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袍是武将的精神象徽。”雷九州站在她身后,语带傲然。
“大哥,看见这玄甲战袍,使我想起一年前的庆功宴上,瑶公主……。”梅凤书突然想起当时公主伸手欲抚摸雷九州身上的战袍,他却突兀的站起来向她敬酒的情景。
雷九州浓眉不悦的皱起。“战袍是男人的圣物,让女人摸了,岂不褒读?”
梅凤书听了,马上仲手摸了两下。原本是火大他那句“让女人摸了,岂不亵渎”,暗中“报复”;待得她柔嫩的掌心滑过甲面,刀枪劾痕擦得她手心微感刺痛的刹那,仿佛看见雷九州在沙尘滚滚的战场上,挺刀纵马,斩敌首于须臾之间,神威凛凛,心中不禁肃然了。
而那战袍上似乎有股无形的男儿阳刚之气,透过掌心传到她身上,使得她心中起了些微骚动。
“凤弟,适才藏宝库里头的东西,你中意哪一件,告诉为兄。”
梅凤书闻言不禁皱眉。她要那些捞什子紫金锤、囚龙棒、斩马刀干什么?她长睫眨了一下,眼波流转,瞥见墙上的玄甲。“大哥,小弟就只中意你这件战袍。”她笑吟吟的说道。御赐战甲是武将一生中至高的荣誉,她倒想看看,像雷九州这般“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好汉,舍得送给她这件意义不凡的“衣服”吗?
雷九州微微一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大手毫不迟疑的取下战袍,轻松的说道:“让贤弟带回去丞相府,挂在墙上装饰也好。”眼中映漾着兄长溺爱淘气幼弟的神情。
“装饰?如此宝衣不拿来穿,岂不可惜!”据她所知,紫龙连睡觉时也穿着战袍。
雷九州笑道:“这一身玄甲,足足有五十斤重,若穿在身上,岂不将你这秀气人儿给压坏了?”
“五十斤?”梅凤书听了不禁美眸圆睁!她朝雷九州瞄了一眼,终于明白他那一身纠结的肌肉是怎么来的了。“看来,大哥你这份礼小弟受不起。”她摇首笑道。
雷九州大手在她肩上轻拍了几下,笑说:“凤弟,你见识过人,忠诚正直,万般都好,就是身子骨太纤弱了一些,改天……”
他话未完,突然门口传来大声唱着:“公主驾到----”
“公主来做什么?”浓眉纠结,雷九州神情立显不悦。
“大哥,我还是先避一下好了。”梅凤书连忙说道。她现在的待罪之身,就是拜这位娇贵的公主所赐。虽然她问心无傀,但是见面难免尴尬。
雷九州朝她眨了眨眼。“你们小俩口不见个面?”
“什么小俩口!”梅凤书起初摸不着头脑,继而明白他的调侃之意,着急的说道,“你----你别胡说,我和公主----”
“雷将军,本宫可等了你好久了……。”
雷九州立即大手一伸,将梅凤书推大厅后的屏风内,随即一整身上玄色布衣,大踏步而出。
“末将参见公主。”声音立转生疏,和适才对梅凤书的亲热玩笑,有天壤之别。
“雷将军,你也太见外了,这儿没有别人,咱俩亲近一点称呼嘛!”
屏风后的梅凤书听见公主如此柔腻软语,鼻端闻到浓郁香气,就连她也不觉怦然心动。
“公主乃皇家金枝,未将不敢僭越。”低沉的嗓音强忍着不耐烦。
“雷将军,你这么一条龙虎好汉,难道从未有过红粉知己……嗯?”公主香馥玉躯贴上了他伟壮的身子。那一声娇柔的“嗯”,软绵绵、甜腻腻,仿佛要滴出水似的,当真令人荡气回肠,神为之夺。
藏身屏风后的梅凤书突然觉得自已枉为女人,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失落之感。
“公主若无要事,请恕末将失陪了。”雷九州俐落的闪开,转身吩咐:“老王,送公主出府。”
“将军!”公主气恼的一跺莲足,娇唳神态,我见犹怜,可惜雷九州心肠甚硬,丝毫不为所动,负着双手背转过身,摆明了“送客”的姿态。
待公主鸾驾离开后,梅凤书才从屏风后转出来。“公主可是东莞第一美女……”清亮美眸若有所思的望着雷九州。
雷九州瞥了她一眼,墨眉微皱,眼中尽是“那又如何”的表情。
“你不觉得她很美、不曾心动么?”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雷九州斜睨着她。“你说,鸭子漂亮,还是鹅美?”
