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个嘛……你知道的,这种事情呢,实在不好说太多,反正我怀孕就是了……」紧接着,她压低声量,当贼一样的小声低咛。「这事只有我的医生,以及刚刚你看见的那四个人知道,现在又多加你一个,希望你帮我保密,千万别让我家里的人知道我怀孕的这件事。」
「不让他们知道,难道日后等孩子生出来了,你还能一直瞒下去?」他实事求是。
「那种事,就到时候再说了,反正到那时,孩子都生出来了,他们能怎样?又不能再塞回去。」对于这种事,她所有的办法,除了赖皮,也只有赖皮了。
他沈默,心里怪自己糊涂,早该想到信奉赖皮守则的她会有这样的回答。
「好,就算不提你家人那边,孩子的父亲呢?」
他进一步问。「你不通知他?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他知道?」
「你……你怎么这样问?」她不正面回答,仅以疑问来对付他的问题。
「美惠……」他轻叹。「事情都到这地步了,你还想瞒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的态度很一致,就是一迳的装死。
在她亲眼见了他,度过最初的慌乱后,她的心里便已经打定主意,只要她沈着以对,外加死不承认,他哪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别说他不会知道孩子是他的,就算他怀疑,只要她小心应对,就不相信在她一口咬死不承认的情况下,他能拿她怎么样?
「还有喔……」她突然想到,连忙补充说明。
「我现在改名字了……不,也不能说是改名字,是我帮我自己取了一个笔名──莫雨彤,你可以叫我雨彤,就是别再叫我的本名了。」
他皱眉,像是没听清楚。
有郭子怡这个冥顽分子作为示范,她一点也不嫌麻烦的重复叮咛。「听到没,以后别再叫我美惠了,你要改口叫我雨彤。」
「美惠,我们现在在谈正事,别扯些奇怪的事来企图让我分心。」他拒绝受她干扰。
虽然跟她之间已有九年未曾联络,彼此可以说是彻底的断了音讯,但他一直就记得她的所有事情,包括地模糊焦点的本事。
「什么叫『奇怪的事』?」她不满意他轻忽的态度。「我是很正经的在跟你说啊!」
「如果你能把你的正经放在……」目光直指她已经凸起的肚子,他过分生疏又有礼的想请她回到正题。「你肚里的孩子身上,我想我比较能理解。」
「你干么那么关心我的孩子?」她的语气有点冲,心里觉得相当的不是滋味。
她自己也知道,她这样实在是太小心眼了点,毕竟那是自己的孩子,没什么好吃味的,但见他看待孩子比看待她重要,她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觉得闷啊!
他直视她,不让她逃避。「因为那极有可能是我的孩子。」
一句话,而且是那么样的驾定与自信,打乱了她原有的从容。
「谁说的?」她不肯承认,语气之叛逆,就像个挑□的不良少女。
「验DNA吧,如果孩子真不是我的,我郑重的向你道歉。」他果决的说出最简单又最有效率的办法。
「DNA喔……」没料到他会自信到提出这样的提议,她的眼神闪烁,语气也开始飘忽了起来。
「呃……那个……我想应该是不用了……」
「哦?」他等着,看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你想嘛,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这有什么好验的?」她干笑,气死了他的自信。
「如果你能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那自然是再好也不过。」他也不为难她,就要她给一个人名出来。
「呃……那个……「她的眼神闪烁得更加厉害。
「还是你想先说说,孩子几个月了?如果我没料错,应该有五个月了吧?」距离那一个绮丽的夜晚,算一算,大概是这个时间,他相当的肯定。
「呃……是啊……你、你猜得真准,是有五个月了。」她干笑,仍在假装着,不过这时她已经有种在劫难逃的感觉。
「那你想,会不会刚好是在南部的某家知名饭店发生的好事,而孩子的爸爸当时已经醉得糊涂,才让你色诱成功,顺利的怀下这个孩子?」他进一步问。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什么色诱不色诱的,真是难听!」
她气恼,讨厌他这种猫抓老鼠的把戏。
「那你要我怎么说?还是你想自己说明白,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他洗耳恭听。
