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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嘛?」她推推他,「你到底要不要试试?」

  「这么大的事儿妳总得让我想想。」

  「哪有多大?不过就三个月的时间嘛!」是呀,你只要乖乖爱我三个月,让我有足够浓烈的血去救大皇兄,然后我就可以和你挥手道别,永远永远都不会再来烦你。

  「妳这么心急干么?」他侧过身避开她的手,哼了哼,「妳这个样儿让我想起那种会织网专捕猎蚊蝇小虫的毒蜘蛛。」

  「毒蜘蛛?」

  她瞪大眼非常不眼气,稍后大笑的指着他,「你这个样哪点儿像是没有反击能力的小虫了?」见他闪躲她却玩心大起,两只小手朝他进攻,「敢骂我毒蜘蛛,那我就让你瞧瞧真正的毒蜘蛛是什么德行!」

  她趴在他身上搔痒呵气,他先是又笑又躲,继而不服气的双手也回攻向她,两人在夜晚的林地里又是搔痒又是打闹,她忘了自己接近他真正的企图,他也忘了她留在这儿该是为了要听夜里的音籁。

  半晌后他撑起身子,停在她上方粗喘着气息,在他身下,是潮红了脸蛋、汗珠细细娇喘吁吁的她,一剎那间,他有片刻的失神,突然好想知道她的唇在离开水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不及多思,他俯下身吻了她,细细的吻,轻轻的舐,热热的舌尖相触分享着彼此的气息。

  他动情地由浅入深辗转吮吻着她,她闭上眼,心乱了,魂飞了,全然由不了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这原该是场由她全权主导的战局呀!为什么她却连叫停的力气都没了?

  「我想到了!想到了!」

  他大叫一声,猝然放开她跳起身,拉着她就往回家的路上跑。

  「你想到什么了?」她像个傻子似地被他拖着跑,脸上犹是收拾下及的焰芒。

  「知道吗?」他兴奋得双目发亮。「有首曲子我想了很久始终接不下去,怎么转折都觉得不对劲儿,原来,」他笑苦捏了捏她的手掌,「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谢谢妳,娸娸!」

  她双目也绽亮起来,她知道他的嗓音不错,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经山他嘴里喊出竟是如此的动听,一时间她有些心慌,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情绪可以如此轻易地影响了她?

  他只是她的─个目的,她要他动情,可她自己,绝对不可以!

  「所以,」她突然有些泄了气,「方才你已经开始『试情』了?」

  「是妳拜托我的,不是吗?」

  他浅浅笑着,「别担心,我不会让妳吃亏的,我答应在这段时间里,将所有妳想学的东西全教给妳,保证会让妳喜欢的那个男人满意的。」

  「你调教我好让我去取悦别的男人,」她怎么对自己的提议觉得有些荒谬好笑,「代价是你我得相爱三个月?」

  她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却又不由得想起那种会做茧自缚的蚕儿。

  这会儿她要做的事情,会不会就和蚕儿爱做的事情是一样的?

  「妳说得对,情爱真的是最佳的创作动力,这会儿,」他拉着她跑在夜里的林地中,愈跑愈快,愈跑愈急,几次害她险险被绊倒,「我一心只想跑回屋里抚琴,试试这首曲目……」

  「够了!」

  她突然用力甩脱他,指着他的鼻子发了脾气。

  「耿乐!记住第一课,喜欢一个人便该事事以对方的感受为首要考量,听着,我跑不动了,我又冷又湿、又饿又困,我全身都不舒服,告诉你!我、不、跑、了!」

  「对不住,娸娸。」

  他温柔的笑里有着浓浓的歉意,他伸手抚着她的发丝,「妳说得对,我实在太粗心了,这三个月里,妳得记得常常提醒我。」

  「别想用这种话来打动我,我说了──我、不、跑、了!」

  「不跑就不跑有什么好生气的?」他好声好气的哄劝她,然后倾身将她拦腰抱进怀里,「我抱着妳跑总成吧?」

  她不说话,冷着脸靠在他怀里,由着他抱她走在夜里,她活了十七年,每回发脾气都会有人低声下气赔不是,或吓到躲得远远的,被人发脾气不好受,可发脾气的人其实也不会真开心到哪儿去的,但头一回,她觉得可以恣情地对人使性子竟也是件满不错的事情。

  完了!她是不是有虐待狂?

  「答应我,有关妳我约定的事情别让闻笙和筝语两个小家伙知道了,否则他们是无法理解咱们这些大人的想法的。」

  她不出声一径冷着眉。

  废话!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们了,别说他们做孩子的搞不清楚,这会儿,连她自个儿都快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了!