“嘎?”梅凤书听得了一头雾水,不知他所问何意,半晌才回答:“不曾注意过。”
“那就对了。”雷九州不耐烦的一摆手,随即转换话题:“凤弟,我这儿有张最新绘制的海外诸国地域图,你不妨过来瞧瞧,给点意见。”
梅凤书望着他大步而去的背影,突然渴知:若她换回女儿装扮,雷九州也会将她归为鸭子和鹅,不屑去留意的那一群吗?紫龙曾称赞她:“清雅秀丽,温婉如玉,是柔情女”;扮男装则是“宽袍大袖,俊丽闲雅,恍如浊世佳公子”;比起她恬静的好友风静菊,眉宇间多了一股逸丽神采……。
然而,雷九州又会如何看待女儿身的她呢?梅凤书似乎忘了,半个月前,她还视雷九州为凶神恶煞,避之唯恐不及,而今却莫名的希望他能见到她回复女儿装扮。
西陵园,风氏王府内。
“菊,听说梅和东莞雄狮不但化敌为友,还交往甚密,真是出乎人意外。”
女子轻柔的笑声响起:“紫龙,你和蓝宰相当初不也是水火不容?”
“那倒是。”西陵紫龙马上转换了话题:“菊,你大喜之日将近,不发张帖子给梅么?”
“她是东莞丞相,我是西陵王族,立场不便鱼雁往返,怕有小人抓着把柄大作文章.”
“唉,”紫龙叹了一口气,说道:“想当年我们三人同在飞霞府学艺,多么惬意啊!我专攻兵略,文才以梅为第一,而你----”
“是一无所长、好吃懒做的王族千金。”女子轻笑着截住了话头。
紫龙续道:“只可惜梅在东莞,难得聚首。你笑什么?”
“我只是很难想像,像梅这样秀雅的女子,和雷九州那一群汉子混在一起,会是怎样的情形?”女子抿嘴轻笑道。
第五章
“小姐,你。又要上将军府了?”冬花垮着张脸,语带不满地说道。
“我申时以前回来。”梅凤书交代完后便出门了。冬花看着主子走到隔壁将军府,暗自嘟嚷着:
“小姐究竟怎么了,自从脱出牢狱之后,就三天两头往将军府跑,要谢恩也不必跑这么多越啊。她一个娇美女子,和满身臭汗的粗鲁汉子在一起,怎么受得了?”
的确是有点受不了。梅凤书望着那支重达五十斤的铁弓,头皮发麻。
”凤弟,来!你试着将弓架在肩上。“雷九州站在她身边,热心地教导持弓射箭之法。
”大哥,你就饶了我吧。“梅凤书苦着脸哀求。”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哪举得起这张大弓!更遑论射箭了。“她不只是读书人,还是女人哪!
“不试试看怎知不行?”
“唉,我是丞相,练射箭也不能让公文批得快些吧。”
“就因为你是丞相,是国家的栋梁,更要以武锻炼身体。”雷九州同不得她多说,黑大掌抓住了她的白皙小手握住铁弓。
“你气虚体弱,加上日夜操劳,便有六十年寿命也磨得只剩三十年……握好!”雷九州站在她身后,左手控弓,右手牵起梅凤书的纤手放箭上弦,顿时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
“唉……我不成的……”
梅凤书正自唉声叹气,突然感觉背心传来阵阵热力,微一转首,玉颊擦过雷九州结实胸肌,鼻端闻到他的男子气息,不禁红晕满面。
东莞国男女之防甚严,东莞女子向来少出家门,一生之中,除了自己的丈夫之外,不得碰触其他男人。
而梅凤书虽然思想上犹胜男子,肢体上,情感上,仍然是保守羞涩的东莞女子。也难怪当她面对雷九州时亲昵的身体碰触时,会有如此反应了。
“别乱动,如此瞄准靶心……”
雷九州丝毫没有察觉怀中人儿的异样,仍心无旁鹜的握着她的手,瞄准箭靶。
梅凤书被这位热心的大哥圈在怀中,不禁尴尬万分。若是推开,怕破坏两人好不容易化敌为友、建立起来的情谊,只得苦笑任由雷九州摆布。
“雷哥哥,休息一下吧,尝尝南蛮人进贡的橙果。”祝老三捧着一盘水果出现,即时化解了梅凤书困窘的局面。
“好吧,今天到此为止。”雷九州从她身上卸下铁弓,梅凤书立刻如获大赦般的松了口气,伸手揉揉酸疼的肩膀。
雷九州见她如此神情,心下暗暗好笑,故作思索的说:“明儿个教你些什么好呢?对了,练跑马吧。”
梅凤书一听,花容失色,立即抢言道:
“明儿个皇上召我,呃……这个……”一生之正直,从未撒过谎的她,连找个藉口也结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