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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她又有什么好不愿意的呢?

  虽然不解,可齐征一点儿也不敢松懈对这女儿的监视,他这几个女儿都有倔性,尤其是姒姒,他可不想让她在婚前逃脱成功,数年后再带回个会走会跑会跳会叫他外祖父的小鬼。

  于是乎,婚礼依旧在最短的时间里筹备完成,如期举行。

  众人面前先行踱出的是,那身着大红喜衣的新郎官荆澔,传言无误,他果真是个高大而俊美无俦的男子。

  另一头被人用麻绳,喔,不,是用红绿彩缎牵出的是新娘子——姒姒,只是……众人均傻了眼,那牵着新娘子的红缎粗得同个男人的手腕子一般,也难怪第一眼他们会把它误视成了麻绳。

  皇家就是皇家,连成亲用的红缎带都要比人粗得多了。

  事实上那些人并没看错,那红缎下确实是由两条麻绳缠缚而成的,不单麻绳,这会的姒姒连嘴都让人给用巾帕塞住,省得她说出不当的话,至于新娘子该说的话,就由齐姮姮,姒姒的五皇妹,正在边使劲边漾着笑将新娘子给「架」到人前的齐坛国小公主负责。

  齐征蹙着眉心坐在堂上,身边是锦绣和那还红泡着眼的竹妃。

  「快进行吧!」以免夜长梦多。

  齐征低声嘱咐身旁礼官,并让他依着他打圈儿的手指头行事,转得慢拜堂之礼就进行得缓点儿,转得快就得十万火急加快速度。

  于是乎,一拜天地、再拜高堂、夫妻交拜,众人眼前一团乱的开始进行,只见得一个气定神闲始终衔着笑意的新郎,一个叽叽嗯嗯出声挣动不已的新娘子,和一个自动自发押着姊姊转来转去、拜来拜去的小喜娘。

  在齐征不断加快的圈儿里,礼官急匆匆的几次舌头打了结才将所有台词念完,抹抹汗,他在喊完「送入洞房」结语后吁了口长气。

  就在齐征松口气时,新娘子突然挣脱了麻绳,掀起了红头巾,拉出嘴里的巾帕,怒冲冲开了口,「我不……」

  姒姒没有机会再说话了,因为她的新郎官已用他的唇堵住她的及所有声音。

  整座喜堂突然没了声音,因为这样会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在民风纯朴的齐坛国实属罕见。

  安静里传来了昏厥倒地声,是姒姒可怜的娘。

  吮去了姒姒的话,荆澔一本正经说了话,「好娘子,我知道妳等不及了,可好歹得等到咱们进了洞房再开始。」

  「我才……」她抗议的话在荆澔带着玩味的眼神里自动消失,她看得出,只要她敢乱说话,他就会再吻她,吻得惊天动地,吻得丢人现眼。

  一个弯腰将刚拜完堂的小妻子抱在胸前,荆澔朝众人点头笑拋了句,「失陪!」旋即便自众人眼前大步跨离。

  「成了、成了!入洞房就成了!」

  划破死寂,在人前笑嘻嘻拍着小掌的是齐姮姮,「喝呀、喝呀,杵个啥劲儿?」她举高了酒杯,笑朗着声,「今儿个五公主我心情特好,为了庆祝我三皇姊嫁人,咱们不醉不归!」

  喜堂上,热闹依旧。

  洞房里,剑拔弩张。

  「别过来!」一进房关上门,姒姒立刻挣脱了荆澔跳到屋里另一头,中间还隔了张桌子,像是防着一只会噬人的恶兽般。

  「我不过去,我本来就一直在等着可以好好和妳说个话的,只是,妳一直不肯给我机会。」

  「谁要和你说话了?」她哼了哼,大眸中满含戒备,「我没有话同你说。」

  「由着妳想说不说,重要的是,姒姒,」他柔着嗓率先在桌前坐下,「先卸下凤冠吧,妳现在的身子是禁不起重的。」

  他的温言软语让姒姒想起了那与她同行三个多月,无微不至照料她的「刑大哥」,可在想到他的欺骗时,才软了一瞬的心又再度武装而起。

  「你别想了,我不会卸凤冠的,卸了凤冠不就等于承认了这档婚事?」

  「傻丫头!」他暖着笑语,「这桩婚事的承认与否并不取决于妳的凤冠,方才在人前妳已与我交拜了天地,换言之,妳已是我荆澔的妻子了。」

  「谁理你说的!」她哼了声,「有本事,去找鬼拜天地吧!」

  一个鬼字瞬间冻凝了两人间的氛围,姒姒却没半点悔意,她就是要在他面前说鬼说死,说得他火冒三丈、说得他掩耳远离。

  「姒姒!」荆澔缓回了神,「妳该知道,嫣语与我只是订了婚约,那真正曾与我拜过天地还怀了孩子的人却是妳,妳又何需再和她吃这种醋,谁与我真的亲昵了些,到现在妳还分不清楚吗?」

