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乘着飞快的「逐月」与「嬉雪」,不多时已到达了杏花林内。只见落英纷飞,在片片的花瓣雨中,竟是刀光剑影、一阵血腥的厮杀场面。
一群同是黑衣蒙面的杀手正奋力围攻护着心羽郡主的杀生佛,耿君威立即推翻仇家追杀杀生佛的论点。
此刻的杀生佛以寡敌众,又必须分神照顾手无缚鸡之力的心羽,以防那批黑衣杀手对她偷袭下毒手,如此一心多用竟丝毫不见他有分身乏术之虞,着实让人不能小觑他的能耐。
「待在这里!」
眨眨眼,碍于出发前说过要听话的承诺,虎儿只得留在马上,眼睁睁的看耿君威加入那一阵混乱之中。
在月夜中及黑衣杀手的包围下,一身纯白罗衫的心羽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眼见耿君威兄弟俩的到来,杀生佛也就无心恋战了。黑衣杀手的目标并不是他,他不想膛这淌混水。
拉近一直让他护在身后的心羽郡主,杀生佛决定找个空档将人送到耿君威手上后就立刻走人——够仁至义尽了,这是当初他在王府里曾做过的承诺。至于之后的事,那就与他无干了。
不过,想归想,黑衣杀手方面却是一副不能善罢干休的样子。似乎料到耿君威兄弟会前来援助似的,只见源源不绝的黑衣杀手在耿君威兄弟来到后,增加了一倍有余。
在人数比例如此悬殊的激战中,刀剑相交、青光闪动、人影交织,一股肃杀气氛弥漫整个空气中,伴着坠落的片片杏花办,整个杏花林内形成一股诡异的气氛……
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更何况是一向就没什么耐性可言的聂虎儿。要照聂虎儿平日—的个性,她早就将什么承诺都丢在脑后,迫不及待的凑过去瞎搅和一通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一场混乱,竟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聂虎儿只觉得胸口一紧,整个人便恍惚了,对眼前的事物恍若视而不见般……
屁股传来的一阵刺痛唤回聂虎儿涣散的意识,原来是「逐月」的忍耐已达到了极限,竟将它背上的聂虎儿狠狠的摔了下来。
「臭马,坏马,笨马,你、你……你这个……」
就在聂虎儿指著「逐月」气得想破口大骂却苦于想不出骂人……不,该说是骂马的字汇时,一种异常的味道引得聂虎儿开始注意一旁打得乱七八糟的人们。
香山仙子?!
这是—种会让人四肢虚软,意识逐渐涣散的迷药。一般来说,它虽是无色,但却有一种花香味好让人辨别。将这香山仙子用在这杏花林中,若非她聂虎儿的鼻子早经过特殊调教过,只怕也会让这障眼法给瞒过。
嘿!嘿!这下可有意思了!二师父的看家本领竟派得上用场,这也不枉费她多年来的努力学习了。照她二师父的说法,她老人家可是用毒的老祖宗,照这样算来……她聂虎儿不就是这批黑衣人的小祖宗了?一想到自己身分非凡,聂虎儿忍不住洋洋得意起来。
在一阵自我膨胀后,聂虎儿猛然惊觉到混战的结果大为不利。耿君威他们由于中了迷香,已由攻势转为守势了,只怕再下去就……
连忙由腰间的虎皮小袋中掏出一个青玉瓶及一瓶丑不拉叽的黑瓶子。想了想,又掏出一把细如牛芒的金针——她大师父的压箱绝学,不用的话会显得她聂虎儿偏心,只用她二师父的功夫。
将金针插入青瓶中浸泡,聂虎儿泛起一抹快乐的笑容——有人要糟殃了,黑衣小孙孙,瞧瞧你小祖宗的厉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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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虚弱感蔓延到全身时,杀生佛知道,这次是裁定了!
