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凤儿气炸了! “你分明就没丧失记忆!你捉弄我!你……啊!我明白了,你在赌气使性子!”她突然恍然大悟,一定是的,他气她先前硬是不承认他,所以如法炮制,反过来气她。
“什么赌气使性子?我又不是输不起的小鬼。”纳兰靖哼一声,又是一句“暗箭伤人”.
好你个纳兰靖!凤儿噘起嘴.正想着怎么狠狠削还他,但隐隐听到有个脚步声愈来愈近,她决定满腔怒火暂时按下,出去后再慢慢找他算帐,
“你不敢承认就算了,有人来了,你还不快走!”
“这儿住得好好的,我干嘛要走?出去让个八爪女缠着我,不如待这儿清静快活。”纳兰靖扬起一个欠扁的笑。
“你——活该你在牢里关到烂掉!”他一再侮辱揶揄,让风儿气得扭头就走,但才跨出一步,她又回头了。
“怎么又不走?是不是舍不得我?”哈!缠着她不理,不缠偏教她想。
“谁舍不得你?只是本姑娘出马,向来不空手而回,识相的就给我滚出来!”凤儿杏眼圆瞪,双手叉腰,软的不行,她就来硬的!这下换纳兰靖被她唬住了,哇!这丫头真够凶恶的。
“我偏不识相,不滚出来,怎样?”纳兰靖一脸和她卯上的酷样,其实心里笑得差点得内伤。这小凤儿嗔怒不讲理的模样可真让他百看不厌。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滚出来,我就拧着你的耳朵出来!”风儿真的打算这么做,既可把他拉出监牢又可公报私仇,多好!
“啧啧!女人就是会撒泼。”纳兰靖下意识摸了摸耳朵,半个月前凤儿误会他上了窑子,就是拧他耳朵对他兴师问罪,害他耳朵痛得恨不得拿把刀子把它割掉,长痛不如短痛!这滋味他无论如何是不肯再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屈能伸大丈夫是也!
“好吧,要我出去可以,可你不能缠着我。”
“臭美!谁希罕你!”啐!她凤儿可是人见人爱的万人迷呢!
“既然如此,一切好说。”纳兰靖终于跨出牢房。
凤儿急急拉着他出地牢,可不巧,在地牢入口,和一手吊着药膏,一手拿着一把洋枪的吕霸撞个正着。
“啊?”看见地上昏迷的守卫已经让他惊愕,又看见凤儿拉着纳兰靖走出地牢,更让他瞪大了眼。
“凤……凤姑娘?”
“罗唆!”又是一把迷香.凤儿立刻让他躺平。
“可恶!”凤儿朝他失去知觉的身体踢了一脚。“都是你这混帐东西害我得进牢里救人,还要看那家伙的脸色。”救人非但得不到感恩,还被他东一句西一句的侮辱戏弄,气人的是自己竟没办法就将他丢在牢里不管,任他发臭,偏偏犯贱的将他拉出来,呕掉了她半条命。
“这家伙居然带管洋枪上牢房!”纳兰靖挑了挑眉。江南有不少洋商,只要出得起银子,弄把洋枪并非难事。
“我的天!”风儿打了个哆嗦,“他……他打算杀了你?”幸好她坚持来救人,没听从邢倚天的风凉话,否则纳兰靖就算功夫再好,但被关在监牢里,肯定敌不过洋玩意儿!
“怎么,你心疼我?不想我死?”他愉悦地笑着。
“我……本格格向来心慈手软,即使是对一头咬人的恶狼,也不忍心让它丧命。”风儿分明嘴硬,纳兰靖那嘲弄的表情显示他早将她看透,这让心虚失措的凤儿急着改变话题,“少在这里罗唆,快走啦!一会儿巡夜的人来了又要添麻烦。”
纳兰靖笑笑,也不说破,取走吕霸身上的洋枪,和凤儿迅速离开。
“喂!你给我放手,说好了不稀罕缠着我,干嘛又拉拉扯扯?”大商人桑恩·威廉斯的家门口,一男一女形成了拉锯战。
“你有完没完?也不想想自己是越狱私逃的江洋大盗,还打算在大街上闲晃不成?”她真不知道这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哈!我爱闲晃是我的事,命是我的,轮不到你来罗嗦!”纳兰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乐得很,风儿可真在乎他呵!
