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爱上我吗?」抚着她滑嫩的颊,他轻喃。
她一脸的困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会的。」他拉近她,在她花儿一般的唇辩上落下宣誓般的吻。「再次地爱上我,我会让你再次地爱上我!」
经过一连串关于失忆的诊治,在律堂信心十足立下誓言的两天后……该死!该死!
律堂在心底直咒骂着,无法接受在自己的看护下,他捧在手心守护的人儿竟染上了风寒,这让他大怒于自己的粗心,而此时现场唯一能承受他怒意的,就是那个倒楣的出诊医生。
只见律堂杀人般的厉眼,直视着医生的一举一动,那一副凶狠的模样,大有「不尽速医好她,我就杀人」的气势在。
承受着那冰凉凉的、带着无比寒意的注视,准备看病的医生很努力地想漠视心中的惧意,并一再地告诉自己,那冰冷的视线会贯穿身体,全是出自于他的想像,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拿着听诊器的手就是不听话的直抖个不停……「医生,你怎么了?」忍着喉咙的疼痛,乔若问道。一双眼儿困惑地看着面前微微颤抖的听诊器。
「呃……那个……我得听一下你胸腔的呼吸声音。」像是在对乔若说明一般,但事实上,这话是故意说给待在一旁、却老用杀人目光直瞪着他的男人听的。
美丽的水灵眸儿眨了两下,因为听不出医生的真正用意,只觉得他特别说明的行为有些奇怪。
纳闷让她直觉地看向唯一能求助的对象,也是在她看到那可怕的眼神后,才知道医生的问题是出在哪里。
「阿堂,你先出去,医生才能帮我看病。」带着点因感冒而起的低哑嗓音,乔若软软地央求着。
连着两天的相处,她就算还不是很了解律堂这个人,也尚未厘清他之于她的意义,但最基本的,她已经知道他对她持有的过度保护欲与占有欲,已经到达了一种让人难以想像的地步。
好比此刻,他看着医生的样子像是要杀了他一般,莫怪乎医生会直抖个不停。
「我在这里等。」顶着下颚处尚未褪去的瘀青,律堂淡淡地回绝她的请求。要他眼睁睁的由得她跟另一个男人独处,除非他死!
看着他的坚持,有自知之明的乔若放弃说服,改个方式转向安抚医生的恐惧。「医生,你看病吧,没关系的,阿堂人很好,他只是担心我。」
虽然有着她的安抚,可被电召来看病的医生总是觉得不自在,查探的视线小心地瞟向那个压力来源,无意中却对上那满是警告的凌厉注视,心头不由得一惊!
----看病!别动任何的歪脑筋,她要有任何闪失,一切唯你是问!
没有任何言语,但医生接收到了,接收到那利得像是要穿人的眸光中,所要表达的恐吓之意。
纵然是来自乔若这等美人儿的安抚也没用了,抖着双手,饱受惊吓的医生不敢再有所延误,迅速听完她呼吸的声音,检视她喉咙发炎的情况,再匆匆地以几个问题问明她不舒服的情形。之后刷刷刷地,医生在病历表上写下她的病况及该用的药,接着便收拾东西走人,从头到尾动作之俐落的,简直就让人惊叹。
「一会儿我会让人送药过来。」拎着包包,像是逃难一般,医生卡在门边留下最后一句。
在乔若能反应过来之前,砰的一声门就被关上了。
「医生他怎么了?」老弱的苍白小脸儿上满是不解。
「觉得还好吗?」律堂答非所问。对他而言,他关心的向来就只有她一人,才懒得理会旁人想什么,更何况是在这种非常时刻里。
「我没事。」她轻声说着,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都发烧了,还说没事,觉得不舒服的时候,你就该说的。」面有不悦的他扶着她躺下,盖里被子后,再将室内的温度调高一些──从很早以前就是这样,他知道她的一切,包括她怕冷的体质,娇弱的她向来畏寒,尤其是像这当时、在她玉体微恙的时候,对寒冷她更是十足十地欠缺抵抗力。
「我以为没关系的。」看着他内敛的关心,她辩解。
「虽然你已经忘了,但你的身体一向就不好,即使是一点点不舒服,只要拖着不管,便很容易转成大病一场。」眼前的他已经开始接受她遗忘一切的事实,不过接受并不表示他喜欢这样,每每一想到──她就是忘了他──他的脸色也就好不到哪里去。
「你真的很了解我?」她问,再一次地尝试,想从他的口中问出过往的事。
当做没听到一样,律堂沉着脸叮咛道:「答应我,以后感到不舒服,别再瞒着不说。」
