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不到最後关头他绝对不会跟自己的肩骨过不去的。
“从窗口看不见吗?”他提出问题。
“窗口?对了,这有窗户的。瞧我,一急就忘了。”
没时间让关哲澧叹息她这种近乎白痴的话.在来不及拒绝的情况下,他已经让她拖着跑了。
远远的,他们就看见新娘休息室的窗户是大开着的,凭着比常人敏感的第六感,一阵不祥的预感掠过关哲澧的心头。
“糟糕了,晨悠不在里面!”秦乐唯跑过去後大叫一声。
预感成真,关哲澧的脸色已经铁青了一半。
“完了,完了,怎么办呢?要怎么告诉关大哥……不,我不是说你这个关大哥,我是说你弟弟那一个关大哥。”
“不用说了。”看着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秦乐唯,关哲澧由齿缝挤出四个字。
“哎?”秦乐唯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他也跑了。”
“什么?”稍嫌粗鲁的张大了嘴,秦乐唯怀疑她所听到的。
瞪着秦乐唯,关哲澧另外半张脸也全青了。
“我说——他们一起跑了!”
这下子,连秦乐唯的脸也青了。
第三章
“大哥,你来啦。”
对於一早出现的访客,前来应门的关哲玺全然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殊不知他此时的神情让他老哥觉得相当碍眼。
“我正在弄早餐,要不要来一份?”像是没察觉暗伏的波涛,关哲玺热心的问。
面对他的热络,关哲澧回以一个不高兴的白眼。
在好不容易摆脱掉那一堆苍蝇的纠缠、询问,也好不容易从教堂脱身逃了回来,历经了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后,这才终於在他那没人性的弟弟的房子里找到了那个罪魁祸首;而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罪恶之源竟然是这么一副自在的模样?
“你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基本上,累积了这么一堆的‘好不容易’,此刻关哲澧的口气恶劣了一点是值得原谅的。
像是没听见一样,关哲玺递上一杯柳橙汁。“来杯果汁吧?降降火,你的火气看起来挺大的,是不是昨儿个夜里没睡好啊?”
“你可以帮我想想,这是拜谁所赐?”关哲澧瞪他一眼。
即便心火极旺,但一夜无眠确实是觉得口乾舌燥,关哲澧没好气的接过果汁,三两口便将果汁灌入腹中。但接过果汁并不表示他接受求和的举动,他可不会蠢得因为一杯果汁而忘记他该追问的事。
在重重的放下杯子后,良好的教养让他不忘拿张面纸擦擦嘴,然后才继续开骂:“别顾左右而言他,说!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没有啊。”这大哥……怎么还是一样难搞定?即便心中叫苦,关哲玺仍装出一脸的无辜来应对。
“没有?事情都闹到报纸上去了你还说没有?”关哲澧不高兴的将今天的报纸扔到餐桌上。
拿过报纸,关哲玺标题看也不看的迳自对着报上的照片啧啧有声的评论着,“嗯,说真的,道张照片的角度不好,我右侧四十五度角比较上相。”
“你少跟我装疯买傻。”关哲澧再次瞪了他一眼,“发生什么事了?”
“真的没有,只不过我觉得婚礼可以缓一缓。”好吧,大伙儿就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好了,反正大哥来势汹汹,想蒙混过关也不容易。
“缓一缓?”这字眼让关哲澧挑眉。
“没错,虽然晨悠已经答应我的求婚,但我知道她的心里还是很彷徨,我不想逼她,反正我很确定我们之间的感情,而婚礼对我而言不过是一种形式,所以决定让婚礼缓一缓。”
听完解释的关哲澧紧握着双拳,闭着眼睛由一默数到十,这才忍下挥拳痛揍自己亲生弟弟的念头。
“大哥?”关哲玺当然察觉到他大哥的不对劲了。
小时候,他这大哥的个性比现在更孤僻、更不好亲近,只要真正惹他动怒时就是这副模样。随着年纪增长,情绪的控制能力较儿时来得成熟后,说真的,他已经很久没见他大哥这样子了。
“对你而言,婚姻不过是一种形式?小弟?”关哲澧眯着眼看他。
糟!大哥叫他‘小弟’?大哥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这样叫他的。
“我说小弟……”关哲澧面带笑容。
虽然,那不是什么不怀好意或奸邪的笑,但兄弟多年,关哲玺心里头比谁都明白,那是一种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好事的笑,看得他也只能跟着傻笑。
“当初是你好说歹说的要我担任伴郎,虽然我没什么兴趣,但做哥哥的看在你是唯一弟弟的面子上,就算不情愿也只好答应你的要求。照理说来,就算后来你发现婚姻对你而言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临时冒出个临阵脱逃的把戏……你说,是不是该先告诉那个肯定会被炮轰的倒楣伴郎,也就是你亲爱的大哥我一声?”说到后来,关哲澧脸上的微笑更显和善。
听完这一长串声调平缓、没有特别情绪起伏的陈述后,关哲玺非常努力的让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显无辜。
完蛋!这下子恐怕不妙了,大哥很少说这么多话的,照这情况看来,他大哥的心情已经糟到不能用不悦来形容了……
关哲玺极有自知之明,他明白自已是大祸临头了。
“大哥,当时的状况不容得我多想,你应该能体谅的,是不是?”二十八岁的大男人卖乖起来真是有点滑稽,但此时此刻为求他大哥的谅解,无妨了。“毕竟结不成婚的人是我,看在我可怜的份上,大哥能不能别再跟弟弟计较了?”