  第五章

  清缈的箫音似有若无向她招手,齐娸娸偷觑了眼身旁鼾声细细的筝语,轻手轻脚将小丫头跨在她身上的手足移开,才得以溜下床出了房、

  住在这儿,她和筝语是共享一间房的,闻笙自己一间,至于孩子们的师父耿乐另有一处独立的小屋,离主屋尚有段距离,两个孩子虽都不怕这好脾气的师父,可也知道他在夜里不爱有人打扰的习性,是以多半鲜少在这时去扰他。

  而自从恶水谷那夜之后至今已过十日,每日夜里,孩子们入眠后,夜里瀑布顶的月光草坪便成了他两人抚琴学乐、喁喁私语的地方。

  她总算知道他会成为一个乐痴不是没道理的,喜欢音乐者必须要有极佳的修养,极好的耐性,同样一首曲往往要弹上十遍、百遍甚至千遍,才能丝毫不差地将曲中深意玩味而出,而耐性,正是她最缺乏的东西。

  她学了笛、学了箫、学了琴瑟、学了筝、学了琵琶,每学一样恨一样,学一种砸一种,她常常气得连恶语都控制不住,而他却只是好整以暇由着她发怒,对于她的恶语顶多是摇摇头,责备则鲜有。

  如果爱一个人就是要学会包容,他倒是做得不错。

  「算了吧!娸娸.」

  自她手上他救下了一只「月鸣筝」,其它的东西砸烂就算了,这只筝是他初学乐音时的第─只筝,颇有纪念价值。

  「算什么算?」

  被人硬生生夺走出气工具,害得她心头恼火没了发泄处,她恶声恶气瞪着他,「什么叫算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长处,只是,妳的绝不在乐音上罢了。」

  「也许……」她皱皱眉改将矛头转至眼前男人身上,「问题是出在你这做师父的身上,是你教的东西太难了。」

  「太难?」他挑挑眉依旧挂着好看的笑容,不想点破事实上他教给她的东西比教给筝语的还要简单。

  「是呀!」她挑衅地抬高了下巴,「难道任何乐器都一定要有七八十种声调、十多条弦及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孔洞吗?对个初学者而言,光是要记住那些孔洞或弦线就会要人命了。」

  「不想复杂?」他想了想,自乐器柜中取出一张琴递给她,「试试这个吧!」

  「一张琴就……」齐娸娸傻了眼,「一根弦?」

  「是呀!」他解释着,「这是只一弦琴。」

  「一弦琴?只有孤孤单单的单音?那不是很无趣!」她好玩地拨了拨琴弦,却只得到相同的声音,叮叮叮地毫不吸引人。

  他笑了笑,自她手中接过那张琴,却见它到了他手上彷佛自有生命,一弦既发五音齐全,随着他拨弄的劲道与角度发出抑扬顿挫、轻音重音、快疾徐缓的美妙动听音调,时而飘飘然、时而琤琤珰珰,铿然有劲。

  一曲终了齐娸娸已换了几次姿势,末了索性将螓首枕在臂上,趴在草地上失神觑着那衬着月影的男子,他手中成串流泄出的琴音,配上夜鸟低鸣,她突然有种闻得仙乐飘飘的感觉。

  「为什么?」

  待乐音静下他听见她的问句,低下头他觑了眼前一脸不解的她,好笑地放下了琴,陪她并趴在草地上颅着饱满的圆月。

  「没什么,任何乐器只要玩熟了,自然就能轻易摸着它的脾胃,勾出它想要表达的声音了。」

  「我不是问这,你是个出了名的乐痴,奏出仙乐并不出奇,」山顶风大,她下意识偎近点儿他热热的身躯,眸中仍是掩不住的惊艳,「我奇怪的是一根同样的弦,何以能够发出这么多不同的声音?」

  「有的时候愈简单的乐器,反而会需要愈复杂的技巧,」他解释着,「普通的琴瑟,妳只需记牢了每根弦的位置及会发出的声音,就可以交相搭配出一首首动人的曲子,但当妳的乐器只有一条弦时,妳所要学的却是该用什么样不同的方式及巧劲,好让它呈现出不同的乐音。」

  「所以……」她闷闷出声睇着他,「一张只有一条弦的一弦琴反倒会是种最难学的乐器?」

  「理论上是如此。」他点点头让她的螓首憩在他肩上。

  「换言之,」她赖在他肩上没好气的问:「我最好还是死绝了念头别再学乐?」

  「那倒不一定!」

  他的笑响在胸腔里,也牵引了她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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