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带着极复杂的心情黯然的离去。
迎向逐步走向他的新娘,佟道隆的心中也是很复杂的。
看着异常动人她,他真的觉得既骄傲又无奈。
骄傲,是因为她终将成为他的妻子;而无奈,则是因为她一日少过一日的生命力──不是说她健康情况不佳,而是她的精神状况。
他自然看出了她的强颜欢笑,可是……该怎么说才好呢?
他明白那是一个过渡时期,在一连串的忙碌下及周遭朋友的惊讶中,让她对这个可说是速成的婚姻产生了疑问。尤其糟就糟在时间不够,她的心还未得到全然的自由……他知道她总对他有份亏欠感,觉得对他不公平,即使他早说了不介意。
就因为她的看不开,所以她明显的更想做些什么来补偿他,更加小心翼翼的迎合、讨好他。殊不知这真的是不必要的,看她弄得自己心力交瘁,他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尤其看到她正逐渐失去自我,这让无从帮起的他更觉得无奈了。
只要有人知道方法,他真的愿意做任何事来换取她真心的笑容……「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他的注视让袁羚咣看了看自己。
「很好,真的,我真的觉得很好。」怕她不信,他还特别强调。
「你觉得好就好。」
又来了!就是这种语气,好像她是置身其外,一点都不干她的事似的,这一点让他也有点无奈。
「怎么了?」她怀疑的看看他,再看看自己。
「没事,我在想等会儿还有什么事等着我们去做。」他笑笑,带开了她的注意力。
「佟先生,有位陈代书找袁小姐,说是有事情要谈,不知道你们现在方不方便见他?」在两人更进一步的交谈前,门市接待小姐前来通知。
代书?
两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的,不太明白试婚纱怎么会出个代书?
「呃……请他过来。」看她点头,佟道隆说了。
没多久,一个相貌和气的男子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打扰两位试礼服的时间。敝姓陈,是高克典先生的专任代书,被授权办理位在内湖一户楼中楼的过户事宜……」
佟道隆注意着她的反应,没有错过她的双眸在听到高克典这名字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虽然时间很短暂,但他确信他看到了。
「怎么一回事?」很快的收拾起乍听到那名字的震动,袁羚咣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高克典为什么要将他的家过户给她。
「将房子过户给袁小姐是我委托人的要求,原因我不太明白,详情恐怕要问高先生本人了……我已经将该准备的资料都写在这张纸上了,就请袁小姐照着这张纸准备,等过两天我们再约时间收资料。」
和和气气的说完,陈代书自动告辞。
「真不好意思,在你们这么忙的时候来打扰。其实高先生有交代过,要我过两天再找你谈这件事,但因为高先生两天后就要出国,而且打算不再回来了……虽然房子办过户要一点时间,不可能在他出国前办好,但我总想着能早一天过户就早一天弄清楚,好将所有文件寄给他,所以没经过他的同意就先过来跟袁小姐通知一声,这一点真是抱歉。」
他要出国了?而且不再回来了?
袁羚咣满脑子就是这两句话,再也听不进其他。
「没关系的。」看她失神,佟道隆代她跟正要离去的陈代书寒暄。
「那不打扰了。再见,祝你们新婚愉快。」
陈代书离开后,佟道隆看着心不在焉的她。
「恐龙妹?」他有点担心她的状态。
「没事的,我只是有点累。我们等一下还有什么事要做的吗?」
回过神,她笑笑,像是没事人一样。
就是这样,才更让他担心。
他总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好像会发生什么事似的。
目送袁羚咣在服务小姐的帮助下拉着礼服去换回原来的衣服,佟道隆失笑地摇摇头,觉得自己越来越多疑。
真是的,再两天他们就要结婚了,还能发生什么事呢?
