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知道她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傲阳,你怎么会认识业郢的中都大人啊?听你叫华大人的样子,你们有什么关系吗?」怀袖锲而不舍地再追问道。
看着她一脸的无辜,拗不过她,阙傲阳只得为她大略地提了下两家的交情。
「原来你们有这层渊源啊。」怀袖笑咪咪的。「这不就结了吗?华大人说起来也就像是你的亲人一样,我是你的宝贝嘛,他怎么可能说不好听的话,或是做些什么来惹我伤心呢?我跟他又没有什么过节。」
是啊,宝贝!这是他的无价宝啊,而他担心的就是这个。
在未与华叔谈过之前,他也难保这位易闹性子的长辈会做出些什么事来,尤其在未知会的情形下便带了怀袖过来,直接地粉碎了老人家一直以来的让两家结亲的愿望……
「傲阳?」看着他的不语,她担忧地唤了一声。
「怀袖,如果有不开心的事,告诉我,我们马上离开。」他正色道,因为突然想到,她很可能畏惧中都的权势、也怕伤了两家人的和气,即使受了什么委屈也不敢把受欺压的真相告诉他。
「傲阳,我说了,真的没有!」她强调。「没人欺负我,也没有人能欺负我……况且有你在,谁能让我不开心呢?」
承受着他满满、满满的关心,她的心里觉得很不好受,尤其看着他担着不必要的心,害得她都开始有了罪恶感了。
「那你告诉我,刚刚你跟华叔都说了些什么?」他决定直接问出刚刚的经过。
「没、没有啊。」她不自然地说道。
他挑眉,一脸的不信。她那心虚的样子,要他怎么相信刚刚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傲阳,你就别问了,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对着他执意追问的脸,她试图粉饰大平,但生平没撒过谎,再者也实在不是那块料,就看她一脸的不自在。
「怀袖?」她的不自在让他更执意要问出点什么。
「傲阳。」不想说谎骗人,她只能逃避地将自己埋进他的怀里。
怎么办?她不知道要怎么说谎,而且也不想要用谎言来欺骗傲阳啊,可如果让傲阳知道了她真实的身分是他没好感的官家,而且还是皇家人,他一定会讨厌她的,她不要他讨厌她啊!
「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我跟你保证,华大人他没欺负我,没让我受到任何的委屈,真的!」想了半天,不愿撒谎的她只能这么说了。
听她这么说,阙傲阳只觉得更可疑,他看着她。
「好了,傲阳,我们别为这不存在的问题担心了,你刚刚上哪儿去了,人家找不到你,好担心呢!」她爱娇地撒着娇。
「担心所以爬到窗子上去了?」他不相信地看着她。
「那是……那是:…」想不出好藉口,她吐了吐丁香舌,不依地大发娇嗔。「哎哟,你别一直糗人家嘛。」
他知道,她无法体会他的感受,那种直担心她受了委屈,心跟着隐隐作痛的感觉,一种他自己也陌生的感觉。
「傲阳?」看着他的不语,她的笑脸跟着垮了下来。「你……你怎么了?」
不成吗?傲阳是不是没法儿释怀,一直挂记着刚刚瞒着他的事?
就在君怀袖胡思乱想的当头,阙傲阳紧拥住她,接着微退了开,亲亲她的额后,便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地换过话题。
「怎么样,肚子还不舒服吗?」他问。愿意相信她这一次,所以他按捺下了所有的疑虑。
「好像……」偏着头感觉了下。「不疼了,只觉得饿。」
她乖乖地回答,心中着实为这次的过关而松了口气。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乱瞎吃一遍。」他轻点了她的额,抱着她往花厅走去。
「那是意外,意外嘛。」轻巧地皱了下鼻头,她可爱地笑笑。「大夫说过,会饿就是好了,人家现在觉得好饿呢!」
像是要回应她的话,敲门声传来,遂点心的人已经到了。
「哗,这么多啊,刚刚华大人不是说垫胃的吗?怎么送这么多来?而且……好快喔!」看着一样样送上来的精致点心,怀袖一面为那众多的菜色咋舌,一面也为中都府神速的办事效率感到惊讶。
「你忘了明天的寿宴了?」看她诧异的可爱模样,他含笑为她解惑。「华叔的身分不同,就算不大宴宾客,也多的是上门祝寿的客人,要应付这些人潮,事先多准备些点心、小品是很正常的事,这也才会正好让你先尝个鲜。」
「可是这么多……怎么吃得完?」还没吃她都开始觉得撑了。
「没关系,有我们可以帮忙解决。」商胤炜带笑的头颅从门边冒了出来,跟在他后边的,是没其他表情的刑克雍。
其实已经等了有一阵子了,这两个等着要自首的人,只是阙傲阳一心记挂着她,一回来的时候只丢了句「等一下再说」就先进来了,让没机会说话的他们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又在外头等了好一下,直到这时候才亮相出场说话。
在看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君怀袖微微愣了一下。
所有暂时先搁置在一边的话全被想起了……
哎呀,她怎能忘了呢?枉费她刚刚听了那么多的内幕,除了她公主的身分问题急需解决外,还有好多的问题等着她想呐!
