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死她了,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会接受她即将提出的要求呢?
她要求他娶她!他是世上唯一一个令她动心的男子,除了他,她不可能再嫁任何人了。她不在乎公主的身分,她只要夏侯尚智。
但夏侯尚智不要她啊!他为什么这么固执、这么残忍?
“夏侯尚智,你听我说——”她迷蒙的眼眸,恳求地望着他。
“不用说了!”夏侯尚智狠心地别过身子,他不敢再看她的脸,再看下去,只怕自己又要迷失、再度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我们之间根本没什么好说的!嫣红,服侍我就寝。”
默立一旁的嫣红接到夏侯尚智的命令,不禁大喜过望。
男人终究是男人,哪能真舍得拒绝一个如花似玉、自动投怀送抱的美人呢?
“是,嫣红遵命。”嫣红细声细气,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夏侯尚智,临走前,还不忘抛给皇甫逍遥一个胜利的眼神。
皇甫逍遥觉得自己整个心都碎成片片了。
他要嫣红侍寝!
她怎么这么傻,认为夏侯尚智对自己真的有那么一点特别的真心?
难怪他根本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原来是她对他根本是无足轻重的。他身旁的女人来来去去,惹了麻烦的,就像丢一只鞋般容易,他何必费心去聆听她的理由呢?
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自作多情,她不知羞耻地缠着他,更不争气地爱上了他。
他今天一个嫣红,明天一个黛绿,心中根本不存在着她皇甫逍遥啊!
皇甫逍遥心中悲苦万千,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捉弄她?她爱的夏侯尚智不爱她,她不爱的司马子翔偏又纠缠着她,为什么他们两个不能交换呢?难道天底下当真没有圆满完美的事吗?
眼见轩中的明灯熄灭,皇甫逍遥的心好痛。
他们两情缱绻,又怎知她柔肠寸断?
夏侯尚智,你好残忍!
阜甫逍遥再也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第六章
夜很冷,所谓“春寒料峭”,真是一点不假。
夏侯尚智和衣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他极力说服自己,他睡不着是因为不累,而不是心疼挂怀那个在春寒夜里受冻的女人,但是他失败了。
他的心里仍是念着她的。他不由自主心疼着皇甫逍遥那纤细薄弱的身子,在夜风下频频颤抖。
她活该受到这种惩罚的,但他就是于心不忍,她那柔弱绵软的娇躯,理该让人搂在怀中疼惜呵护,而不是任她在春寒下受冻。
一思及她的娇躯曾如何的贴近自己,他的双手如何在她肌肤上游移,他的心中就生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澎湃欲望。
她柔腻的玉肤,每一寸都足以令他血脉偾张。他不禁心荡神弛,想像着当他真正占有她时,将会是何等的销魂……
夏侯尚智霍然地由床上一跃而起。
天啊,他居然又胡思乱想了。那小女人真是个害人精,非要将他害得身心俱裂,发狂而死不可!
他不能再忍受了,他必须将那个小妖精立刻赶出俞心园,否则他势必一整夜都要受那想入非非的折磨煎熬。他又不是圣人,怎么撑得过这种酷刑?
夏侯尚智一脚踹开大门,朝还真阁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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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逍遥觉得自己好懦弱,一听到夏侯尚智有美人侍寝,就不能克制地哭得淅沥哗啦;活像个被抛弃的妻子,真是太没骨气了。她想擦去脸上的泪水,但四肢被怪藤束缚着拭不掉,令她心头更呕,倍觉委屈。到了明天一早,她的双眼一定会肿得像颗桃仁,被人看见了,免不了又是一个笑话,她还有什么脸见人啊?
夏侯尚智,你真是好狠的心。
皇甫逍遥深深一叹,她想起当时弟弟指点她到洛阳城,说将有一番不寻常的际遇,如今呢?
“平弟啊,平弟,你为何叫我来洛阳受这般的苦楚呢?”皇甫逍遥想起夏侯尚智对她狠心的恩断义绝,不由悲从中来,再度流下两行泪水。
“你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夏侯尚智发出佯装严厉的声音,他着一身白衣,缓缓向她走来。皇甫逍遥没有抬头,她不要让他看见自己脸上为他所流下的不争气的泪水,那将会粉碎她最后仅存的一丝骄傲与自尊。
但很不幸的,夏侯尚智还是看到了。
他一手支着她的下巴,缓缓抬起她的螓首。
“你哭了,为什么?”他用了最大的自制力,压抑下了将她拥入怀里,疼惜她的冲动。
皇甫逍遥不语,别过了脸,她不要面对他。
夏侯尚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心痛、落寞。她讨厌他,甚至不愿意面对他!
