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倩女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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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凌倒是听话,在水里玩了很久,虽背对着她,胤佑依旧听得到她欢欣的笑声。

  终于她上了岸,用衣服裹着身子,脚还疼着,她只能缓缓走着,她的发湿答答地滴着水,她的身子满是股甜香,她的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经过他时,却被他拉住身子,他也在笑,只是眼中冒着焰,是饥渴的那种,让她微颤的那种。

  “帮你守了这么久,总该有点奖赏吧!”

  “你要什么?”她娇笑,试图冲淡两人间紧绷的情绪,“你知道我什么都没带就跟了你的。”

  “很简单,你给得起的,”他坏笑,“只是一个吻而已!”

  她依了他,结果却不单只是一个吻而已,他辗转吮吻着她,吻得她全身发颤。

  她叹口气,由着他,隐约中,一个念头扬起——

  一身汗,待会儿还得再洗一回了。

  *** *** ***

  他带着她一路南行。

  “咱们要上哪里?”

  “下江南!”

  耿凌满意地后仰靠在他怀里,这男人果真牢记着他的誓言!

  在镇集里,他帮她添购了几套服饰,耿凌选了又选,却全是男装,在外行走,她还是觉得身着男装要方便多了,唯一不同于以往的,是她不用再在胸前绑布条,反正邹嬷嬷不在身旁,也没人能帮她。

  这事儿,她可不想劳烦胤佑。

  最后她乐得系件兜儿,添上中衣搭上汉人儒服,束着发,成了个翩翩美少年。

  可这样一个美少年言谈之际时而磊磊大方,时而竟似个娇嗔的女娃偎在她身旁高大俊朗的男子身边,自是分外引人侧目。

  一路行来,不论山间田园,不论大城小镇,这对共骑一匹白马的“男子”,总是处处引来视线。

  这一日,两人来到安徽芜湖,是耿凌的意思,她想回老家见见父亲,虽然她知道爹若见她跟了胤佑,肯定会气爆了。

  “小时候爹在芜湖当海关道,”耿凌回忆着,眼中全是笑,“两寸长的醉虾,碗口大的蒸螃蟹,一尺多长的醋溜大鳜鱼,咱们芜湖真是个鱼米之乡呵。”

  胤佑自后方轻拥着她,喜欢看着她描述事物时的神情,以及听着那清清朗朗的嗓音。

  “那年我八岁,镇日在窗子外面,看见个塔身歪斜却不会倒的宝塔,我天天和爹吵着想去看看这绪山宝塔,爹忙得很,没理我,有一天我索性自个儿卷卷衣袖悄悄溜出去,芜湖城不大,出了北门,走不到两里地,到了‘一天门’,‘绪山宝塔’也就不远了。”

  胤佑想像着这丫头小时候的模样,浅笑摇头,同情起耿介之,那肯定是个难缠至极的小鬼!

  “绪山上古树参天,山脚下一座大庙,进了一殿上两层,仰头一看,嘿!那一条笔陡的石台阶简直像天梯,有几个穿了旗袍的小姑娘们也来到庙里想爬上这又窄又滑的八十八塔,只见一个老和尚笑呵呵阻住,‘回去吧!八十八塔,姑娘们上不得的。’”

  “众人不解追问,只听得老和尚续语,‘这里小九华广济寺是地藏王菩萨得道的地方,善男信女朝山进香,若是心不诚,就算爬到了八十七塔,也要一个跟头摔下来,姑娘们穿的又是旗袍,撩着旗袍衩,细细迈步,爬不上反要生危险……倒是这位小兄弟,人虽小,但男孩儿劲力足,想是没问题的。’”

  “看来这老和尚还没得道,看走了眼,”胤佑笑道,“竟将小姑娘当成了小兄弟。”

  耿凌哼了声,“那次起,我深深感受到当男儿身的好处,至少,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阻拦,更不会招来怪异的眼神。”

  “是吗?”

  他向前倾身吻了吻她细白的颈项,“可这会儿,我不也是都由着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成的吗?”

  他的手缓缓沿着她的身侧抚摸起他已然熟悉亲昵的曲线,引得她颤了颤,他笑得邪气,“你不觉得,在我怀中,在我手里,当个女人要幸福多了吗?”

  “胤佑!”她拨开他的手,羞红脸啐了声,“大白天的,官道上人来人往……”

  “人来人往就不能做我想做的事情吗?”他哼了声,在她耳畔低笑,“大清律令似乎没有这条不得于官道上亲吻的规矩吧!”

