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再次掉了下来,她继续哽咽地说道:「如果你一定要个期限的话……一生一世……我们这一生一世都在一起,谁也不准离开谁,这样,你说可好?」
「一生……一世……」彷佛是听见她所说的话,不省人事的苍白俊颜也泛起一抹几不可察的淡淡笑意,模糊地呓语着她的承诺。
「是的,一生一世,所以你要快快醒来,我们才能一生一世在一起。」噙着泪,她微笑地对着他说道。
「爱你……好爱好爱你……君君……」
她知道他是无意识的,但也就是因为无意识,才更容易让人明白,他话语中的真心
泪如雨下,君海棠只觉得一颗心被紧紧地揪扯住,难受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说爱她,他说他爱她呵……凤秋官丝毫不知道自己一进的呓语,引起了她内心多大的一阵混乱,毫无所觉的他露出一脸的焦急。「不是玩笑……没有开玩笑……相信我……」
「我相信了,真的,我真的已经相信了。」紧握着他的手,将之贴在面颊上摩挲着,君海棠含泪微笑,想要安抚连在昏迷中都感到不安的他。「阿凤,你快醒来,你醒来就能够知道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想念你了。」
凤秋官停住了所有模糊不精的呓语,彷佛那些话从严没出现过一样,一如这些天来不省人事的模样,安详得像是在熟睡一般。
看着他苍白俊秀的娃娃脸,她吸吸鼻子,压抑下所有的眼泪,慎重而谨慎地向他承诺道:「不再逃了,这回我不再逃,也不再避了,真的!」
「只要你快醒来,以后换成我天天缠着你,缠着告诉你,我其实是多么地在乎你……只要你醒来,从现在起我们一辈子在一起,谁离开谁……我只救你快醒过来……」说到后来,她几乎是泣不成声。
若是能够,一会放弃一切,就是要换回正常完好的他。
只是……谁能跟她做此交易?
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他,几乎要心碎的她只能无语问苍天了。
第八章
在凤秋官的依旧昏迷中,又过了两天……
「二姊,药来了。」怀袖端着药,小心翼翼地走入凤秋官的房中。
是等到她「历劫归来」……呃,也不知是她历劫,还是那个歹人历劫,总之在她安全地跟阙傲阳回来后,她才知道那些在她与莫纤纤被打昏过去后所发生的事,对于凤秋官,君怀袖只觉得有无限的抱歉,因为算起来,他也是为了想救回被劫走的她们两个人才会受伤了。
「二姊,你累了吧?要不要换人呢?我可以帮你照顾凤大哥的。」将药交给君海棠后,君怀袖自告奋勇地表示道。
「不用了。」君海棠语气淡淡地婉谢了她的好意,一小口一小口地吹着气,想把手中那碗药吹凉些。
看着她的举动,怀袖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可爱的小脸上布满了梦幻。「以前,我还以为是凤大哥疼二姊多一些,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二姊也是满疼凤大哥的。」
抿抿唇,君海棠不语。
要是可以,她绝对会早一些表露她的情感,而不是在他昏迷不醒、生命垂危的这时候才想清一切,才对他好。
看她一脸的凝重,怀袖语调轻快地为她打气。「二姊,你别担心,我相信凤大哥他一定会好起来的,等他好起来,我要告诉他,他有多让人羡慕。」
「是吗?」看着他恬静安详的睡颜,君海棠轻应一声。
「当然是真的,你都不知道,像你们这种相互疼惜的感情,真的好让人羡慕啊!」
怀袖解释。「要是可以,人家也想像二姊这样,可以细细体会那种照顾心上人的感觉,但傲阳他既不受伤,也不生病的,害我想表现一下都没机会。」
看着她皱起可爱的小鼻子,一脸的抱怨,君海棠摇头。「如果可以,二姊愿你一生都别体会这揪心的感觉,那让人很难受,真的。」
见她听见那么孩子气的话都不骂,反而还一脸慎重地叮咛,怀袖轻叹了一口气,直接卸下故作轻快的笑颜。
「二姊……」水灵灵的小脸上满是可怜兮兮的表情。「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因为将心比心,我光是看凤大哥这样,心里都觉得难受了,更何况是你?但你也别把自己绷得那么紧嘛,瞧,这些天下来,哪见得到你的笑容?尤其你又不愿让别人来看顾凤大哥,我真的好担心你哪一天会跟着倒了下去。」
「不会的。」努力地挤出一抹笑容,君海棠要她放心。
「不会、不会,每次都这样说,但你这样日夜不分地照顾凤大哥,就算是铁打的身子,迟早也会吃不消。」怀袖嘀咕。