他溢出了一声低沉痛楚的无奈叹息,随即一个快速的闪动,束缚在皇甫逍遥身上的藤蔓瞬时都消失不见。“你走吧!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否则,我绝对会履行在奕遥山庄曾经对你做出的警告。”他的话刚烈冷硬,但谁又知道他的内心正隐隐作痛?
“你当真要我走?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废话!”
“在我离开之前,我有资格向你要一个解释。”她突然间褪下了愁容,换上一抹淡淡的浅笑。
她的转变让夏侯尚智不解。上一刻还泪水涟涟,让他心痛的女人,这一刻竟让他摸不着头绪。他狐疑的挑起一道剑眉,审视着她。
“我记得你在奕遥山庄说过一句话: ‘在我为你着迷得无法自拔的时候,才发现你是……”’
“住口!”夏侯尚智怒吼道,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我不曾说过这句话。”
“你有!”皇甫逍遥不惧怕他吓人的怒吼,反手叉腰瞪视着他。“你不敢承认。夏侯尚智,你是个懦夫。”
“你骂我懦夫?”夏侯尚智唇边扬起一抹残酷的笑,“你应该庆幸你是女人,否则,我绝对会让你明白说这句话的严重后果。”
“我不怕你,因为你根本不会伤害我的。”皇甫逍遥露出了一抹笃定的微笑。
“喔?你怎么这么笃定?连我自己都没有把握呢。”夏侯尚智冷冷地开口。
“因为没有人舍得伤害一个爱他的人。”皇甫逍遥轻声说道。
“你说什么?”夏侯尚智一愕。
“我说,我也爱你!”皇甫逍遥不顾一切,大声地吼了出来。她一个箭步,突然冲进夏侯尚智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我爱你!夏侯尚智,你娶我吧!”
夏侯尚智大惊失色,差点站不住脚。他愤怒地攫住她的手腕,本能地吼道:“你疯了?!”
“我没有疯,我是认真的。夏侯尚智,我要嫁给你!”
“我见鬼的不可能娶你!”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皇甫逍遥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她好怕他会说出肯定的答案。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是公主啊!”
“我不是公主。我的父亲只是殿阁大学士,和皇亲根本沾不上边,是先皇与我有缘,才将我收为义女的。如今先皇已崩逝,当今皇上并未拿我当妹妹看待,这个公主的名衔,我早就不想要了。”
“那你的婚约呢?”这是夏侯尚智心中最重要的问题。
“什么见鬼的婚约!我就是为了逃避婚事,才来到洛阳城,如今,你还要反手将我送回给他吗?”她又扑进他的胸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控诉, “夏侯尚智,你好残忍,好狠心,好……”
夏侯尚智突来的一吻,封住了她底下的话语。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吻她,但他就是情不自禁的想吻她。
良久,他才放开了她的唇。
“你不可以嫁给我,逍遥。”他轻拂着皇甫逍遥如玉的脸庞,万分怜惜地叹道。
“为什么?”她迷蒙婆娑的眼眸,让夏侯尚智心如刀割。
“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那对你太不公平。”
“你没有‘爱’吗?”
“没有。”夏侯尚智回答得斩钉截铁。“我的爱早在十多年前就死了,还不可能再复活。”
“你的爱人在十多年前死了?你至今仍然无法忘怀她?”皇甫逍遥有些感伤,自己难道永远无法取代那个女子,走进他的心田里吗?
“不是我的‘爱人’,是我对女人的‘爱’。”夏侯尚智漠然地纠正道。 “一个女人让我明白了,爱情是多么肤浅无聊的东西。”
自从将那只包着柳织云头发的绣囊丢下青柳堤后,他也将自己可笑的“爱”,一并还诸大地了。
“她重重地伤害了你,是不是?”皇甫逍遥无限怜惜地看着他,“她为什么拒绝你?你是这么的特别不凡,这么的顶天立地,这么的……”即使将全天下的形容词加起来,都无法完全描绘出夏侯尚智的特别。
“因为她渴望飞上高枝,而我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一贫如洗的穷小子,什么也不能给她。”夏侯尚智泛起了一抹苦笑。
“肤浅"皇甫逍遥哼道。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一个平民女子都不会选择我,我凭什么娶一个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