  转过她的身子,他吻住她,噬去她的抗议……

  第十章

  玄烨在江南有座西湖行宫,每次南巡经过江浙、湖广之地时,总会在这波光荡漾,轻烟缭绕的地方住上月余,胤佑曾同皇阿玛南巡,对于此处极为熟稔,这回带着凌儿到江南,就是想带她来此处憩息。

  让她在这峰峦叠翠、流水淙淙、红桃放蕊、百鸟啼鸣的风景里,在典雅精致,宽阔舒坦的雕栏玉砌屋舍里,正式成为他的妻子!

  即使在未来的岁月里,他可能无法提供她一个优渥奢华的环境,但对于两人首次的缱绻,他要给她的是最好的回忆。

  两人踱行在西湖畔,耿凌笑意晏晏,勾着他的手臂忽前忽后,对于所有新鲜事物俱是瞪大双眼,一脸好奇。

  此时,一个唢呐高音配上锣钹的声响吸引了湖畔游人的伫足及视线。接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顶大红花轿,轿前是一个骑着马,胸前挂着红彩球,一脸得意的新郎倌,花轿后则是一长串的嫁妆物事。

  这样热闹的一个长队伍自是引人热烈围观。

  胤佑却感觉得出身畔人儿身子僵了僵,迥异于平日贪玩的性子,她不经意将视线调离那对新人,刻意只锁在烟波漫漫的湖水上头。

  不用问,他也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她肯定是想起自个儿坐花轿的那天,及那个曾和她三拜天地的夫君。

  自摔碎了音乐盒后,她从未再在他面前提过胤祺,她知道这名字是他的禁忌,她在乎他,所以不提。

  他也知道,纵然不提,但并不表示她已全然忘记。

  半年的时间不短,何况在此之前,他奉命出征噶尔丹,近两年的时间,守在她身边的人也是胤祺。

  胤祺向来在胤佑身旁布有眼线,知悉他与凌儿之间的不寻常后,刻意亲近她,胤祺是个多厉害的角色,凌儿又是个真性情的人,又怎能逃得过他刻意安排的构局?

  更何况,如果胤祺用的是“真心”来构这场局,又怎能不打动她?胤佑不敢想像,如果他的出现再迟了半年,他和凌儿之间,会不会有个不同的结局?

  挥去扰人思绪,他捉起凌儿的手,笑道:“走!去瞧热闹!”

  在她还弄不清楚他的意图前,已被他半拉半推地跟着人家大红花轿进了个陌生的大宅院里,那是个五代同堂的四合院,进了院落,又是毛孩子的哭泣、又是狗追鸡跳的喧嚷,一抬头,耿凌还撞上了人家晒衣服的长竹竿。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耿凌的疑问几乎是整座院落的人的疑思,孩子忘了哭,鸡忘了跑,正在准备酒筵的大厨停了铲子,大伙儿有志一同,安静地打量起眼前这两个出色而陌生的男人,摸不清楚他们跟着大红花轿进了门,所为何来?

  众人呆滞目光中,胤佑笑得很开心。

  “咱们俩是来凑热闹,想要同这对新人一块儿拜天地的!”

  话出口,大人们睁大眼,孩子们指指点点,“男人要与男人拜堂呢!”屋里的大家长,一个百龄老翁,清清嗓子走出来猛摇手,“不成,不成!咱们这儿没这规矩,哪有凑着同人一块儿拜天地的,更何况你们两人都是……”

  话未尽,胤佑自怀中取出三个货真价实,紫禁城来的金元宝,递给老翁笑道:“事无定理,规矩是人定的,有时候还是可以商量的吧!这份小礼是在下的一点心意,不知道老人家可否成全在下薄愿……”

  三个金元宝险些灿瞎了老翁的跟,他的嘴开了半天阉不上,只剩几颗烂牙的口中,光会吞咽着唾液,已然挤不出话来,还是新郎的爹机灵,急急接过金元宝,笑意晏晏。

  “说得有理,说得有理!规矩是人定的,有什么事情不成呢?”

  两对新人同时拜了天地,旁观的人看在三个金元宝的份上,大人紧捂住孩儿的嘴,谁也不敢多声。

  过程中反倒是耿凌,谁也没她笑得开心,她爱他的妄为,爱他的不羁,爱他的狂佞,在觑见众人狐疑惊异的眸光时,她有几回抱着肚子,笑了又笑,知道这幕两个男人拜堂的画面会在这地方传颂多年。

  但,她轻哼了声,这男人的妄为毕竟有限,她想起当日他真以为爱上了个男人时的遁逃,虽然他事后对她的解释是,他不想害了她。拜完天地,规规矩矩的那对新人在喜娘扶持下入了洞房,剩下胤佑这对,众目睽睽下,他深情款款的瞳眸令她感动,这一瞬间收起玩笑心,两人真心相对。

  胤佑走近她,只手扯掉她束发的发带,如云青丝飞瀑似地缠绵至她腰上,艳红的眸光在她眸中闪动,他低语:“我爱你,我美丽的娘子!不论你扮成什么,都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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