一如这两天以来她的每一次尝试,结果是她单纯的心思被带开。
乔苦自行放弃追问他们两人的过往,对着他满是严肃的表情,清灵的小睑儿显得若有所思。
「你在生气吗?」她说出观察所得。
「没有。」他闷着声说,回答的同一时间已迳自窝进有着她的温暖被窝,紧紧地环抱住她,想用自己的体温熨暖她。
「你有。」她能肯定,知觉在这几日与他的相处下,较之以往敏锐了不少,而这全是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他这个人。
他不语,想用沉默来打消她好奇的询问。
「我不是故意要生病的。」她突然强调着,以为他生气的原因是误解她不爱惜自己
「我知道。」他的声音闷闷的,自责着自己的大意。
该死!这全怪他,在她看顾他一夜之后,他不该没让她得到充分的休养,就一迳儿地带她上医院做各项诊疗;只为他自己的心急,而全然忘了她的娇柔与脆弱。连着两日的奔波,本就体弱的她不累倒才怪。
「你怎么了?」无法明白他的自责,单纯的心敏感的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低落情绪,惊讶的她脱口而出地问道。
与他之间,虽然相处的时间仅短短数日,但他在她的心目中,却已拥有着无比崇高形象,宛如一座屹立不摇的宏伟高山般,是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了他的;可没想到,现在她竟从他身上感受到这种脆弱的情绪?
「没事,你多休息。」避而不答,他迳自说道,温暖的气息吹拂在她的颈窝。
有些的怕痒,她缩了缩脖子。
看着她让人熟悉的小动作,他爱怜地更加拥紧地。撇开她的遗忘不谈,她的行为想法举动,都是他最心爱的乔若,他的乔若呵……他的爱怜,他怀中的她当然感觉到了,整个人觉得昏昏然的,出于下意识,她也用力地抱紧了他。
傻呼呼的,漾着一抹甜笑,她对着他宽阔的胸膛说道:「我喜欢你。」几乎没注意到自己老实的说出了心里话,等她反应过来之时,话已经说出口了。
「喜欢?」直视她澄澈的眼,他整个心弦因她的话而撼动了。
「嗯,喜欢,虽然你不爱说话,避着谈以前的事,但我喜欢你,真的!」话已出口,她没法儿收回,另一方面,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所以大大方方地承认。
她一脸的慎重,就是为了说明她的感觉是出于她内心的感受,绝不是因为偏高的体热才出现的胡言乱语。
虽然,她与他之间的相处才短短效日,但那种感觉不同于先前照顾她的凌承云,而是更多,一种多到她说不出来的感觉,会让她特别地想亲近他。
这些奇妙的感觉,并非从跟卓然的一番谈话后才有的。对于他,从第一眼见到他开始,她的感觉就是不同,那是一种地自己也难解的微妙心情;带着一份归属感,也有些微的甜、有些做的差、有些做的让人不知所措,让她盈满了一种怦然心动的甜蜜感。
维持着矫憨的傻笑,乔若愉快地抱着他,没摆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不明白她的话带给了他多大的影响。
律堂怔然地看着她,看着她满是认真的小睑,一颗心变得软柔,一如当年在纽约街头初遇她时,那种情难自禁的感觉……灿亮耀眼的艳阳照不到后街的阴暗角落,这里是纽约最混乱的、几乎形同没有法治的地带。
刚历经一场斗殴的少年静静躺在这黑暗的世界一隅,像是让世界遗忘了一般。
并非死了,抑或让人给打成了重伤,事实上,他的身上除了几处皮外伤之外,并无明显的挂彩迹象,因为那一场以多敌少的肉搏战中,他是唯一的赢家;一直以来就是这样,这类血腥又暴力的械斗,他总是唯一的、不败的赢家。
而此刻他会躺在这里,说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因为他累了,懒得动了。
呵,能不觉得累吗?身为一个没有背景、没有依靠的孤儿,他没有未来、没有目标,没有什么特别让他想掌握的,眼前的生命中,除了一场又一场打不完的架,他不知道还有什么。
对于这样的生活,他觉得倦了。但又有更深一层无力感,因为他自己也不晓得该怎么改变这样的生活,这样的自己……「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