「那是我的事,犯不着要告诉你。」她赌气。
「美惠,都到了这节骨眼,我想你最好把事情说清楚,要不然,真的就只能验DNA了,而到时……等孩子确定是谁的,我会做出什么事,恐怕我自己也不知道。」他含蓄的威胁道。
「你干么说得一副孩子就是你的模样。」她一副耍赖的语气。
他好整以暇地看她。「因为我有足够的理由去怀疑,怀疑这个孩子就是我的。」
她一顿,找不到话说,赌气的别过头。「你欺负人。」
「我欺负人?」她可爱的耍赖模样让他无奈。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这样叫欺负人的话,那我这个平白多了个孩子的人要说什么?」
「我说了,孩子不是你的!」她强调。
「我也说了,只要你能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便不再过问,同时也帮你保守这个秘密,我保证你家人绝不会知情。」他表示出他的好商量。 「他『她』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不想这样的,多希望两人会面的情况是浓情又蜜意,而不是现在这种谍对谍似的针锋相对。
但问题是,她太了解他,知道他这个呆头鹅是不会懂得她的心情,更不会以她想要的方式来对待她。
「你一个人的孩子?」他摇摇头。「敢情你是圣母玛莉亚第二,还能无性生殖?」
她无法体会他难得出现的幽默感,霍地以过大的动作从沙发上起身,掉头往自个儿的闺房而去── 「哼!我不理你了!」
姑娘退场回房去,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莫雨彤自己也知道这一招很赖皮、很下流,完全就是逃避现实,但……
她就是赖皮啦,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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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应莫雨彤的赖皮政策,项羽扬不请自来的住了下来。
发挥最高的办事效率,只花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便采办好所有他需要的日常用品,然后自己挑了个房间──就在她香闺的隔壁──自行住了下来。
说起来,他真该感谢过去多年的工作习惯,那些个总是超时工作又少休假的时日,让他累积了为数可观的年假。
不只是这些年假而已,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的职业!
身为国内少数领有精算师执照的人,从事精算师行业的他工作时间还颇自由的,真正问题比较大的,是他身兼的、寰宇保险在台总公司的总经理职务。
说起来,又是一段故事了。
寰宇保险在台总经理的工作,其实是不该落到他头上的。但谁让那是魏家的事业呢?
在魏父年轻的时候,由于极看好保险业的发展,所以跟寰宇这家外商保险公司签约、引进寰宇保险,果不其然,一举打下了魏家在台湾保险业的半片江山。
若当年魏文翔没死,按理来说,以中国人的观念跟传统,这些都该是魏文翔要继承跟面对的。
可惜他早逝,而魏家就剩下一个女儿,在尚未确定其能力之前,也没有人能代替身为养子的项羽扬担下这责任。所以他就算不是很情愿,也只能揽下这个他没多大兴趣的职位,代魏家管理这好不容易创下的基业。
所幸,虽然他身兼二职,但这会儿,大抵来说只要有电脑、能连线,那就算没有他那些多得可以让骨头生锈的年假,也能让他处理该办的公事。
所以他大大方方的住了下来,而照这情势看来,无后顾之忧的他是打定主意要跟她耗上了。
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有他的想法跟做法,莫雨彤当然也有!
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依循这原则,相对于他住下来的举动,一通电话,她紧急电召住在对面的两位军师来共商大计──
「怎办?他要住下来耶。」黛眉微蹙,莫雨彤懒懒地倚靠在床头边上,此刻她的表情甚是复杂,让人看不出究竟是欢喜还是愁。
「你们还没说好吗?」罗一家搞不清状况。
「说什么?我跟他之间的事,还有什么好说的?」莫雨彤叹气。如果说得清,她跟他,何必没头没脑的拖了这么多年,而她,又何必这样偷偷摸摸的生他的孩子呢?
「那他……到底是不是那个『奸夫』?是不是孩子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