望着赶快看到王爷的身影。
“王爷,求求您快点回来!您这尊活菩萨赶快现身,小的吓得没有一条裤子是干的呀!”谁惹得起圣上的妹妹呀!
整座宁逸苑内,只能用“凄惨无比”这四个字来形容它的下场。偌大的苑内,像是被狂风扫过般,只要能摔能拿的,统统躺散在地上碎裂成片,没有一具“尸首”是完整的。
这些都是昭仪干的!她的拿手绝活,便是摔东西。
长这么大,她从未体罚过下人,虽说她的脾气不太好,平时发过就算,绝不拿下人开刀,纵使有些不讲理的地方,也都性子闹一闹就走了,从不会记什么仇,将什么恨放在心上,而且敢惹她的也只有当今圣上而已。所以,她从未撂狠话要砍谁的头,要跟谁过不去,惟一的发泄管道就是摔东西!也只能如此而已。
事实上,没人敢惹她。她惹得起的,对方怕她怕得要死;她惹不起的,也只有那一个没事砍两三个人头来“玩玩”的老哥,打他又打不过,所以她这个坏习惯便愈积愈深。
“王妃,求求您别再摔了!”一窝子仆役、丫鬟们,跪列在门在外低声地哀求,非常虚弱地挨靠在一块儿,嘴里嚷嚷着,就是没人敢进去送死!只敢眼睁睁地看着里面的一切,乒乒乓乓地化成碎片。
又一样东西被砸飞了出来,差点砸在新来的小厮二喜子的身上,把他吓得整个小肩头全缩拢在一起,小脸上的五官挤成一团,分不出是鼻子和眼睛。
一个丫鬟赶紧侧身搂住他,要他别哭。
这也不能笑他,二喜子今年才十三岁而己,虽说“将来”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过那是“将来”,现在的他胆子挤不出一碗胆汁来,今儿个真把他吓坏了,也让他开了眼界,让他看看什么叫做“母夜叉”发飙!
只是,这世上的母夜叉都像王妃一样,好看得过分吗?即使生起气来依然美丽动人,让看她生气的人还想多同情她一些,心疼的不是地上那些破片儿,而是她的怒容。
这么标致的姑娘不该生这么大的气,那简直是糟蹋了。
“啊──”外头的下人们捂着眼睛尖叫起来,在看到昭仪双手拿着一个特大号的青玉麒麟瓶高举过头之后,每一个人都心惊胆战地喊了起来。
这东西千万不能砸呀!门外的人拚命地朝昭仪摇手,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宝瓶,竟让他们紧张得半死,躺在地面的瓶子、罐子价值连城的不知有几个,怎么没听他们阻止?尖叫个什么劲儿!
“王妃!这……东西……不能摔呀!”那人连指也不敢指,连忙把手指往自己的身上缩回。这东西真的不能摔,摔了就──毁了!
他们这些下人的命会毁了!
堂堂的昭仪公主也会……毁了!
昭仪愈听心头愈火。不能摔?她偏要摔!不信?试试看!说着就要用力地往下砸!
她的手势伴随着一波波惊叫声此起彼落,“那是王爷最钟爱的宝贝,千万不能砸的呀!”
“什么宝不宝贝?我偏要砸它!”话声一落,伴随着清脆声响──偌大的青玉麒麟瓶应声摔成碎片。
那是老王爷生前最钟爱的宝贝,先皇的赠与呀!
众人一副惨不忍睹的呆相!
昭仪继续寻找目标,反正她今天要把这里砸烂了才甘心。
这就是杜卫天的“宝贝”?!昭仪不屑地从鼻孔轻哼出声,一双水灵灵的凤眼仍含着嗔怒直转个不停。那只狐狸精休想住进她曾待过的地方撒野,门儿都没有!
看看这里砸得差不多后,昭仪撩起裙摆直奔向宁和苑。
众人赶紧起身直追……真是奇怪,一大堆人没有人拦得住昭仪?不!该说是没有人敢拦她!
“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外头传来一声声兴奋的吼叫,从苑外传到苑里,呼喊的人声听起来简直是兴奋过度,声音提高八度,把整座镇宁王府里的人心也呼喊到最高点!
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每一个人都扭头看向门外,一个个脸上惊喜交织的表情,可以震慑住王妃的人终于回来了!
“王爷,您可回来了!”一个丫鬟泣不成声。
从外头一路直冲进来的杜卫天连瞄都没瞄他们一眼,就直奔进宅院里,一脸怒容地瞪着与他对峙的人儿。
“我准备把你休了!”劈头的第一句话,昭仪可不含糊,她让众人清清楚楚地听到她说的话,让杜卫天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没了面子!
杜卫天咬着牙眯细了眼睛,拳头在他身侧一收又一放,极力地控制自己的脾气,他的脑神经快要绷断了!
他……他想宰人!
“回去!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杜卫天瞪着她,任何人都不能在他奉厝父亲的地方上撒野,即使是皇帝也不行!
昭仪漾出了冷笑,笑容里有说不出的伤心。什么时候连她这个当媳妇的来见公公的最后一面都不行!他难道以为她李昭仪真的跋扈到连公公安厝的地方都敢来撒野!
“我不能来?那只狐狸精就能来吗?”说着,昭仪抡起了脚边的小花凳,奋力地往杜卫天的头上砸过去。
小小的花凳被杜卫天的健臂一挡,飞向了另一头──前镇宁老王爷杜承昱奉厝的佛桌上方的骨灰坛上,“匡!”好脆的声音,骨灰坛摔向了地面,在地上滚了滚,缓缓地滚到昭仪的脚边。
还好没破!
昭仪脸色灰白地嗔圆了眼,刚才“匡!”那一声,几乎让她的心脏停止跳动。她颤抖地缓缓蹲下身,想要捧起骨灰醰。
外头的奴才、丫鬟全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看着屋里的两人……
“不许你碰!”杜卫天嘶吼地冲向前,狠狠地就给昭仪一个耳光,他捧着骨灰醰细细地打量,看看有没有伤到哪儿。
“对……对不起!”虽然这不能全怪她,但她还是心虚地直道歉。
杜卫天突然眯细了眼,阴狠的目光飙射向昭仪。他将骨灰醰轻轻地放在桌上,脚步迈向昭仪,走得又重又沉,脸色又臭又沉。
“我……我已经道歉了!”昭仪整个人几乎贴在墙壁上,害怕地直看着杜卫天。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好事?”杜卫天咬牙切齿的声音从齿缝中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迸出来。那骨灰醰摔裂了一条缝,从瓶颈直裂到瓶底,他仿佛听到父亲在朝他喊疼。他伸出了手,掐着昭仪的脖子不放!
“放……放手!”昭仪几乎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