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卖馒头的!”
“今儿个是怎么啦?沾惹了穷神不成?怎么一堆臭叫化全来伸手?”
“呸!睁亮你的狗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向你伸手啦?”
“听你这话,敢情是来买卖不成?”冯老板讥讽地冷笑。
“怕吓着了你!”凤儿哼一声,摸出一锭元宝,“你瞧瞧这玩意够不够买你一铺子的馒头?”
冯老板见到那只沉甸甸的元宝,立刻两眼发直。老天啊!一个小乞丐居然身怀巨款?!
“够!够!这位小爷——”
“哟,才这么一点钱就让我从臭叫化变成小爷啦?”凤儿努努嘴,“我身上还有几锭,你叫我两声爹,我或许可以赏给你。”
“爹!爹!"冯老板见钱眼开,叫爷爷也行。
凤儿抿嘴一笑,“各位瞧瞧,他那蠢样,我怎么能认他当儿子?你省省吧,我就是有钱也不给你!”
她存心奚落,让冯迎白叫两声爹,丢了好大的丑,惹得驻足围观的群众一阵大笑。
“你——你——”冯老板又羞又怒。
“瞧你那生气的模样,像猪肝似的,难看死了。”凤儿哼了一声,“小爷有钱,你的馒头卖不卖?”
一听生意上门,冯老板再恼也得堆满了笑, “卖、卖,不知小爷要买多少?"
“别急,我可不是随便跟人做买卖的,得让我瞧瞧货色如何?”
“我这馒头可是无锡第一,你自个儿瞧!”说着便掀开蒸笼,那馒头果真白胖得很。
“无锡就你这么一间独门生意,当然是第一了!”凤儿嘲讽地撇了撇嘴,不客气地伸出脏兮兮的手要往白馒头上抓去。
“喂!你要用手摸啊?”冯老板着急地叫了声。
“怎么,摸不得吗?该不会外表是馒头,里头是草包吧?”凤儿睨他一眼。
“要摸也成,但可得先说好,弄脏了的馒头你得负责全买下。”
“笑话,我手上这元宝难道不够大?”
说得也是。冯老板松了口气, “好吧,你尽管瞧,我这大馒头保证货真价实...”
凤儿也不答话,一个接一个,将整笼白馒头全捏上了黑黑的指印。
“喂,掀开第二笼让我瞧瞧:”
“还瞧?”冯老板有气却也不敢发作,乖乖又掀开了第二个蒸笼。
凤儿这会儿却不用手摸,只装腔作势地瞧了几眼,接着大大叹厂口气,“果然不出所料,和第——笼一样的次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玩意我可不买。”
她此言一出,观众尽皆哗然。
“什……什么?!你说什么?!”冯老板瞪大了眼,他是不是听错了?
“没听清楚?呵,非再讨一次侮辱不可?告诉你,你这哈巴狗做的馒头,教人看了恶心,倒足胃口,我不买啦!”
“好小子!你方才……你方才明明答应了碰脏的馒头全要负责买下!"冯老板吹胡子瞪眼地怒吼。
“哈!我有吗?各位来评评理,我方才是不是只问了他一句‘我手上这元宝难道不够大’?几时答应他来着?他却非要诬赖栽赃不可,一点道理也没有。我这元宝够不够大是一回事,拿不拿来买你的脏馒头又是另外一回事,连这也分不清楚,真够蠢的。”风儿哼了声睥睨地瞧着他。
人群爆出了大笑,众人虽明知他是强词夺理,存心戏弄,但这冯老板平时尽巴结着吕恶霸,狗仗人势,作威作福,惹得人人讨厌,因此也没人站在他那边替他说话,反而看好戏地鼓掌叫好。
“你——”冯老板怒极,往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你这臭小子不想活了?!难道不知道谁给老子撑的腰?”
“谁啊?”明知故问。
“吕大爷!"
“驴大爷?哈!就是猪大爷,猫大爷来了,本小爷也不当冤大头,拿亮澄澄的元宝来买你没人要的脏馒头!"凤儿白了他一眼,乘机也骂了吕恶霸一顿。
“你小畜生!你找死!”冯老板气不过,暴的一吼向他挨了过来。
“好啊!这可是你先动手,可怪不得我以幼欺老!”凤儿咯咯一笑.抡起手中竹棒,身形一晃,一棒打上他的屁股。
“哎哟!“冯老板痛叫一声。
“打狗棒听过吧?这叫棒打恶犬!”她一棒敲向他的头,其实她哪会什么打狗棒法,不过仗着些许功夫底子左闪右避,教对方抓不着,再乘机打他一棒偷袭。
“哎哟!”
”拨狗朝天!"凤儿把竹棒当锅铲用,将他翻倒,肚皮朝上。
“哎哟!"
