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卓,我现在是不是在作梦?」不知道他内心里的重大改变,她可怜兮兮地问着。「还是说,我其实已经让车子给撞死了,现在的你只是我的幻觉?」
会有此一问,全基于这阵子霉运高照的坏运气,教她不由得做如此猜想--也不用什么技巧,只要直接把事情往最坏的一方面去想就是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卓然直觉地感到不悦,因为她提及到死不死的事。
「我才没有说假话,我是很认真的,我想我现在一定像电影演的那样,其实已经被刚刚的那辆摩托车给撞死了,然后灵魂出窍,只是我自己不自觉,还傻傻地以为现在的幻境是其实的那一种情况。」她越想越有可能。
他挑重点的部分听,自动略过奇怪的那一部分。
「你让车子撞到了?伤在哪里?」他怀疑她撞伤的部分是在脑子里,因为她奇怪的话,也因为他找不到其他的外伤。
「你这样问,我很难回答你,因为真实的我已经被撞死了,伤成什么样,或是伤到什么地步我也不晓得,但在我灵魂所处的幻境中,也就是以现在我灵魂的感觉来说的话。」
「够了!」无法再忍受她奇奇怪怪的话,卓然失去绅士风度地打断她的话,觉得头开始痛了起来。
白净的小脸委屈地皱了起来,小嘴一扁,看样子她又想哭了。
「为什么你连在我的幻境中都对我那么坏?」她好难过,不知道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坏事,才会让上天这样惩罚她,就连在幻境中都得面对不友善的他。
「娃娃,我只说一遍,是真的,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什么见鬼的、该死的幻境。」说到后来,卓然几乎是咬牙切齿了,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耐性会差成这样,而这全拜她所赐。
「是真的?」她一脸的不信。
「就我所知,我这没死,依旧是存活在这个疯狂的世界,而你也是,如果你能告诉我你伤到哪里,我想我会很感激你的。」卓然是真的开始觉得头痛了。
「没有死,原来我没有死。」她喃喃自语,有点回不了神的样子,因为突然想到,如果她真的没死,那她刚刚说的那一番话,不就……不就像神经病一样吗?
「汪!」像是要证实地真的没死,被忽略在一边的肯得基叫了一声。
『肯得基,是你,原来你没丢下姐姐一个人。「她抱住柔软蓬松的肯得基,白净净的小脸贴在那松柔柔的毛里,有点逃避现实的意思,是以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的。
「娃娃?」卓然看着她失去生气的模样,不止头痛,这会儿连心都跟着纠结了起来
「我没事,真的。」像是回过神一样,她故做坚强地笑笑,但看在他的眼中,只觉得她可怜兮兮的,惹人怜爱。
「娃娃、『她这样说,他不担心才怪!
「谢谢你赶过来,我没事,刚刚只是被车子吓了一跳、跌了一跤,没有真让车子给撞到。」她条理分明,一副冷静模样地说着,可事实上,只要想到她刚刚对着地说的那一堆没头没脑的傻话,她真恨不得找个地洞跳下去算了,现在的她只是努力地想扳回一点形象试图让他忘记她刚刚那愚蠢的模样。
「你确定?」他担忧地看着她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将他的担忧看成怜悯,她好想哭,为了自己的愚蠢。
「对不起…」她难过地道歉,真心不想让他看见她愚笨的模样,如果可以,她多希望他所看见的,都是她最好的一面。
「怎么了?怎么突然道歉呢?」他让她反覆的样子弄得心乱极了。
「我不是故意……故意被车子吓一跳,你的便当……没有了……」她哽咽,眼泪又开始往下掉落。
「没关系,那没关系的。」他轻声哄着,对他而言,一个小小便当,哪有她的安危来得重要呢?
「可是我好用心地做,今天的鸡腿是我亲手卤的。」她已经难过到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无妨,下次再做一次就好了。」他安慰她,当她被吓坏了。
「可是我那么丢脸,刚刚对你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你一定觉得我很奇怪。」她难过他说出最主要的原因。
他一怔,总算明白她现下的难过是为了哪桩。
将他的怔然当然默认,她心里更加难过,想为自己摊解,却忍不住便咽。「我不想要这样的,我一直一直很努力,好想在你面前留下最好的印象,但我就像个大笨蛋一样地搞砸一切--」
后头再也没有了声音,因为他用力地抱住了她,紧紧地、几乎要让她不能呼吸地用力拖紧了她,久久不放,让地忍不住再度地怀疑起……这又是幻觉了吗?
