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君海棠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而就在她抓狂前的那一刻,围观的人群中有个小人儿奋力地从人潮中挤出来——「好热闹,大家在看什么呢?」说话的是个美丽异常的少妇,清灵水嫩的娇容上挂着一抹甜孜孜的笑,那是一种会让看着她的人都忍不住回以一笑的甜美笑容。
并不是一个人来凑这个热闹的,这个美丽小妇人身后紧紧跟着一个男人,一个高大俊挺、脸上满是保护欲的男人。
君海棠的怒意因为这美丽小妇人的出现而分散开;事实上,在这个美丽的少妇出现后,她的注意力全放在这个小妇人及其身后的男子身上了。
就看君海棠一下看看那貌美的小妇人、一下看看她身后的男人,最后,一种陌生奇妙的熟悉感让君海棠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怀袖?」她唤着、那个属于她久未见面的娇贵御妹所拥有的闺名。
因为君海棠这一声的叫唤,那个同样一直注视着她、露出一脸困惑的美丽少妇总算也确认了心中的假设,只是……「二……」原本一脸兴奋的少妇顿住,那份与亲人重逢的欣喜,就因为君海棠的一身打扮而有了一时的中断。
糟了,二什么呢?那一身的打扮,加上旁边有这么多人在看,那……那……她到底要叫二姊还是二哥啊?
第二章
坐落于阙傲阳安排好的茶馆包厢里,看着自小便分离的小妹,君海棠的愉悦是打从内心而起的,而且比单纯的「他乡遇故知」还强烈上好几倍,只是她一向就极有自制力,要不是唇畔那朵隐藏不住的笑出卖了她,旁人还真看不出她那欣喜的心情,顶多就认为她心情还不坏而已。
不似她的自制,她的同胞小妹君怀袖的快乐是明显又公开的。
「二姊,怎么办?我好快乐,自己像是要飞起来一样,心口处高兴得都快发痛了!
」捂着心口,太过于兴奋的君怀袖语无伦次地低喊着。
「怀袖,冷静一些。」阙傲阳在交握着的她的手上轻捏了下,怕他的小娇妻会乐过了头,不幸来个乐极生悲就糟了。
「傲阳,你要我怎么冷静?是我二姊,是我二姊耶!我们有好久好久没见面了,想想,自从她让一个奇妙的老爷爷带离宫中后,我们就没见过面了。虽然她去年之前就已经回宫了,但那时我已经嫁给了你,而刚巧那时我又染上风寒,你根本不准我出门……」露出一个不适合她的苦瓜脸,怀袖嗔了他一眼。「都是你啦,等到你肯让我回宫看看时,二姊她早就又离开宫里了,害我一直都没见到她。」
「这会儿你们不就碰上了。」阙傲阳很富技巧地带开她的注意力。
「是啊!真的好好哦,我们竟然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这真是上天的安排!傲阳,你说是不是?」君怀袖开心地直笑,觉得自己真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不但能拖着心爱的夫君出门来玩,还能遇上自小分离的血亲,这世上还有谁能幸运得过她呢?
「呃……我有个小小的疑问。」凤秋官不想当杀风景的人,但他真的有个很难解的总是,不问不行。
瞧,他多有诚意;本来是想利用这段亲人相聚的空档,赶紧涂上百花玉露膏,外加上运气于掌上、推拿开他眼睛上可笑的大黑圈,可为了问这问题,他也不顾这个修复眼圈的工程是不是进行到一半,就停下来先问问题了。
凤秋官才一开口,君海棠脸上的笑意立即隐去,她瞪向他那眼圈涂了药膏、青黑还剩一半、看起来越来越可笑的脸。
虽然他还没开口问,她已经猜得出他的总是定是无聊又讨人厌。
「呃……」看着凤秋官,君怀袖一脸的怪异,几乎是说不出话来的。
天真的她并不是很了解眼前这两人之间的默契与波涛汹涌,这会儿让她诧异到说不出话来的,是凤秋官那怪异的模样——没错!刚刚在街上的时候,是大略地听过介绍,知道这个一直跟在二姊身旁的人是二姊的朋友,可那时她只顾着认亲,除了那句「是朋友」的介绍外,她根本就没注意到其他,比如外貌什么的,直到现在。
这会儿猛然让她发现这个奇特大男孩的怪模怪样,要不是教养太好,她只怕会笑了出来。
「可以问一下,你的眼睛是怎么一回事?」压下怪异感,怀袖纯粹好奇地问。
「还不就是……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本来想投诉君海棠的恶殂恶状,但所有的话全在君海棠可怕的眼神下给缩了回去。
「真的啊,那你真是太不小心了,还是赶快擦药吧……不对,你刚刚好像有问题要问,你有什么问题吗?」天真的君怀袖想起他刚刚的问题。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一边揉着眼睛,进行化去黑青的工作,凤秋官一边分神问出他早就想问的问题。「我以前虽然常听海棠提起你,知道你是她口中那个可爱的小妹妹,但我也知道你们自小分离后,其实除了书信往来外,就再也没见过面,那刚刚在路上……你是怎么认出她的?」
怀袖甜孜孜地笑了。「虽然二姊被带出宫时我的年纪还很小,根本不记得二姊长什么样了,但我们有通信啊,在我很小的时候是请人代笔,等我大一点、识字了后,我便自己写。那时就想过日后见面会认不出对方的情形,所以有时我们会寄上请人画好的画像寄给对方。」
越说,怀袖越觉开心,因为现在事实证明,她那时的未雨绸缪还真是有用,才不至于让她们两姊妹在大街上相遇了还对面不相识,嘻!