「我知道你担心我。」君海棠幽幽一叹。「但这是我眼前唯一能为他做的了,你让我怎能丢着他不管,把照顾的工作假手他人?」
「二姊,就算你不说,我也能了解你要亲自看顾凤大哥的看法……」怀袖一脸的忧心。「不过你真的别太勉强,如果身体吃不消了,一定得说一声,我或是莫姑娘都可以接手,你千万别把自己累垮了。」
「嗯,我知道。」君海棠随口应了一声,测了测药的湿度,是能入口了……不用她说,灵巧的怀袖看情况也知道是退场的时候,所以很主动地就要离开,不过她还有最后的几句不说不可。
「二姊,我知道这些话可能多余,但我真的相信,凤大哥他吉人天相,最后一定会没事的。」怀袖叮咛着,就怕看护的工作磨掉她二姊的信心。「记得吗?大夫说过,只要他能醒,一切就会转危为安,所以你一定要有信心,只要你有信心,相信凤大哥能醒过来,他就一定能醒过来,然后一切就都会好转了。」
「嗯,我知道。」君海棠点点头,表示明白。
不好再多耽搁,怀袖极识相地自动退了开来,留给这一对等待考验的有情人一个独处的空间。
眼见君怀袖的离去后,就着碗缘,君海棠含住一口药汁,接着俯身朝凤秋官而去。
而唇交接,她一点一点慢慢地哺渡完苦口的药汁让他吞咽下,接着重复,直到他几乎喝完整碗的汤药。
见他唇边沾了些许溢出的药渍,他停了下来,以他从没见过的温柔,轻轻柔柔地伸手以指腹帮他擦去。
稚气苍白的娃娃脸上恢复了光洁,她含住最后一口药,再次俯身……一如以前每次的喂药般,她柔软的双唇紧贴住他的,一点一点地把药缓缓哺渡入他的口中,但这一回大大不同于以往,他的唇动了下,在她能反应前又轻动了下,而后反被动为主动……他吻了她,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彻彻底底又绝对地亲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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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齿交接,那胶着的片刻如同永恒,直到他忍不住身上的痛,闷哼一声。
她一惊,连忙从这相濡以沫的亲吻中抽身,双眸中因惊喜而饱涨的泪水顺势滑落,直直地滴落于他的颊畔。
醒了!他真的醒来了!?
她几乎要不敢相信她所见到的了,上苍真听见了她的祈求,决定要把他还给她了吗
心中的激动让她无法言语,她只能泪眼迷蒙地看着他,好怕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只是一场南柯美梦,若一不小心,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无踪。
「君君……」他唤她,用他自己都惊讶的低哑噪音。
清了清喉咙,胡乱地发着无意义的声响,等抓回了平日说话的感觉后,他才正式地用虚弱的声音发问:「怎么了?怎么哭了?」
她摇头,摇落了两颗晶莹的泪,喉中梗着的那口气让她只能咬着下唇,什么也没办法说。
「你……你在生气吗?」她的不语让他只能胡乱猜测。
她又摇摇头,表情是介于想哭跟想笑之间,因为太过于复杂,他只有看得一头雾水的份。
她也不期望他懂,伸出手,拭去落在他颊边的泪,试着要给他一个美丽的笑容,但有些失败,那又哭又笑的表情,只有让他更加困惑发生了什么事,完全搞不懂她是怎么了。
暗暗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好不容易顺过梗在喉头的那口气,不再那么想哭了之后,她试着以正常的声音、正常的表情,跟最正常的样子来面对他。「你喔,都伤成这样了,还使坏。」
还是有些不一样,虽然君海棠已经尽力做到最自然的样子,一副没好气似的,但那语气中彷佛加了蜜一般,虽然是埋怨,但较平日多了几分的娇与柔,使得那埋怨听起来女性极了,就像在撒娇一样。
凤秋官没有多想,伤重才刚刚清醒的他心情极好,因为一醒来便有香可偷。
「我只是有苦同尝,想确定你嘴里的味道是不是跟我一样。」他咧嘴而笑,虽然不习惯这样极度的虚弱感,但眼前的他因为心情太好而不在意那些。
他的提醒,令她想起适才喂药的方式,这让她有几分的不自在。「别想歪了,那是因为你伤得不省人事,不得已中的办法。」
「没关系,我喜欢你这个不得已的办法,让我们有苦同尝。」他扯开了一抹笑。「就像我想的一样,你的味道也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