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管那些了,那都是陈年往事,我们做人要往前看。至于刚刚的事……」她现在说的才是重点,「既然是老同学,大家好商量,可不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哦?」他以莫测高深的表情看她。
「其实这应该要怪你。你早就醒了,为什么要装睡呢?」她能肯定这一点。说不定他压根就没睡,从头到尾等着抓她这个非法入侵者。
「怪我?」
「对。如果我早知道你是醒着的,那么我会远远的叫麦当劳离开,根本就不会跑进来,之后的事也都不会发生了,所以都该怪你。」朝露跪坐在他面前,振振有词。
哈,他也不打听清楚,她瞎掰的功力可是无人能出其右的,既然是老同学,就更该有这项认知才是。
对于她的狡辩,宇文恺只是露出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微笑。
「嗯……这个……你也得以我的立场想想,我以后还要做人的耶,要是刚刚的事传了出去,那我还要混吗?」朝露让他笑得心慌意乱,思路开始阻塞的情况下还要继续的瞎掰,也真是难为她了。「不过幸好,刚刚的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擦了它当没发生过……」
他突然朝她伸出的手把她吓了一跳,打断她的长篇大论。在反应过来前,他纤细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唇,虽只是轻轻的一触,却让她禁不住的一阵战栗,然后她看见他收回的手指上带着血迹。
朝露还没联想到是怎么一回事,就看他将沾染着血迹的指尖举至自己的唇边。他吮掉指尖上的血迹,而后定定的望着她。
「啊……」轻呼一声,觉得无措的朝露只能傻愣愣的看着他。
情况变得极端诡异,然后她就像是中了蛊毒般,无法动弹的看着他那张让人嫉妒的面孔愈靠愈近,愈靠愈近……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 ※ ※
无疑的,这绝对是朝露有生以来最手足无措的一刻。
她真的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干嘛闭上眼睛,反正她就是把眼睛给闭上了。然后在她全身的注意力绷到最紧的时候,她的下唇让人轻轻的含住…
那陌生的温润触感彻底震撼了她,尤其在他更亲密暧昧的用舌轻抚过她的时候。
朝露完全吓呆了,过了几秒才想到该做的反应。她凝聚全身的力量,使劲的推开他,然后像活见鬼一样,连滚带爬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这辈子也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但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慌乱的。
「你、你、你……」狼狈的跪坐在一段距离外,朝露六神无主的指着他,可就是说不出一句像样的指控。
「你流血了。」他看着她,样子好无辜、好无辜。
瞥见他嘴角残留的血迹,她知道他所言不假,也终于明白下唇上隐隐的疼痛是所为何来了──她的下唇撞伤了。刚刚一连串发生的事让她没时间注意,经他一提,这才开始「正式」觉得痛。
「但就算是流血,你也不能那样啊。」朝露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要是可以,她当然想大声的臭骂他一顿,可是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除了纯洁无害的表情外,就是写满了「我做错了吗?」的问号。就像是不解世事的小孩发自内心想帮忙,可是却不小心帮了倒忙、闯了祸,只能顶着一张无辜的脸,让人想骂又不好意思骂。
「怎么样?」他问。
看,就是这种表情!
对着一张让人气不起来的无辜面孔,朝露真的有一种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
怎么样?这还用人说吗?!他们又不是在演文艺爱情剧!就算是,剧情中只有女主角的手受伤才会引来男主角做出吮血的举动,可她流血的地方是她的嘴唇耶!这种部位怎么能一视同仁的做出同样的举动?