  「骗人!」她凶巴巴地喊,「这事儿我清楚得紧,会怀了孩子是因为那一夜我在床上被你当成了江嫣语,至于拜堂成亲,」她涩了嗓,「那是因为我肚里有你的孩子,你的出发点,没有一个是为了、是为了……」

  「是为了,」他帮她接话,「我爱妳?」

  她别过脸不作声,不愿承认他的这三个字对她有多重要。

  荆澔叹口气踱近她,两臂平伸将她圈在怀里不容她再闪躲。

  「一个男人如果不是为了深爱的女人,会愿意陪她过千山渡万水,且还得假扮成又驼又丑又臭的人吗?」他摇摇头,忍不住挺了挺那驼了三个月之久的辛苦腰杆儿,「那阵子我原意兴阑珊待在牢里,石守义他们来救了我几回,我都没理会,因为我想待在里头,谁也不见,谁也不理,好好厘清妳在我心里究竟有多重要。

  「后来,单玉婵来看我,告诉了我妳的事,说妳死都不愿再见我,一心只想一个人回齐坛,我知道妳有多倔气的,为了不想将妳逼得另觅他处躲藏,为了就近照顾妳,为了想和妳多点相处的时间,让妳明了我的认真,所以我只得选择用别的面目接近妳、照顾妳。」

  他轻轻笑,「可因着妳本身就是个易容高手,若非有个巧夺天工的伪装又怎能瞒得过妳?也幸好,帮我忙的是妳的师父单玉婵,我不但改了身高、发式、面容,还得定时吃一种会让皮肤肿胀、声音沙哑的药,身上再抹了层厚厚的粘脂,就因为那种粘脂的臭味会逼得妳不敢近身细瞧,没有机会看出破绽。」

  「该死的表姨,」姒姒咬牙切齿的说,「竟联合外人来骗我?亏我对她推心置腹的!」

  「这事儿妳怨不得人,事实上一开始她就给了妳提示的了,是妳自己没注意到罢了,刑尚草,刑字上头加上草部不就是『荆』,还有,」荆澔忍着笑,「她告诉妳我是白告河人氏,白字加告字加上水边合起来不就是个『澔』字?

  「白告河来的刑尚草不是荆澔会是啥?我的亲亲娘子,人家说女人有了孩子是会变笨的,在妳身上算是得到了印证。」

  「谁是你的亲亲娘子了!」她转过头抗议,却险些撞上了他逼近的脸,红着脸她试图用力将他推远。「滚远点儿!谁许你这么靠近我的?」

  「妳父王许的,妳娘许的,方才整座喜堂的人一块儿作证许的,」不顾她的反对,荆澔帮她卸下头上的凤冠用力拋开,再将嘴抵近了她耳畔,「咱们是拜过堂的,我不揽妳,谁还能揽?还有,姒姒,妳没闻出来吗?为了这一夜,我可将身子刷洗了不下百遍,那日我要妳保留我在洞房花烛夜前为妻子洗香香的权利,可也是为着妳着想的。」

  想起那日,姒姒突然很想笑。「说实话,你这一辈子是不是真只洗三次澡?」

  「当然不是了,我可爱的小妻子,那样说是为了保留住我身上可以哄骗妳的粘脂罢了,那味儿,别说妳受不了,我每日闻了都要作呕,所以这会儿……」他伸手将忘了生气的她揽近怀里。「妳该相信我有多爱妳了吧?」

  姒姒赖在他怀里沉思,葱白似的指尖在他心口处画上一个又一个的圈儿,就像那日他捉着她的手画出的一个个圈儿,然后她抬起头用安静的眸子问他。「你爱我?那么,嫣语呢?」

  眸子黯了黯,荆澔没打算再回避这个问题,这答案她一日不得,那么他们就得一日在嫣语的影子里存活。

  「我爱过嫣语,她是我曾爱过一缕最美的梦,她将会长存在我那段属于年少岁月的记忆里,我从不后悔与她相恋、相爱甚至是失去,是她教会了我生命中的痛彻心扉。

  「可姒姒,梦毕竟是要远去的,梦醒了现实才能长存,才会更懂得珍惜,那被嫣语弄碎了的心是妳帮我一针一线缝补起的,若非有妳,我不敢想象这一生我还要怎样混沌而过,是妳给了我新生命,我爱妳!不是责任,不是顶替,而是真真实实、铭心刻骨的爱。」

  他将她揽在怀中,「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上苍别再残酷地教会我另一个失去!」

  她不出声的偎在他怀里,试图用他衣襟拭去泪水,他却不由她,抬起她的下颚轻柔柔吮去她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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