“不行!”关哲澧瞄他,想也不想的便一口回绝。
开什么玩笑,一句体谅就想要获得他的原谅?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大哥……”
要是在二十年前,随着这种音调的叫唤,关哲玺会像小狗似的扑到他大哥身上。不过现在大家年纪都有一把了,他为求原谅,像儿时耍赖一样的叫归叫,但可不敢扑到他大哥身上。
可惜,计谋失败!
那一声叫唤什么也没得到,只换来关哲澧属於兄长式的慈爱笑容.这种笑容让关哲玺打从心里开始发毛。
“为什么我不能跟你计较?”关哲澧“关爱”的看着他,一双手有意无意的像是在按摩似的交握,同时发出那种揍人前暖身的“喀啦、喀啦”声,“反正婚姻对你而言不过是一种形式,结不结都无所谓,你要我怎么同情你?”
“大哥,话不是这样说,虽然婚姻只是一种形式,但对我而言也是很重要的,只不过晨悠的感觉、想法比这些都重要,为了能继续保有晨悠的心,我也只能弃婚礼、择晨悠了,我是有苦衷的。”
此情此景,要是让笠扬建设的员工看见了,只怕会吓爆两颗眼珠子。
有谁能想到这两个像十七、八岁少年般斗嘴的,一个是笠扬建设中人人称许、形象沉稳的总经理,另一个则是笠扬里那个不管事的董事长,也就是最难以捉摸又难以亲近的首席设计师?
“苦衷?”关哲澧冷哼一声,使出撒手锏。“反正你这辈子别想要我再参加你的婚礼了。”
绝招一出,立即见效!
“大哥,别这样,我投降。”关哲玺竖白旗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关哲玺是知道他大哥的,平时他们兄弟俩玩归玩、斗嘴归斗嘴,鲜少会把话说得这么绝,想来他大哥是想打探什么内情,要不就是有什么是要他做的,才会这样小题大作的跟他牵扯这一堆有的没有的。
“你跟你未来老婆之间的事我并不想知道。”知道胜利在望,关哲澧脸上露出些许的笑意,“你们要聚要散我一个外人管不着,就算想插手也帮不上忙,我相信你这么大个人了,有处理的能力,不会笨到让你老婆跑掉的。”
既然不是关於昨天的事,那么……
“那你说吧,大哥有什么事需要小弟我代劳?”关哲玺认命地问。
相对於关哲玺的认命,关哲澧的态度异常认真----
“我要你接下笠扬。”
这才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大哥,你在说什么?我已经是笠扬的总经理,早就在帮笠扬卖命了,还谈什么接不接下的问题。”关哲玺干笑,不想继续谈论这个问题。
“哲玺,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笠扬会有今天这局面都是你努力来的!”关哲澧就事论事。”我们两兄弟心知肚明,大哥我只有设计方面的天分,关于经营管理一事完全是一窍不通,是你加入我的建筑事务所之后才将笠扬经营扩展至今天这局面,你不该屈就总经理一职的。”早在两年前关哲澧就想将负责人的身分让出来了。
他总觉得这位置该是像哲玺这样有才能的人来坐才是,只不过当时他一提起就遭到哲玺大力的反对。说什么笠扬是他们两兄弟的,用不着分你我,还说什么哪有弟弟的职务高过哥哥的这一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