真伤脑筋,这下子,要先从哪一件想起呢?
*****
不用仔细观察,阙傲阳便能发现她的不对劲。
早在适才他与商胤炜、刑克雍谈话之际,怀中的小女人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像是背负了全世界的重担般,一对秀巧的眉紧皱了起来,连那一张爱笑的小口也发愁地紧紧抵住,整个样子说有多不对劲就有多不对劲,更别提她在吃点心时,那一副食不知味的失神模样了。
「怀袖?」他唤她。
又谈了点公事,在两个自首的人获得无罪开释,而且吃饱喝足终于肯离去后,他也终于能将全副的心神放到她身上去。
「嗯?」下意识地应了声,她的思绪依旧浸淫在那一堆想不透的问题中。
爱情吗?那是什么?而傲阳真的是爱她的吗?可是真按两位总管的话来说的话,他又偏偏无法接受她生为皇家之女的身分。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真是爱她又如何呢?只要一让他知道真相的话,他一定会不要对她的那份爱的,反正他也有很合适的妻子人选了……
这念头便让她的心紧紧地纠结了起来。
是不清楚何谓爱情,但只要源自于阙傲阳的给予,便是最值得她珍惜、宝贝的礼物,一想到她会失去阙傲阳的爱就足以让她痛心了,更何况是由得阙傲阳娶妻的事?
她知道娶妻代表着什么,那代表他将永远是别人的,不能宠她、疼她、护她、关心她,而这些原本属于她的关心与呵护,都将由他的妻子取代!
不要,她不要失去他,也不想失去他的啊!但她该怎么做才好呢?
「怀袖,你到底怎么了?」看着她越皱越紧的眉,阙傲阳抬起她的小脸。「是病了吗?人又不舒服了?」
摇摇头,她将自己紧紧、紧紧地理进他的怀中。
「怎么了?」他不解她的反应。
还是摇摇头,她不愿说话。
「是不是不满意我对两位义兄所做的处置?」他故意说道。
「什么义兄?」如他所料,她愣了下。
不想对她有所隐瞒,也是因为想转移她的注意力,缓缓的,阙傲阳将列属九堂院的最高机密,也就是三人是异姓兄弟的事全说了出来。
「原来商总管跟刑总管是你的义兄。」正如他预期的,怀袖显得一脸的讶异。
「如果你不喜欢我没责罚他们,反而还让他们留下参加寿宴,那我再让他们回来领罪。」阙傲阳很是故意地说着。
「不用、不用了,中都大人的寿宴嘛,办得这么热闹,谁都想参与这场盛会的,也难怪他们会背着你赶来参加,这是人之常情嘛,反正他们也没误事,你别怪罪他们。」怀袖急忙地替他们说情,当然不是因为他们两人由总管身分变为傲阳义兄的关系,对这所谓的最高机密,其实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会求情,只是因为她真认为这种事没什么关系的,善良的天性让她不忍见人为了这种小事而受罚。
「是吗?我看你一脸的愁苦,还以为你是介意这事呢!」以退为进,他要一个答案,要知道她在烦恼着什么。
「不是,我不是烦恼这个。」单纯的她哪会是他的对手,一下便掉进了他的陷阱里。
「哦?那你在烦恼什么?」他反问。
「呃……」她被问住。
「怀袖?」他等着。
「傲阳……」豁出去了。「你有没有那种感觉?就是很在乎很在乎一个人,在乎到心都发痛的感觉?」
一颗心,因为她的话注入一股暖流,承受着她纯然的困惑表情,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