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紫英的恨,让西门紫阳完全绝望。
是母亲和她的存在让姊姊活在仇恨中,她们母女对姊姊的亏欠,永远也无法弥补。
西门紫阳好恨自己,她不该来到人世间,不该救了司徒守义,不该爱上他,更不该在多年之后又出现在他面前。
她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是个不顾手足之情,横刀夺爱的坏女人,她怎么能够再昧着良心和司徒守义在一起呢?
她必须离开,可是,离开了司徒守义,教她如何活下去?她对司徒守义的爱,直到地老天荒也不变,已经付出的感情,如何收得回来?
西门紫阳觉得做人好苦,她屈膝跪地,将箫平放掌心,高高举起。
“你……你做什么?”西门紫英被她的举动吓一跳。
“紫阳愧对姊姊,只求能以死谢罪。”西门紫阳哽咽道。
“你……”西门紫英没料到她会如此,一时愕然,继而冷笑道:“你真的舍得放下那个为你痴狂的司徒守义而死?西门紫阳,你毋需在我面前作戏,你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西门紫阳痛苦地闭起双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扑簌簌直落。
天啊,她该怎么办?
“姊姊,你要紫阳怎么做,才原意原谅我?”西门紫阳苦涩地问道。母亲一生只惦记着对姊姊的愧疚,她又何尝不是呢?可叹命运无法改变,她终究还是步上母亲的后尘。
“要我原谅你,除非司徒守义亲口对我说爱我,愿意娶我为妻,你有能耐办得到吗?”西门紫英不疾不徐地道。
“这……”西门紫阳愕然,“姊姊,守义的个性你应该明白,他……”
“他永远不会这么对我说,即使只是要他哄我、骗我,他都不可能说出口。”西门紫英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极不甘心,“但他却对我说了一百次、一千次他的心里只有你,只有你!”
“姊姊,感情的事真地不能勉强。”西门紫阳小心冀翼的说。
“我知道感情不能勉强,但是我说什么都不甘心把司徒守义让给你。你娘欺负我娘,逼死我娘,还不够吗?凭什么我们母女就得输给你们?”
西门紫阳默然不语,终于明白姊姊的心结所在,她明知永远不可能得到司徒守义的爱,仍不肯放手,因为司徒守义千不该、万不该爱上秋红绫的女儿。
上一代的情爱纠葛是西门紫英心中一根永远也拔不掉的刺,西门紫英强烈的自尊心迫使她选择这条路。西门紫阳知道,自己和司徒守义再也没有未来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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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守义兴高烈的奔进秋心园。
看见西门紫英,司徒守义的笑容倏然隐去。他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司徒守义的口气极冷,“你对敏儿说了什么?”
“实话。”西门紫英冷漠地回答。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敏儿,即使是你也不可以。”司徒守义愠怒地瞪着她。
“哈!”西门紫英感到受屈辱,咬牙冷笑道:“你的敏儿做了什么亏心事?为什么实话会伤害她呢?”
“你……”司徒守义双眼冒着怒焰。
“守义,不要这样。”西门紫阳泪流满面的挡在司徒守义身前。她太了解司徒守义,只要事情牵扯到她,司徒守义就会变得极度疯狂,不可理喻。
司徒守义见到西门紫阳楚楚可怜的模样,天大的怒气也瞬时消弭,不舍的将她拥入怀中。
司徒守义的举动更让西门紫英怨恨。“我怎么样?说实话难道有错吗?司徒守义,你若看不惯,大可一掌将我打死啊。”西门紫英冷笑道,她不相信司徒守义敢下手杀她。
“紫英,不要逼我。敏儿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我不会再让她为了我受任何委屈。”司徒守义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你若再为难敏儿,我会翻脸无情。”
“你……”西门紫英气极,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司徒守义,你当真如此绝情?”
