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依照她这些天的游历、探险下来,以她所接触过的人来换算……
不,也不用怎么算了,现在在这别院里的人,恐怕很难找到一个嘴上不挂着怀袖小姐长、怀袖小姐短的仆役了,连试也不用试,只要大概问一下就知道。现今这院里头,有哪一个不是忠心耿耿地侍候着她,小心翼翼地宠着、哄着她的?
阙傲阳知道,别院中的人向着她,不是因为他或是两位大总管的关系,而是怀袖自身就是有一种魅力……不,该说是魔力来得比较恰当,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甜甜的笑语与纯真的心性融化了所有人的心,从没人想过要向她取得什么回报,也从没人要求她什么,人人争着讨她欢心,自然而然地打从心底向着她、宠着她,就像鱼该在水里游一样的自然,众人深怕她哪儿不开心受了气。
阙傲阳心中明白,要不是两位得力的左右还有事要做,当日便让他支了开来,到别处办事去,只怕她的亲卫队不止现在这个数,还会再多加上两名才是。
「傲主,那我下去了。」能丢开这烫手山芋,刘管事高高兴与地告退下去了,他可是怀袖小姐的忠实拥护者之一呢。
「等等。」阙傲阳唤住了他。
「傲主有事吩咐?」刘管事恭敬地等着。
「她……她现在在做什么?」阙傲阳还是问了。
即使有人做报告,但有机会先行得知的话,怎么也压抑不住那份关心之情,好比此刻,他就是无法让自己放弃这个可以正大光明询问她状况的机会。
「怀袖小姐正在花园里玩儿,有明月跟清风两个丫头伴着。」刘管事据实以告,可是他才刚说完而已──
「刘管事,刘管事,不好了……」清风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
「放肆!没瞧见主人在吗?」刘管事低斥一声。
「奴婢清风参见主人。」记起应有的礼节,清风连忙补上一揖。
「什么事?」挥手要她免礼,阙傲阳皱着眉问,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怀袖小姐她……」
「她怎么了?」神色不变,阙傲阳淡淡地问,完美地抑制下心里头蓦然一紧的情绪。
一直就有点怕这个神龙见首不见神尾的主人,尤其现在还一副想吃人的样子,清风怯怯地看了刘管事一眼,得到「快说」的指示后,清风这才害怕地说道:「怀袖小姐突然说耍走了,奴婢们劝也劝不住,现在明月正试着留下她,清风是趁小姐收拾行李时连忙赶过来的……」
还没说完,阙傲阳的人已不见踪影。
「怎么会这样?」拉着清风跟着往听涛楼跑,刘管事连忙问。
「我也不知道,原本一夥人还在玩儿,怀袖小姐说要帮我们卜卦,然后……」
*****
不灵、不灵,她卜的卦一点也不灵!
收拾着她少得可怜的行李,君怀袖心中的不安扩张到最高点。
「我的好小姐,您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好端端的,怎么说要走?」
明月急得一头汗,不知道该怎么才能阻止即将发生的事。
委屈地抿着唇,君怀袖没说话,只是一古脑儿地将明月抢下的东西又放回她准备好的行囊里。
明月自然不依,连忙将被收要的东西又拿了出来。
「明月你别管我。」怀袖再次抢回她的东西。
「我怎能不管呢?我的好小姐,别这样……」明月不放弃地拿起别的东西。
「还我!」
阙傲阳一进门来就是看到这副行囊争夺战。
「主人!」像是看到救星,明月福了一福,见阙傲阳做了个要她退下的手势,她连忙像是逃命般地逃离,就怕到时没把人给留下来会被牵连怪罪。
看到多日不见的阙傲阳,心中的委屈感更加浓烈,咬着唇,君怀袖更是不语。
如果对自个儿坦白一些,她其实是很想投入他的怀中寻求一些慰藉的。
但让他给打了一顿的记忆还没褪去,而对那一日小屁股与一颗芳心所受的伤害,她也还没释怀,但她更记得被他怀抱在胸前的感觉,那是在最心伤的时候也持续散发让人安定力量的温暖怀抱,
深切地记忆着那份感觉,就像是儿时躲在父皇怀中的感觉,不但温暖还有一份心安,让她觉得自己是被珍惜的,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在非常时刻的现今,她正迫切地急需要一些保证的时候,他的胸膛更是散发着强烈的吸引力,让她益加想由他那儿得到一些安慰。
可是他不是她的父皇,她不能那么做的。
「怎么了?」来到她的身边,扳过她受委屈的小脸蛋,他问。声音有着自己地想不到的经柔。
「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见到我。」她闷闷说道,完全的答非所问。
一辈子让人宠着、疼着,不但没宠坏了她的感觉,相反的,对这方面,她可是敏感得很,这些天她那么卖力地找人游玩,为的不也就是这个?