“压扁狗背!“冯老板还没哀完,凤儿又用力将他翻了过来,成了背部朝天。
“哎哟!饶了我……饶了我!"一下仰一下趴,翻来翻去像煎咸鱼,冯老板一身骨头已经吃不消了。
“不逼我买你的肮脏馒头啦?”凤儿笑嘻嘻地说。
“不敢了!不敢了!"冯老板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围观众人又是一阵幸灾乐祸的大笑。
“好阴!小兄弟够本事!”
“精灵古怪的,不知打哪儿来?”
“哎呀!不好,小兄弟赶快离开无锡,要不吕恶霸肯定要来寻你晦气!”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凤儿一概不理,她又取出了一锭元宝,连着原本捏在手中的那一锭,一并交到那瘦弱妇人的手中。
“这……这是……”
“拿去买间房,做点小生意,养大你的孩子吧。”
“谢谢恩公!谢……”妇人忍不住哭了起来。
人群中又响起了欢呼声,纷纷夸赞这小伙子真不错,整了强的又救了弱的。但这欢呼声中,却猛然有人重重一哼。这一哼,让风儿全身寒毛直立!果不其然,一道颀长的人影出现在她的背后。
“你这英雄当过瘾了吗?”声音冷怒得骇人。
老天啊,是纳兰靖!这这这……凤儿心眼一动,倏然转过身,装着惊恐地尖叫道:“纳兰大爷!您放过我吧!我知道你疼我,对我好,可咱们都是男人,这么做是不成的!”
“什么?”纳兰靖被她无头绪的胡言乱语弄胡涂了。
“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姐姐阿姨们,快救救我啊!他非得逼我同他干那见不得人的事!我是个男孩,怎么能陪着他不穿衣服的搂搂抱抱?!我不肯依他,拚命逃了出来,他却不死心一路追着我!各位快帮我挡着他,被他抓回去我可就完蛋啦!”说完,风儿立刻拔腿就跑。
半晌之后,纳兰靖才从她的“指控”里回过神来,登时勃然大怒,“胡说什么?!你给我回来!"他起步要追,但人群竟蜂拥而上,如潮水般将他困住。
“干什么?!快让开!”纳兰靖大吼。
“瞧你这人一表人才,竟逼个小男孩干那无耻勾当!”
“他有恋童癖!好可怕!快!快将他围住!”
“快送官府!否则咱们无锡的小男孩恐怕都要遭他魔手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愈说愈是慷慨激昂,最后甚至连禽兽、畜生、淫虫等等难听字眼都骂出了口。他堂堂一个兰亲王,此刻竟成了千夫所指,万恶不赦、猪狗不如!而这一切就起因于那丫头的几句话。
“风儿”纳兰靖怒不可遏地吼出这一个名字,摔开众人,双足一点,由众人头顶上凌空而去。这可恶的丫头!等逮到她,绝对要将她千刀万剐,生吞活剥,凌迟处死!
“凤儿?风儿在哪里?凤姑娘在哪里?”吕霸耳朵尖,听见这两个字,远远冲了过来,他的手下及其他各路找寻凤儿的人马也在同时间涌来了不少。
“凤姑娘在哪儿?在哪儿?”
“凤姑娘?那小乞丐就是凤姑娘?!”群众莫不愕然瞪大了眼。
“什么小乞丐中乞丐大乞丐的?凤姑娘在哪儿?快说!”吕霸不耐烦地揪住某个围观者的衣领,恶声恶气地逼问。
“往……往……前跑去了!”
“追!”吕霸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其余人马也不甘示弱,纷纷追去。
“啊哈!这可有趣了!大伙看热闹去!”又一群人蜂拥而去。
这无锡居然为了一个小女子如此沸腾,风儿的魅力可真是骇人!
风儿没命地跑,她知道那群人绊不了纳兰靖多久,她必须在他追上来之前,先想个法子脱身才行。就在此时,一列迎亲队伍打她眼前经过。她一看见那顶大红花轿,高兴得大叫一声。
“啊哈!真是天助我也!"二话不说,她往花轿冲去。
“啊?!你……你干什么?”她这一冲,吓得抬轿的轿夫差点把轿子给扔了逃命去,幸好负责压轿的中年妇女急呼:“小心轿子!别伤着了小姐!”
“各位别怕,把轿子抬好了。”凤儿一边叫,一边打算伸手掀开轿帘。
“喂!你这小乞丐做什么?”中年妇人大惊,急忙挺身挡在轿前,“不得对我家小姐无礼!"
“什么有礼无礼的?在逃命的当口,我还管那么多?”凤儿焦急大叫:“快让开!这花轿借我躲一躲!“
“岂有此理!男女授受不亲.你这臭叫化是不是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