他并不怕死!只是,忆起亲人的惨死,一对稚龄的妹妹尸骨无存的惨剧,这三十五条人命的大仇尚未报,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鲜血自背后的伤门源源不绝的涌了出来,杀生佛环视面前还剩下的四、五名黑衣杀手,慢慢的,一抹释怀的笑容浮现。
罢了!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他能与黄泉下的亲人相聚,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十三年来的仇恨,已压得他好沈、好累……
寒光一闪,四五把利刃同时向杀生佛刺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伴随着一声声的闷哼,只儿围在他身边的黑衣杀手,一个个宛若僵尸般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哎呀!你受伤了!」
在好不容易点倒全部的黑衣小孙孙后,聂虎儿发现这项严重的事实。
以极快的手法点向杀生佛的周身穴道,先止住血后,聂虎儿连忙将她费尽心血,耗了大半年才炼制成,能解百毒的百花丸由黑瓶子中倒了出来,不分由说的就先塞了一颗到杀生佛的口中。
「你……」
该死!他原以为淳王府不会跟一个孩子过意不去;再说,还有个郡主在他手上,让这个孩子留在淳王府才能保障他无知的小生命的安全。没想到,他们带着他来……
「我!对啊,是我,你现在别说话,这样药效会快一些。」聂虎儿在说话的同时已喂鹿心羽吃下百花丸。
「危险……」
「你说这里危险?不会啦!这些黑衣小孙孙中了我的僵尸跳跳,一时半刻是不会有反应的。」
「……」
「什么?你是问我的僵尸跳跳吗?告诉你喔!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方喔!连大师父与二师父都不知道。这些人是让我用沾了僵尸跳跳的金针扎到的,效果很不错吧!」不管先前杀生佛问了什么,总之,聂虎儿就一古脑的说了一大串。
这些人是这小子放倒的?!
杀生佛脑中浮起疑问,凝目看向倒成一地的黑衣杀手,果然每一个身上都插了一只细不可辨的金针……
「你不要用那种怀疑的眼神喔!不相信的话我改天扎你两下你就知道厉害了。」
一脸不服气的聂虎儿牵过较为温驯的嬉雪,帮杀生佛上马的同时还不忘语带威胁的恐吓两句。
「你背后的伤目前看来是满严重的,但有我在,包准你药到命……病除,不过你得多休养,所以你们先回去好了。」说话的同时,聂虎儿已吃力的将一旁的心羽送上「嬉雪」的背上,让她稳稳的靠在杀生佛的胸前。
「现在人手不足,你们两个克难一点,自己先回去,喏!」虎儿由腰侧的小腰包再掏出一瓶白玉瓶。「省着点用,这药治外伤很灵的,一次不用抹太多。」
「你……」
「别多说话,这样多浪费力气,这位小姊姊,你要好好照顾人侠哥哥,我还得过去替威威和他弟弟解毒,快走吧!」
完全不给他们俩任何发言的机会,聂虎儿笑咪咪的催促两人上路——多完美的办事效率,威威一定要夸奖她两句的。
兴匆匆的走向耿君威那边,不期然的却望入一双饱含怒意的精湛黑眸。
「威威,你在生气啊?」奇怪,有什么不对吗?
「大胆,你……」
用着一丝仅存的力气,耿君威气得只能吐出这几个字。在聂虎儿私自让杀生佛带着心羽郡主逃逸后,他便决心让他一贯的明快、理智来掌控一切,瞧瞧他难得一次让直觉行事的后果……这个状似无辜的小女娃搞得让人难以收拾。
「你是不是埋怨我没先给你解药?」聂虎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别那么小心眼嘛!人家大侠哥哥受伤耶,流了那么多血当然得先解决罗,喏!我现在不就拿药来了。」
连忙将药丸送入两人的口中,聂虎儿一脸讨好的在一旁看着。
半晌,一动也不动的耿君威突然发难,将一旁聂虎儿的小手紧紧扣住。「说,杀生佛和你究竟有什么关系?」
这个跟斗栽得不轻,而面前的小女娃显然是问题的关键,耿君威不打算再姑息这个来路不明的丫头了——决不!
「威威,放手!你这样弄得我好痛你知不知道?」虎儿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显得不知所措。
「放肆!你是怎么称呼本王爷的?」
连带的,耿君威也不打算再容忍她的胡乱称呼。
「你放开我啦!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耶!大家都是读过书的人,你这样对待你的恩人,你对得起孔老夫子吗?」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已让地蒙上一层泪光。
颓然的放开地,在这一点他确实理亏,但……
「君扬,你看得很乐是不是?」眼尖的瞄到耿君扬在—旁做壁上观。
「嗯……大哥,女孩子家总是吃软不吃硬,你要换个方式来问才成。」耿君扬相当好心的提醒着。
换个方式?
脑海中浮现再度被挟持的心羽的秀丽面容,再看向正一脸泪眼婆娑的肇事者——兼救命恩人,耿君威在心中重重的叹了门气。
「有没有怎么样?」救人第一!——耿君威在心中如此叮咛自己。即使口气离和善还有点差距。
「都红起来了,威威,你刚刚好用力!」聂虎儿指控着他的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