基于就近照顾的考量,放弃送她回家的念头,卓然将她抱回了公司--那里离她差点出车祸的地点只隔一条马路。
直到让他放到沙发上,方茜羿才忍不住偷偷地捏了下自己的大腿,确定这一切并不是出于她的梦境。
「来,喝点水压压惊。」卓然为她取来一杯热茶,亲自送到她面前,看着她喝下去
她听话地照做,但却没办法忍住在喝完水后便呆呆地看着他。
好吧,如果不是她作梦,如果这一切不是幻境的话,那……他是怎么了?还是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要不然他怎么会突然变了一个样,又像以前那样,也就是她认识他的最初之时那般,会对着她说话,也会对着她温柔地笑了?
还有还有,他刚刚抱着她耶!就像电影中那种拦腰抱起的抱法,一路从刚刚的路口
把她抱回办公室,这种浪漫的事,她连想都不敢想,结果他就是这么做了;他抱着她,一路抱着她回来耶!
「娃娃?你还没回过神吗?」他担忧地看着出神的她。
「没,没有。」狼狈地敛回心神,她乖乖地坐若,眼观鼻。
鼻观心地正经坐好。
「你别这样,放轻松一些。」他揉了揉她的发,语气中有明显的怜惜与不舍--既然无法违抗命运,那他决定从善如流地接受它;该是注定的,他与她,这辈子就该注定牵扯在一块,那她又何必要违抗这命运的安排呢?
因为他的话,那一对圆滚滚的大眼睛一下子瞄瞄左边、一下子又瞄瞄右边。严重怀疑起自己所听到的。若不是为了不在她面前再做出任何愚蠢的举动,她真想挖挖耳朵,好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还好吗?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得谈一谈。」他说,而且觉得他早该这么做了。
正如杰洛斯所言,他一向就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不该延迟到现在的。
她默点头,虽然不知道他要谈什么,但基本上,只要他想跟她说话,她高兴都来不及了,还管他想说什么?
「你最近所做的努力,我其实看到了,也很清楚你所做的一切,让你费了这么一番心力,你真是辛苦了。」他直接切入主题。他突然说得这么直接,她反倒没办法反应,开始觉得有点不自在了。
「你……你真的都知道?」她忐忑不安地问,做跟说是一回事,她虽然是真的在倒追他,但他知道就知道,如果他白话地将这件事说了出来,那她会很不好意思的。
「娃娃,我知道你对我有好感,也很努力地想讨好我。」
她最不愿意的事情发生了,他很白话地把她的所作所为全说了出来。
这一刻,方茜羿其是觉得自己会因尴尬而死。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能变成一只狗虱子,这样她就可以躲进肯得基那毛绒绒的身体里,让任何人都找不到她。
「娃娃,你看着我。」卓然扳住她的小脸,不让她的视线到处乱瞟,这才很认真地接着说道:「我要告诉你的是,其实你大可以不用这么做。」
她愣了一下,圆滚滚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解。他松开她,退开了一步,坐到隔她一步的皮椅上,视线从头到尾没离开过她。
「为什么?」受不了这种面对面的沉默,最后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因为我不打算爱任何人。」他一字一句地说着。「我曾告诉自己,这一生将不沾情惹爱,因为我不需要那些,不需要任何会让我软弱,甚至是受到伤害的情感。」原来不是要说这些的,但卓然忽地想到,这一时之间突然跟她坦白,说他只是逞强,其实早受了她的吸引……这样一说,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她?
有了这个小小的疑虑,所以他临时转了个方向,先略过他的最新心情--那些关于他后来才顿悟的情感--而改以从他最初的心情开姐说起。不过,其实会决定从头说起还有一个重大的原因:在他不再抗拒命运、认定了她之后,他直觉地认为,该跟她分享他的一些心路历程跟想法,好让她了解最完整的地。
只可惜,卓然想得仔细,却没考虚到,乍听他这么说,她哪能体会他的用心?
「你……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没想到会听到这些,方茜羿直觉就是呆了一下,之后才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