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告诉您是阙少爷的?」
「是我……我亲眼看见的,当时我人被呛晕了,一度昏迷不醒,但其间曾有过段暂的清醒,迷迷糊糊中,我确定是看见阙傲阳抱着我的……」因为杏翠的话,陷入回忆的华清妍显得益加困惑了。
「呃……我想,小姐您看到的,可能是后来的事了。」杏翠推测。「因为刑爷被烧得一身的伤,后来赶来的阙少爷一见到后便执意要他先去疗伤,自己则从刑爷的手中接过你……」
「你说什么?!」
华清妍突如其来的严厉表情让杏翠噤了声,好半晌,在华清妍放柔表情后,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姐,杏翠……杏翠是说错了什么吗?」
「不是,是我太急了。」暗暗地调整了下心情,华清妍克制着急躁感。「杏翠,你说的刑爷……」
「就是阙少爷身旁的大总管,刑克雍,刑爷啊!」杏翠呐呐地接口。「他为了救你,只身进入火场之中,虽然抱出了你,但已被烧得一身的伤……」
之后的事,再也不重要了,没听见杏翠后来的解说,甫得知真相的华清妍一脸茫然,兀自陷入一阵迷悯中。
果然……果然是他……怎么办?真的是他救了她,可瞧瞧她做了什么?竟到今日才弄清真正的救命恩人!
「为什么?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救我的人是他?」半晌,回过神的华清妍心中懊恼得几欲抓狂了。
「呃……这有什么不同吗?」杏翠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不同、不同,当然是不同,而且是大大地不同!」心中百味杂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华清妍显得焦躁。「你们早该告诉我的,为什么都没人说呢?」
如果……如果她能早知道当时救她的人不是阙傲阳的话,又何必浪费这些年的工夫,做尽一切功课只想当上他的妻子?也就更犯不着在阙傲阳另娶他人之时,兴起满肚子的不甘,甚而得离家远游,以期平静自己的心情来面对所有人。
这么大的一个乌龙,就因为她以为阙傲阳是那个冒死救她的人!
「呃……我想……大概是一开始时,大夥儿担心造成小姐心中的阴影,所以一直没人敢在您面前提起那场火灾;之后的话,因为日子久了,大夥儿也渐渐忘了这回事,更没人会去特意提起,再说,也是因为大家都觉得,刑爷是阙少爷的人,加上商爷,他们三个不分彼此,可以说是一体的,不论谁救,这似乎也没什么好区别的,反正都是救了小姐您,所以……所以……」有些的局促不安,一边解释的同时,杏翠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什么?所以就没人提了,是不?为什么不跟我说呢?难道你们不明白,不一样,这不一样的!刑克雍是刑克雍,阙傲阳是阙傲阳,就算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再好,他们终究是两个不一样的人,你们怎么会认为是一样的、没什么好区别的呢?」回想这些年因错误的认知而白费的气力与心血,华清妍理智尽失,华清妍几乎是一副要抓狂的样子了。
天啊!如果早让她知道,不是阙傲阳,救她的人其实是刑克雍,那她……那她──突然顿住,华清妍陷入严重的迷思。
如果让她早些知道,那她又能怎么样呢?