之后的一整天,袁羚咣表现得一切正常,正常到会让人有种错觉,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然而,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没有人知道。
***
在心情糟得可以,一如这些天烦闷的情况下,高克典又来到了「坏男人俱乐部」。
得知曾经让他视为家人般珍爱、现在却再也没联系的乾妹妹正在筹备婚礼后,他几乎每个晚上都是泡在这地方的。
「Tequila。」他对吧台内的酒保说。
「你又来了?」小谷对这个叫高克典的客人已经很是熟稔,因为他已经连续灌醉地好几次了,而且每次在他喝挂后都得帮他善后。
不过也就是因为这样,小谷显露出一副不太想做他生意的嘴脸来。
「怎么,你们还不欢迎来送钱的客人啊?」小谷的话让高克典烦闷的心兴起了一丝的趣味。
鲜少看他在清醒的时候说话,小谷快让他的打趣吓坏了。
「你已经喝醉了啊?」小谷依据自己所知的清况推测。
通常这个高克典都是一个人喝着闷酒,喝到一定的程度才会开口
说话;虽然总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但那模样就是一副很痛苦的样子──这就是为什么他会不太想再卖酒给他的原因。
虽然他们只是酒客与卖酒人的关系,但这个酒客对他而言是不同的──否则上次他喝醉时,他也不会亲自送他回家。
可能是第一次看他喝酒的气魄产生惺惺相措之感,也可能是这些天将他说不出口的痛苦看在眼中,心中同情他,总之,他是有将他当成朋友的。
「喝醉了我还会来找酒喝吗?」心情大概是怀过头了吧!他居然还能跟酒保说这些有的没有的,高克典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倒也是。」小谷点点头,然后又皱眉,「那你今天又是来买醉的吗?」
他是很高兴能遇到个对手,让他能全力以赴的想办法灌醉一个人,但已经灌倒他那么多次,连续见了好几天他那痛苦的样子……说真的,就算对方不是高克典,他也不愿意见到有人用酒精来解决问题。
酒,是该让人好好品尝、体会个中滋味的,不是让人用来麻痹自己,像灌水牛一样胡乱吞到肚子里去的,这种行为真是污蔑了被喝下去的酒。
「今天不买醉了。」看小谷喜上眉梢的样子,高克典觉得好笑的又加上一句,「而且今天是来跟你道别,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那还真是恭喜你了。」心情一好,小谷快速的送上他要的酒。
「你也真是奇怪,花钱的客人要跑了还觉得高兴。」无法了解他的逻辑,高克典只能摇头。
「我是在替酒高兴,以后不用让你这种食酒不知其味的酒客糟蹋了。」小谷老实的说。「不过,你能解开心结,我也是很替你高兴。」
「心结?」觉得这字眼很诡异的高克典看了小谷一眼,「什么心结?我只是接下了一份工作,以后不回来了。」
「嗄?工作?不回来了?」小谷颇觉意外。
这些天听着他说,虽总不完整,但拼拼凑凑下,他也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他还以为事情终于有了个结果,看是终于走出爱上自己亲妹子的迷思,还是乾脆忠于自己的心,想离经叛道的来个乱伦之爱,结果……他选择的竟是逃避?
去!真没意思。
「对,后天早上的飞机。这两天有很多事要忙,怕明天没办法过来,所以我今天先过来跟你道别。」没看出小谷失望的心情,高克典进一步解释。
虽然是个萍水相逢又认识不深的酒保,但他是把这个奇怪的酒保当朋友的──他们的友谊是以一种很奇怪的模式存在着,没人说,但就是放在心里,彼此都知道。
「后天?你妹妹不是那天要结婚吗?」小谷直觉的说。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高克典皱眉,然后在小谷的注视下,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摇摇头,他咕哝道:「看来,酒这玩意儿果然是不能多喝。」
「是你自己己贪杯,别怪到酒上头去。」小谷纠正他。
「是,是,是。」高克典没好气的应了几声,然后将面前的酒喝掉。
「你不参加自己妹妹的婚礼吗?会不会太无情了些?她是你亲妹妹哩!我知道这种场面对你来说很痛苦,但不出席自己亲妹妹的婚礼,别人会不会觉得怪怪的?
」身为一个专业的酒保是不该问问题的,但因为有私人的感情成分在,小谷这多嘴的发问才叫正常。
「不是亲妹妹,是乾妹妹。」高克典忍不住开口纠正。
「我知道你不好受,来,这杯我请,算是平抚你心灵上的创──什么?不是亲的?」安慰的话说到一半,猛然醒悟到他在说什么的小谷一脸震惊,拿酒给他的动作随之顿住。
「你那是什么表情?」高克典奇怪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