「痛不痛?」他突然冒出问句。
朝露下意识的舔舔伤口,然后便后悔了。唇上残留他的气味让她察觉自己的不智,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孩子气的举起手背往嘴唇上用力的擦了几下,她狠瞪他。
「你说呢?」朝露的语气很差。尤其想到一场意外撞击他完全没事,只有她受伤,这让她多少有些心理不平衡。
不过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现在她才知道,原来电视上演的都是骗人的。那些一见面就直接嘟上嘴猛亲的重逢场面才没那么唯美。经由她刚刚的经验证实,在现实生活中,要真有情侣急奔向对方直接来个唇齿相接的亲吻,那不把彼此的牙齿撞崩了才怪。
「我想你应该要擦点药。」他答非所问。
「不用了。只要你答应我忘了今天所发生过的事,我就阿弥陀佛了。」她起身。
「不行,我坚持。」他也站了起来。
「麦当劳,你是死到哪里去了,我们回家了。」朝露不理会他,迳自呼唤玩得不见踪影的劣犬──经由它今天的表现,她发现这只标榜血统纯正的哈士奇还有待调教,否则哪一天它那未完全除去的劣根性再次发作时,只怕会带给她比今天更难堪的场面。
宇文恺不发一语的朝她走近,他的接近让朝露慌乱的跟着退了好几步。
自古红颜多祸水,虽然他是男的,但他那张脸绝对能发挥相同的功用。不说别的,只要看看刚刚一连串发生在她身上的灾难就能明白。所以三分钟前她才告诉过自己,说什么她都要跟这个男人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别走。」他要留下她,基于某些理由。
「麦当劳!」听不进他的请求,朝露的声音显得有些尖锐。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是他再继续接近的话,她就不管麦当劳的死活,一个人落跑。
「我只是要带你去擦药。」宇文恺看出她的惊慌,露出一个无害的纯洁笑容。
知道自己对他美丽的笑容没什么招架能力,又想不出什么好藉口让他停下接近她的脚步,朝露索性回避他的目光。
「不用,你也不用送了。」她一面说话,一面往后退。「从哪儿来就从哪儿去,我自己会走……」
「小──」宇文恺的话还来不及说完,一块不知道为什么会摆在那里的砖块让朝露跌了个四脚跌天。
痛!真的好痛!
脚踝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痛白了一张脸。
事实证明,祸水不光只是红颜,美丽男人造成的灾害绝对不容小觑……
好、痛、啊!
※ ※ ※
虽不是以他的方式,但她确实是留下了──即使只是短暂的。
送走了医生,宇文恺立于入门处,静静的凝睇一脸苦样的朝露。
多年不见,她真的一点变化都没有。除了更加出色亮丽外,她还是一样的直接、一样的爽朗、一样不懂得矫揉造作。
对他人而言,她或者只是个率真、直爽的开朗女孩,可在他来说,她的存在所带给他的感觉,绝对比一般人多出更多。
毕竟还是陌生,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只知道,仅仅是她的存在,就能为他的内心带来一份无比珍贵的安详与平静。而事情不仅是如此而已,打从她像爱丽丝一样莫名的从花园里出现后,她就像个散发光和热的小太阳一样,不但带给他生命中极度短缺的暖意,还轻易的驱走所有的晦暗……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由于天赋的奇特能力使然,他已经许久没有这种自在且身心平衡的感觉了。这让他不禁觉得困惑,她身上是不是藏有什么奇特的力量
这个谜,他想解开,也下定决心要解开。
「YOYO,你还好吧?」宇文恺来到朝露的跟前。
苦哈哈的看着自己被包成帝王粽的脚,朝露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YOYO?」感受到她的没元气,宇文恺满脸关怀。
「放心,还死不了。」朝露欠缺生命力的应了一声。
取过药箱,宇文恺本想坐到她身边,可是还没坐下,佳人便阻止了他。
拜托,她已经够倒楣的了,就连脸也丢尽了,他可不可以别那么靠近,将那邪门到极点的霉气沾染到她身上?
「你可不可以别靠近我?」朝露提出自认为合理的要求。
「为什么?」
「反正你别那么靠近我就是了。」朝露也觉得自己有点「牵拖」的嫌疑,但她的噩运不断全是在遇上他之后才发生的,她似乎只能怪罪到他身上,不是吗?
「看着我。」宇文恺动手扳过她的脸。
「你干嘛?」他近距离的超大特写吓了她一跳。
「帮你擦药。」他准备帮她唇上的伤口上药。
「不用……哎哟!」不愿让人尴尬的伤处再与他有任何接触,朝露反射性的向后退了一步,但受伤的脚一着地,羞点没把她的脸给痛歪了。
「怎么样?没事吧?」看她龇牙咧嘴的表情,好像很痛。
「你说呢?」痛得眼泪都快掉出来的朝露没好气的顶一句。
这是什么烂问题嘛!她的脚可是严重的扭伤,不是擦擦绿油精或擦劳灭就没事的。看她包成这样,想也知道是很痛。
「知道会痛,下次就要注意一些。」他叮咛她。
真是废话!她也知道要注意一些,谁那么无聊,想增加自己的麻烦?朝露心中嘀咕。
「还有救,知道自己伤得满严重的。」他点点头,「不过即使不是故意的,也得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