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娸娸求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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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出声就是舍不下白骨精,成!我成全你……」闻笙昂首吸气,「我走!你就当没我这徒弟就成了!」

  说完话他提步离去,头也不回。

  「哥!哥!」

  筝语先是被眼前狂风骤雨似的气氛给吓呆,没了声音,这会儿见哥哥当真要离去,不由得跺跺脚急着想追过去。

  「筝语,不许去追!」

  耿乐喊停了小丫头,脸上仍是沉郁未消的怒气。

  「他既然要这么做就由着他去!」

  「一桩小事何苦闹成这样?」齐娸娸蹙眉悄悄出了声,「让我去把他叫回来吧,如果他当真容下下我,我离开就是了。」

  「别管他!」

  耿乐依旧沉冷着声,「这孩子太过任性了,也许是该让他到外头吃点儿苦头受点教训的时候了。」

  边说话他边将齐娸娸扯回椅子坐下,再一古脑的将伤药全洒上了她的伤口。

  「够了吧你!」

  齐娸娸蹙眉怒睇着面前的男人,「别把你爱徒出走的闷气及焦虑出在我身上,唐三藏公子!」

  听她喊他唐三藏,耿乐黑幽幽的眸底总算不见乌云。

  「我会记住的,白骨精姑娘。」

  而门边,筝语,那只小小猪八戒正觑着哥哥背影消失的方向哭泣不已。

  第七章

  用完膳,眼看就到孩子们平日上床睡觉的时间了,闻笙却依旧未归,耿乐接过了在齐娸娸怀里哭到累得睡着的筝语,转身将她放在床上,睇了眼她沉睡的小脸,他突然出了声音,虽然他没有望着她,可屋里没旁人,齐娸娸知道他是在对着她说话的。

  「有关我们约定的游戏……」他嗓音温柔依旧,她却听得刺骨,「该终止了吧?」

  游戏?

  是呀!齐娸娸僵着身,那不过是场游戏,一场各取所需的试情游戏罢了,而且,还是由她提议的,不是吗?

  当初她是怎么说的,只是让你试试去爱一回,之后再收回,大家一样可以好好过回原来的日子,只是去试试爱个人是怎么回事,培养写乐曲时的情绪,事先书明了相爱多久,彼此都不会再缠着对方……

  如果没记错,这些都是她当时说过的话吧!

  换言之,冲瀑底下的长吻,夜语轻吟时的锦瑟,还有那首叫「娸娸」的曲,都不过只是游戏下的调味品罢了。

  游戏最重要的是双方都要玩得开心,如果任何一方有了拖累、有了顾忌,那么,这场游戏就该终止了,虽然提前了点,但反正早晚都要结束,不是吗?

  「是呀!」她点点头勾出了笑弧,「是该终止了,我也不想让人叫成白骨精。」齐娸娸向来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女子,他这头既已确定没了着落,那就该趁早更弦易辙、另起炉灶,「明天天一亮我就离开。」

  耿乐睇着她,「那么,今晚,妳还想学些什么吗?」

  她洒脱地笑着,「你已经教了我很多东西,是我自己天份不够罢了。」她用心睇着他,想将他的模样刻进心版似的。

  「师父!」她喊得真心。

  「说过别喊我师父了,我根本没教妳什么,」他失笑的睇着她,眸底是柔柔的亮意,「反过来,娸娸,我还要谢谢妳教会了我不少事情。」

  包括,他在心底续语,教我如何去爱,如何去尊重一个真心所爱的女子,不要使她为难,不要使她困扰。

  这些日子里他始终有着恐惧,恐惧三个月过得太快,恐惧她的永远离去,随着她在他心底份量的加重,他愈急着想放开手,毕竟,在远方还有个她喜欢的男子,那个她为了他入深山学艺的男子。

  他之于她,不过是场交易,是场游戏吧?

  否则她怎会在他喊停的时候立刻爽快地同意了,没有泪水,没有不舍,甚至,没有半点眷恋?心底深处,他忍不住要嫉妒起那个被她放在心头的男子,这世上,只有他有本事勾出她的泪水吧?

  「那么你可以回去睡了,我也该睡了,」她笑着,那笑意却传不进心底,「明儿天一亮我就离开,别让筝语见着,免得她又要哭个半天了,一路上我会帮你看看有没有闻笙的影子,若见着他,我会劝他尽快回来,省得让你挂心。」

  「谢谢!」

  他朝她点点头,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

  「你还有话要说吗?」她笑腼着他没有声音的唇形,想起了冲瀑的那一夜,那时的他也跟眼前一样,似乎还有些话想同她说却又说不出口。

  而到底他是想告诉她什么呢?