「喔,这下我明白了。」听了君怀袖的话,凤秋官开始摇头又晃及的,一副很理所当然地推断道:「虽然有画像,你们姊妹大抵知道对方的样貌,但人像图终究不比真人,所以你刚刚见着了海棠,才会有一时的迟疑跟停顿,对吧?」
「不是!」怀袖摇头,粉碎他的理所当然。「其实二姊很好认的,就算跟人像图有出入,但她长得很像母后,只消一眼,就可以清楚地认出她是我二姊。」
「既然好认,那你刚刚在大街上的时候,干么对着她愣了好一会儿?」听她这一说,凤秋官反而不解了。
「那是因为……」水灵灵的小脸蛋上漾起了一抹红,君怀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因为二姊穿着男装,刚刚路上又那么多人,我也不知道她想不想让人知道她是个女孩子,所以在想到底要叫她二姊还是二哥。」
正巧端茶来喝的凤秋官差点噗一下地把整口茶给喷出来。不会吧?二哥!?
两道不赞同的严厉目光立即扫向了凤秋官,目光分别来自于爱妻心切、不容人取笑她的阙傲阳,以及护妹心重、同样不容人嘲笑她天真的君海棠。
捏着鼻子,凤秋官爱惜生命地憋住笑意,敛起所有可能冒出来的笑容,然后正经地开口:「你的顾虑极是,不过下次你要有所行动前,还是得先跟你家相公说明一下才好。像刚刚,若不是海棠闪得快,你贸贸然就扑上抱住她的举动,极可能会害海棠惨死在你家相公的手中。」
瞧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君怀袖责难的目光扫向夫君。「对啊,傲阳,你刚刚真是太冲动了。虽然我不该没事先告诉你,就直觉地抱住穿着男装的二姊,但你也不该没问清楚就动手,若不是二姊有一身的好功夫,你刚刚突然地动手,岂不是会伤害到她?」
阙傲阳的脸色难看至极,只是寡言的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说点什么,凤秋官就又代劳地开口了。
「其实你也不能怪他啦,说来说去,还是海棠的打扮惹的祸,穿得跟个男孩子似的也就算了,就连举手投足、行为举止都像个男孩子一样,难怪你家相公会误会。」凤秋官再次摇头晃脑地说道,像是对君海棠的穿着很不以为然。
「没错,二姊你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先前就听父皇说过了,他说你回到宫里后,也是穿着男装跑来跑去;你不知道,父皇跟母后多为你的男孩子气担心?」君怀袖不察,又让凤秋官牵着走。
再一次的,凤秋官让来源出处相同的两道凌厉目光给钉死。
摸摸鼻子,稚气的娃娃脸上绽出粉饰太平的笑。
「呃……我好像说得太多了,又不是我的亲友会,怎么都是我在说话呢?」
不理会他装死的微笑,一直没开口的君海棠首度发言。「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
虽然那语气是再冷静也不过,可凤番官不会傻得想念那平静的假像。
小气,借玩一下是会怎么样呢?凤秋官心里头嘀咕着,不过倒也没胆真的说出。
在君海棠越来越冷的注视中,他只得捞起要擦眼睛的百花玉露膏,摸着鼻子悻悻然地告退。
「好!我自动消失,自动消失。」
★★★
「他要上哪儿去?」看着凤秋官的离席,君怀袖犹搞不清楚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