打一开始,她就知道他避不见面的态度,只是身为客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也就是因为这样,那一日被打一顿的她才会觉得更加地不舒服,老觉得像是有什么哽在心头上,这才会需要一直不停地玩,来排解那份不愉快的感觉。
「怎么会这么想?」相当的诧异,只是习惯不动声色的阙傲阳没表现出来。
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想法,天知道他得多努力,才能压抑下想见她的心情,为了她,他已经不像是他自己了。
「你一直躲着我,有事也让人来通知而已,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才会一直避着我,那一天也才会那么用力地打我。」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儿,怀袖委屈地分析着。
「你不知道那一天我为什么打你吗?」他的脸沈了下来,对于打她的事,他从不懊悔,最多就是想起她伤心垂泪的样子时会自责力道下得大重。
「商总管说你是关心我。」像好孩子背书似的,君怀袖嘟嚷。这是商胤炜看她哭得惨兮兮时用来安慰她的话,就是经由商总管事后的那一番安慰,她才知道她做了什么、曾让大家为它的身入险境而担足了心。
关心?
这字眼让阙傲阳的眼眯了起来。
对于那一天的事,他自己从没仔细想过,只知道她不该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完全没意料到会从她口中冒出一个「关心」的字眼出来。
「难道你不关心吗?」看着他的表情,让她产生最糟的联想,而这想法让她极端不舒服,心口又闷闷的了,只想找个出口发泄。「不关心还打我?你好可恶!」
抡着小拳头,她奋力地睡着他。
「别这样,」怕打疼了她自己,他制止她。
「可是你不关心我!」她委屈地指控,难过的同时却完全没想到,她干么在意他关不关心她?
水灵的翦水瞳眸泛起了泪光。
「如果你打我,是因为关心我就算了,可你不关心的嘛,为什么不关心我的死活还打我呢?也不想想,人家怎么知道后山会那么危险……
篱芭坏了我又不晓得,不小心走出了界也不是故意的……那么用力地打人家,打完后还丢着不管……」她越说越觉得难过。「反正你这么讨厌我,那乾脆让我一个人死在山里头好了,也用不着花气力找我、打我,然后丢着我不管……」
「不是这样的。」没想到他的回避会让她有此想法,阙傲阳直觉地脱口而出。
咬着唇,已经发泄半天的她没再接口,摆明了不信。
闻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他看着她,虽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知道绝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开,只是,连他都不明白自己的行为,他又该怎么向她解释这一切?
没人开口说话。
良久,就在君怀袖放弃等他说些什么,又要开始打包她那少的可怜的行囊时……
「我该拿你怎么办?」叹了一口气,阙傲阳终于顺从心里的渴望,将她拥入怀中。
不该是这样的。可坚守得固若金汤的一颗心在初识她时,便不由自主地崩落了一角,当他发现时……不,在他还没发现时,命运之神就让他的人、他的心起了最微妙的变化,就算在发现时曾试图阻止,可已经是无济于事了,他怎么也无法控制之后的陷落。
栽进去了,他真的栽进去了。只怕早在那一日,她漾着甜笑对着他阐述所谓的行走江湖的原则时,他就再也不能自已。
她的灵秀甜美、她的纯真可人、她的一颦一笑……只要是关于她的一切,无一不牵动着他,让他深深地困扰于那个陌生的自己。
「什么怎么办?不喜欢我的话,我走就是了。」听出他的无奈,她僵在他的怀中,语气再委屈也不过了。
「如果能不喜欢,那我还会这么为难?」阙傲阳轻叹。
他放弃!经过数日的挣扎,只证明挣扎无用,既然一颗心已不受束缚,他又何必继续挣扎下去呢?不管什么坚持还是什么理想的,他一概放弃,说什么也不愿再为难自己,违逆自己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