  「没了!」他摇摇头吞下了话,浅浅笑着,「妳要多保重。」

  「嗯,」她点点头,「我会的。」

  两人间除了保重又能说些什么呢?后会有期?如果再次相见依旧相对无言,那还是别见面好些。

  门儿轻启,他出门踱进子夜色里,是否,她睇着他的背影出神思忖起,是否也将这样地走出了她的生命呢?

  齐娸娸在床上躺下,这些日子她夜里都睡得少,趁着今夜该是好好补眠的时候了,可为何,她却突然觉得这样安静的夜少了一个人的陪伴竟然好生漫长、好生寂寥、好生冰冷。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突然间,她心头深深体会出了这两句话的憾意,躺了半天阖不了眼,不多时,一颗又一颗圆滚滚的断线珍珠冒出了眼底。

  「傻娸娸!」

  她抽抽鼻子拭去了亮亮的水珠儿。

  「早上让妳哭硬是挤不出,这会儿哭个啥?又没钱拿。整日念着求痴,难不成,妳竟也成了个痴子?」

  ※  ※  ※

  艳日下,峨嵋山腰清风观。

  这觐里全是男道士,向来不收女客,门口设了奉茶亭,亭子里一个看来弱不禁风、身着白衣儒服的十来岁少年正啜饮着茶,天气热,看那样子该只是在这里梢避日头等着上路吧。

  熟热的日头下原本一切安静,突然恶风一扫,道观前的大门给猛地拂开。

  几个正在扫地的小道士摸不着头绪,捉了竹帚正想上前去关门,到了门口却傻在当下,遥遥一个大红影子,火球儿似地朝这儿扑了过来。

  一俟睁大眼颅清楚,才看清那团火竟是一人一马,火红的马、艳红的衣裳,人马本来极远,但因驰骋得极快,竟像个大火球,来势汹汹。

  片刻后,小道士还来不及回神,人马已如火云般地冲进门来到了大院,缰绳一勒,马声长啸在空中扬高了蹄,还险些踢踏着了那些散在门内扫地的小道士们。

  直到红马站定,小道士们和那甫由道观中奔出的住持无尘子才看清楚了来人,日头下,红马英姿剽悍,而骑马的人,竟是名二十多岁的绝色女子。

  红色小袄、红色洒脚裤裙、红色的兜袍儿配上女子红润美丽的面靥,这是个烈火般的女子,在她身后,不同于─般江湖豪客背着长剑而是一只洞箫,鲜红色的长长洞萧。

  女子开了口,她带来的焰火却在瞬间转成了冰寒,让人有种乍然在烈日下跌入冰窟中的错觉。

  「这里就是清风观?」

  无尘子点点头,忍住回头审视道观上牌区三个字的冲动。

  这女人,摆明是来找碴的,否则又不是没长眼睛,怎会看不到那三个斗大的字?

  「这位女居士,驾临敝观不知有何贵干?」

  恶客上门,道观中原有不许女子进观、不许骑马进观等规条,这会儿看来都只有搁下了吧。

  「找人!」女子冷着声。

  「找哪位?」

  「找男人!」

  这是什么世界?光天化日下竟有女人骑着快马上道观找男人?

  听着好笑,一名小道士忍不住背过身偷偷笑出声,可他的笑瞬间便让哀叫声给替代了,啪地一声响起,那小道士背上热辣辣地捱了女子一马鞭,疼得他躺在地上打滚半天起不了身。

  「女居士,何苦出手伤人?」无尘子拂尘前扫,虽向女子作了浅揖,但瞇紧的眸中已起了戒备。

  「谁伤人了?」女子倨傲着问,「我只是在赶苍蝇,在下花映红,生平最厌恶的就是会嗡嗡叫的苍蝇。」

  「花姑娘,不知妳上咱们这儿是想找谁?」

  「一个乐痴,一个擅乐的男子,他叫耿乐……」花映红环顾丫四周一眼冷着声,「月前我查出他就住在峨嵋山上,偏偏峨嵋山上闲庙太多,经过了这阵子我四处探听的结果,有人告诉我,曾见过一个会弹琴的男子出现在你们这儿……」

  噢,原来,无尘子打量起眼前女子,这阵子听说有人在峨嵋山上专找寺院道观麻烦,敢情就是这丫头?

  听她的意思是来找耿乐,那个向来谦冲斯文的男子,无尘子心底透着不解,以耿乐的性子,不知又是怎么会和这样的女煞星牵扯上关系的?

  「贫道与耿居士确实相识,」无尘子点点头,「不过,他并不住在小观里。」

  「是吗?」

  花映红斜鞭一扬冷冷一个呼啸,继之瞇眼觑着无尘子,「瞧你这牛鼻子道士的模样也没胆敢骗本姑娘,否则当心你这小观禁不起我花姑娘的一把火!」冷冷一哼,她继续问:「那么,他住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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