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哉!真的好惨!
今儿个不知会死多少人?
“你要干什么?”
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一道修长的白影晃向她们奔逃的前方,硬生生的截住她们的去路。
“安儿!”她惊喜交加,激动得差点流出泪来。
昭安站直在她们的前方,双眼透着恨意,他最恨不知好歹的窝囊废,偏偏有人想以身试法。
“快把人放了。”
“你放我走!我保证不伤她一毫!”说着加重手劲,白刃霎时压向皇太后雪白的颈项间,当场把一群丫鬟吓得尖声哭叫起来。
“母后!”昭安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母后!”昭仪在杜卫天的搀扶下,和昭筠匆匆赶来,差点被母后脖子上的刀子吓昏。
“你快放了我母后!”昭筠哭着就要冲过去,被人一把拦住。
“你放了我,我就放了她!如何?”璩悦诗清亮无惧的双眼毫不畏惧的迎视昭安杀人的目光。
昭安手一挥,他身后东厢阁向来紧掩的大门被人拉开。
“谢谢。”她冷然一笑,但随即被一阵贯穿全身的疼痛毁了笑容。
昭安这才发觉她的脸色有多苍白。
“你逃不远的!你遁走的每一寸土地全属于我,你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你为何还不放弃?”昭安乘机游说她,人在病痛时意志力最弱。
“不!”她说着,手劲可没有减弱,又引来一阵大呼小叫。
“放我走!”她押着皇太后,毫不畏惧的直往门前走去,行经昭安身侧时,还故意眼带威胁,一副“你敢动,我就让她死”的表情,让昭安看得心惊肉跳。
她成功的押着皇太后步步逼向大门,把昭筠气得哭哑了嗓子,在地上猛跺着哭喊。
“母后!”昭仪泪流满面,不顾杜卫天的拉扯,亦步亦趋的紧跟在后。
有些丫鬟、太监已经跪了下来,正“恭送”着皇太后出宫。
“别跟过来!当心我的刀子!”璩悦诗扯着皇太后的衣领,在挣扎压迫间,一向至高无上的皇太后,此刻披头散发,身上带着血痕,苍白却平静出奇,默默承受着前所未有的侮辱,乖乖的任人押着,僵直的身躯说明她也想反抗。
“走!”
“太后!”
“母后!”
黑压压的人群跪了下来,恭送皇太后出宫。
昭安气得发抖,不断张握的手指快要克制不住的冲过去,想将那名女贼碎尸万段。
众人直捱到大门边,远远望着太后。昭安的脸早已气成一片白绿。
璩悦诗的动作很明显,只要有谁一不小心靠得太近,皇太后的脖颈就会又多出一条血痕。
没有人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看着。
“不许跟!否则休怪我无情!”璩悦诗狠扫了众人一眼,便扣住皇太后的腰,使着轻功,几个起落便脱离了众人的视线。
“快追!”昭安吼着。
“是!”
“大哥!”昭仪的小手抓住了他正欲疾奔而出的身影。
昭安咬牙,轻轻将她推开,似在诅咒。“朕发誓,不追回母后誓不为人!”说着身影飞快跃出,昭仪只觉得眼前一晃,一道白云飘过,再回神时,她的大哥已经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第四章
璩悦诗的脚程再快,仍敌不过后头轻装的精兵,更何况她还挟持着一个人质飞来飞去,对刚痊愈的她来说,实在非常吃重。
后头追兵紧追不舍,她一直没能甩开他们。突然一个声音干扰她,让她的心脏突然扭绞起来,她痛得没踩稳,从树梢拉着皇太后直直落下,只听到皇太后惊慌的喊声,伴着漫天缤纷的落叶,接着便是两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幸亏无人的山林湿地堆着一层厚厚的枯叶,才使她们摔下时无恙。
“你还好吧?”璩悦诗护着皇太后,在落地前她一个翻转,将皇太后推至身前,而她则背部先落地,当了皇太后现成的护垫。
“母后!”是昭安的吼声。他会杀了她!他一定会杀了她!她竟然敢让他的母亲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璩悦诗一听到昭安愤怒至极的吼声,不顾心脏传来的疼痛,挣扎着站起来,她不能功亏一篑,她的伙伴就在附近,刚刚她的同伴吹起月笛,那是组织要召回失败者回去受罚的信号。
原来她的同伴一直在皇宫附近,所以月笛一吹,她的蛊毒才又发作,痛得被无声的笛波引领,一步步踏上死亡的归途。