“我什么都可以抛弃,只愿和敏儿长相厮守。为了达成这个毕生之愿,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司徒守义温柔地望着西门紫阳,轻拂着她柔亮的发丝,完全无视西门紫英的存在。
西门紫阳无言以对,只能泪眼迷蒙地回望着他。
上苍何其仁慈,赐给她一个人间少见的痴情种,却又何其残忍,偏偏给她无法与他结合的悲惨命运。
“很好。”西门紫英脸色苍白,语气森冷,“司徒守义,你今天的一番话,西门紫英全记下了,从今之后,你我恩断情绝。”
“姊姊!”西门紫阳着急的拉住西门紫英的衣袂,“不要这样……啊!” 西门紫英反手一掌,将西门紫阳震退数步。
“敏儿!”司徒守义急急地将她扶住,愤怒地吼道:“西门紫英,你……”
“守义,不要!”西门紫阳紧紧地抱住司徒守义,不让他因盛怒而出手伤人。
西门紫英强忍心中的悲伤,恨声道:“哼!西门紫阳,你放心,我不会像我娘那么傻,绝不会走上和她一样的路。今日所受的屈辱,西门紫英将牢记在心,永世不忘。”说完,她拂袖离去。
她森冷的语气回荡在空气中,西门紫阳只觉浑身冰凉。
司徒守义察觉她在颤抖,心疼的将拥紧,柔声道:“敏儿,别害怕,有我保护你,谁也别想伤你一根寒毛。”
“守义……”
“敏儿,不管她对你说了什么,你立刻将它忘记。”
“我能忘得了吗?”西门紫阳轻叹。
“能。”司徒守义定定地看着她,“上天让你忘了过去的一切,就是要让我们摆脱过去重新开始。”司徒守义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敏儿,不要再提过去。从你失去记忆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有过去,只有未来,只有和我长相厮守、幸福美满的未来。”
西门紫阳更是心酸,落下串串珠泪,“守义,我记得你告诉过我,我的失忆对我们而言是一种幸福……”
“我是说过。”司徒守义温柔地道:“敏儿,我们只有未来,永远都不要再想过去。” 西门紫阳缓缓摇头,悲泣道:“太迟了,守义!”
“敏儿,难道你……”一种不祥的顶感袭上司徒守义的心头。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爹、娘、奶娘、玉霄楼、朱雀园、悟心亭、泠泠谷,还有……”她脑中闪过那腥风血雨的一夜,最爱的亲人就在她面前气绝身亡,那惨绝人寰的——幕撕扯着她的心,她感到一阵昏眩,几乎站不稳。
“敏儿!”司徒守义忙扶着她,他知道西门紫阳记起家破人亡的那一夜。司徒守义看着她惨白的脸,心比她更痛。
他紧紧地抱住她,专制地命令道:“不要想了!敏儿,我不许你再想过去,只许你想我们美好的未来。”
“守义,我们没有未来了。”西门紫阳脆弱地趴在他胸前,哭得肝肠寸断。
“你说什么?”司徒守义托起她的下巴,质问道:“我们为什么没有未来?”
西门紫阳痛楚的闭起双眼,哽咽道:“守义,你是姊姊的未婚夫,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那是陈年往事了,你们的爹娘和我的父母都已亡故,这个口头上的婚约根本就不能算数。”
“婚约就是婚约,它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西门紫阳哭着说:“何况……姊姊深爱着你,我不能横刀夺爱,不能对不起她……”
“那你就可以对不起我吗?”司徒守义愤怒地紧紧捏住她的双肩, “你怎么对得起我对你的一片痴心!是谁说她也离不开我?是谁说离开了我,她什么也不是?又是谁说再也不会对我说要离开?敏儿,你自己说过的话,难道都不算数了吗?”司徒守义情绪激动,字字皆悲愤。
“此一时,彼一时啊!”西门紫阳哭道,她用力挣脱司徒守义的箝制,一步步往后退,含泪摇头,“守义,我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我不能昧着良心……”她难过得无法再往下说。
司徒守义激动的情绪逐渐平静,默然不语,静静地凝视着西门紫阳。
“守义……”西门紫阳心中酸苦万分,离开了司徒守义,她是否还能活得下去?
“敏儿,你非走不可,是不是?”司徒守义平静地开口。
西门紫阳暗暗咬牙,勉强自己点头,数滴晶莹的泪珠顺势滑落。
司徒守义忽然出手,一把扣住西门紫阳纤细的手腕。
“守义!”西门紫阳惊呼,“你要做什么?”
司徒守义不由分说,拖着她便走。
“守义,你要带我去哪里?你快放手,你弄痛我了!”西门紫阳又疑又怕。司徒守义那样用力,让她没有办法挣脱。
司徒守义对西门紫阳的叫喊挣扎充耳不闻,他不发一话,用力的拖着她往宫轩而去。
他的步伐极快,西门紫阳被他拖着走,几乎跟不上,数度踉跄,司徒守义总在她快要跌倒的时候一把扶住她,接着又不发一语的再度拖她上路。西门紫阳就这样一路踉跄的被拖到宫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