「小姐……」杏翠一脸的担心。
「我没事,我……」心头思绪万千,纷乱无章地纠扯着,华清妍只想赶紧告辞,然后找个地方好好想想。但后头告辞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的理智已制止了她,因为突然想到,这样问完话就直接走人好像显得过分了些。
但她此刻的心里乱得可以,一点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只能无措地看着杏翠,想从一团浆糊般的脑袋中找出合宜的应对话语来。
「没关系,小姐,您有事的话,就先走一步吧。」像是想起了什么,杏翠很主动地表示着。虽然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多年不见的主子会突然冒出来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但现在可不是时候。
对她来说,现在能少一个人受牵连就少一个,眼前的这位前任主子,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我……」
在华清妍显得迟疑的当头,杏翠再一次表示:「我是说真的,您有事,还是先走吧!」
结合先前奇怪的举动,所有的事让华清妍找回一点发问的能力。
「杏翠,你过得好吗?」有此一问,除了杏翠本身奇怪的反应外,还综合了一些的想像。
她能找到此,是透过打听,才辗转得知,随夫家四处迁徙的杏翠,嫁人后的生活过得并不宽裕,几经搬迁,试图做点小生意营生却以失败收场后,最后是落定单青镇郊外靠养鸭讨生活。
综合所有,除了生活上的困苦辛劳外,她很容易地联想到,杏翠的夫家或许没有善待杏翠这个媳妇儿的可能,也就难免有此一问了。
「没有,小姐,您多心了,杏翠的日子或者过得不很宽裕,但生活上倒也还过得去,尤其家里的那口子待我极好,没有什么好埋怨了,所以您不用担心,有事情的话,还是赶紧去办吧!」杏翠急急说着,那速度、那急切的语气,在在都让人心生疑窦。
「……」华清妍没说什么,但打量的视线却来回地看着杏翠那显得焦急的脸。
「是真的!」杏翠紧张地看了下屋里头,更急地说道:「小姐,您听杏翠的话,有事情等着您办,您还是快离开吧!」
「屋里头有什么?」不是疑问句,华清妍肯定地问道。
「没有、没有,能有什么呢?就是一团的乱嘛,您别多想,还是快走吧!」杏翠已经动手去拉扯她了。
「放开,让我进去看看……」
「不!」杏翠坚决地拉着她。「您是千金之躯,里头的脏污怎能入您的……」
「哈哈,让她进来吧!」在两人各有的坚持中,突地有一男声从屋子里头传了出来
那特殊的嗓音让华清妍如遭雷击似地僵在原地,她希望是自己多心,但随着屋里头架着一位憨厚男子而慢慢走出的身影,所有的怪异之处全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那不是别人,正是被全力通缉的辣手淫僧,邱诲。
※※※
真是冤家路窄。
看着再次做出挟持人质行为的邱诲,华清妍心中的怒气骤升。
「踏破铁鞋无觅处,邱诲,我苦心布下天罗地网要缉捕你,可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你。」冷着脸说话的同时,华清妍暗暗打量着邱诲,计量着他伤势复原的程度,同时也是暗地琢磨着自己的胜算。
她打不赢他;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有了前车之鉴,她就算不情愿,也得面对打不赢他的事实。
但要是他身上的伤势尚未痊愈,那么,她的胜算自然便多了起来。
「别看了,佛爷我好得很。」看穿了她审视的意图,邱诲邪笑。「你以为……搜刮镇上的药材就能治得了我了吗?」
华清妍不语,看眼前的形势也知道,这辣手淫僧能像没事人一样地站在这儿大声说话,肯定是挟持了杏翠一家,然后使唤他们其中一人到镇上,以家里人受伤的理由顺利取药回来治伤。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佛爷我多的是办法养那一点小伤。」
哈哈大笑着,邱诲一脸的狂妄。这几日的休养,已足够让他身上的伤复原。
现在情况与她原先所想的不同,知道自己胜算极低,华清妍的心中飞快地运转着,试图想出在不伤害人质的情况下,让所有人安全地远离邱诲将可能造成的威胁……「今儿个我倒是要瞧瞧,你这小娃儿单枪匹马的,要怎么样逃离我的手掌心!」狠话方才撂下,手一使劲,只听得一断裂声,杏翠的夫君颈骨瞬时被捏碎、一命呜呼哀哉,而在同时之间,邱诲已先发制人地飞扑而来。
「文哥──」
「别过去!」虽制止不住那哀痛欲绝的悲怆呼叫,但急忙中,华清妍还是来得及扯住杏翠,能在制止她擅自行动之时,灵活运用随身的鞭子护住两人。
双方实力本就有点差距,尤其是华清妍还拖着一个人,情势更是不利于她,只见双方过了数招,她总是在最后的关头才避开他的攻击。
突地,就见邱诲一掌探出,分毫不差地紧抓住迎面而来的鞭子,而同时,另一头的华清妍自是不甘示弱地紧握住自己手中的鞭子相抗衡。
趁着这时候,突逢丧夫之痛的杏翠挣脱了华清妍的箝制,总算能上前探视遇害的丈夫。
「你真以为你挡得了我吗?」看着华清妍那因使力而微微泛红的玉容,邱诲邪邪地笑着。
「如果是我呢?」
第六章
「如果是我呢?」
平空飞来一句,话语未落定,众人眼前一花,打斗的小庭院中已多出一人。
那人,自然是一直隐身一旁的刑克雍,除了抚尸恸哭的人儿之外,他的出现造成持鞭对峙的两人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
看着英伟挺拔依旧的昂藏身形,对于他的出现,华清妍的心中自是感到诧异,但没时间让她思索他何以会在此出现,她只为不再处于下方、擒凶有望而暗暗自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