“你小心些,我的同伴就在附近,待会儿我会把你交还给你儿子,你自己可得机灵点!”她赶紧将皇太后护在身边,小心观察四周,后有追兵她倒不怕,担心的反而是前者,他们杀人不眨眼,有男有女,看来她今天是逃不了了。
皇太后听了她的低语,诧异的看着她,难掩惊讶。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还没搞清楚为什么明明应该是她先落地,怎么反倒是压在她身上?还没有将疑问搞清楚,璩悦诗的话教她摔得胡涂的脑袋又多打了好几个结。
“委屈你了!”她凄凉一笑,眼神落寞,随即又提振精神。“你儿子来了。”
“母后!”昭安气急败坏的追来,身后却没跟着几个,显然已分路包围住她,也包围住她的同伴。
“你!”昭安愤怒到了极点,指着她开骂:“好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朕待你不薄,有意放你一条生路,而你竟然恩将仇报,你看看你是怎么待皇太后的,啊?皇太后跟你有仇吗?啊?”昭安又怒又急又心疼,母后被折腾的模样令人不忍。他说着,已经隐忍不住,随时就要大开杀戒。
“慢着!”她赶紧忍住疼痛,扭着皇太后的手肘护在身前,把他硬逼退一步。
皇太后虽心知有异,但聪明的默不作声,由刚才的迹象看来,这个女杀手并无意杀她,只是需要一个有助逃遁的人,而她是上上之选。
昭安心疼的看着母后,看她将惊慌压下,已没有先前的惊骇,但苍白的脸颊、仍在滴血的粉颈仍让他蹙眉。
“放了她!我保证不为难你,你要逃就逃,只求你别伤她。”他盯着她的眼,咬牙承诺,他不相信她逃得出他的手掌心,现在他只想救出母亲。
璩悦诗不想跟他扯,因为月笛愈吹愈急,她握住刀柄的手甚至有点颤抖。“跟我走。”她压低了声音在皇太后耳边低语,以她现在的身手不是任何人的对手,她需要有人配合。
皇太后诧异的眨着美丽的凤眼,但没说什么就跟着璩悦诗一步步后退。
母后的表情让昭安提高警觉,他知道这林子里除了她们还有别人,但母亲的表情怪异,像是在给他无声的暗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璩悦诗不着痕迹的提醒他,慢慢将昭安引到了崖边。早在行刺之前,她和另一名伙伴就已先勘查过地形,她知道出了东厢阁直往东南三十里左右有一道悬崖,就是她们现在的位置。
“你想干什么?”皇太后开了口,还以为她会放人,宽心了不少,现在被押至崖边,分明是想同归于尽。
一看是断崖,昭安脸色大变。
“你……”他冲到崖边,堵住她的后路。
“把她放了!”他一步步向前,硬将她逼退。“别以为我母亲在你的手里我就奈何不了你,你想跳崖可以,把她放了!”他大喝,双眼染红,如果没有母亲在她手里,他会将她劈碎。
璩悦诗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他早就看出她的不对劲,只是他不敢冒险,他不愿意他的母亲有个万一。
璩悦诗突然发笑,但在笑的同时灵动的美目却在昭安的面前飘了飘,示意他有人听得到他们在谈些什么。
“李昭安,你觉得很奇怪,我如何出得了皇宫?又如何通过那群守卫?”
他当然想知道。
“废话少说,放了我母亲!”
“他们吸的是摄魂香,是一种俗称鬼兰的植物提炼而成,所谓鬼兰并不是花科植物,而是毒草,气味飘散时,宛若兰花的气息,恬恬淡淡,吸不到一刻钟便会陷入混沌状态,但它的毒性却只能持续短暂的时效,虽然短暂,却已够取人性命,如果……”她的眼睛飘了飘,意有所指。“你的那群饭桶如果懂得提高惊觉,闻到任何味道都即刻闭气,就不会落了个办事不力、理当问斩的罪名。”
“你还敢说,你们除了蓄意伤害无辜,运用邪术残害忠良,还会做什么?”他说着,怒不可遏的使出擒拿奇招,出手快又狠,手腕的劲道运足了七成,只要让他一探手罩住,胛骨会立时碎掉,痛不欲生。
璩悦诗的蛊毒时好时坏,月笛似乎受到了阻滞,声波虽然不再干扰她的心律,让她暂时减缓疼痛,但她脸色苍白,一脸的疲惫,这一掌显然是承受不住了。
就在这时,远处黑暗中划出一道亮光,朝昭安的手掌袭来,昭安本能的就要去接这暗镖。
“别接!”璩悦诗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手拨开昭安探来的手,另一手两指飞快的点偏袭来的暗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