“你劳动本格格三更半夜纾尊降贵上牢房,费事救你出来,再二话不说任你笨得羊回虎口?我告诉你,没门!“凤儿气得破口大骂。
“没门就没门,我也不稀罕你救。”纳兰靖皮皮地说。
“你简直——”风儿被他恼得跺脚,指着他鼻子大吼:“纳兰靖,我叫你留下你就不准走,你最好立刻给我滚进屋子里,要不我就拧着你的耳朵拖进去!"这威胁方才在牢房奉效,她笃定他怕死她这必杀绝招。
果然,纳兰靖拧起了脸, “小人!”真该死,这丫头把什么都给忘了,就这杀手锏记得牢牢的。
“怕了吧?”凤儿得意地仰起下巴,“要你知道我凤格格的厉害!”
“哇,好可怕,小凤儿。不只他知道你的厉害,全无锡的人都知道啦!”一阵调侃由身后传来,凤儿猛地回头,邢倚天和桑恩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你们大胆,竟敢偷听我说话!“凤儿瞪他俩一眼,真是混帐,泼妇骂街的样子都给看光了!
“谁偷听了?你嚷那么大声,方圆十里睡下的人也被你吵醒。”邢倚天笑道。
“怪我做什么?要怪就怪那家伙自大,外加顽固得像头驴!”凤儿哼了声。
“早说好不缠着我,现在又变卦,你这女人真是夹缠不清!”
“我夹缠不清?!你不长脑子,又爱往自己脸上贴金!哼!本格格念在你阿玛、额娘的份上不同你计较,你最好少罗嗦,立刻给我滚进去,非要我动手,准叫你后悔莫及!”风儿双手叉腰,母老虎的蛮横姿态,教三个大男人脸上扭曲变形,又好笑又好气。
“好你个凤儿,真是一段日子不见,变得更泼辣了。”邢倚天忍俊不住,大笑了起来。
“全是教那家伙给逼的。”凤儿又向纳兰靖瞪了一眼。
“纳兰——”
“去!你是谁?也配叫我名!”
“怎么啦?连我也不认得?”装蒜!邢倚天才不信呢。
”我干嘛认得你?不仁不义!”纳兰靖乘机削人,这小子觊觎凤儿,又暗算他害他被关进牢,他俩的梁子可结大了。 ·
“好好,你忘了我,我就给你报个名,在下姓邢——“
“行将就木的行是吧?受教了,哼!”好一句恶劣的咒骂语!纳兰靖哼一声,冷冷地走进屋里。
“喂!你——”邢倚天可没料到纳兰靖的火气这样大,不过就是顺水推舟让他在牢里待个半天而已嘛,居然就诅咒他行将就木,真是可恶!
“别气、别气,他撞到脑子,傻了,就别同他一般计较了。”风儿玩着发辫,凉凉地说。此时,已跨进门槛里的纳兰靖回过了头,对她咧出一个笑容, “是极、是极,我自己愚蠢,失去记忆,成了傻子白痴,六亲不认,猪狗不如,真该吊起来一顿好打!”
咦,真的傻了不成?居然自己骂自己。凤儿可讶异了,但寻思一想,哎哟,不好!那家伙分明是拐了弯骂她!
“纳兰靖!你给我站住!”凤儿怒发冲冠,立刻冲进去扁人。
纳兰靖也不是省油的灯,早巳拔开脚步落跑,嘴上还不知死活地大声嘲笑道: ”哟!不只缠着我,还满园子追着我跑,这是哪里来的姑娘。这么不害臊!”
“纳兰靖!”该死!她绝不放过他!
“哎哟!”一名女子突然由花丛旁转了出来,纳兰靖收势不及,和她撞个满怀!
“小心!”到底是练家子,纳兰靖立刻站稳脚步,也扶住了对方纤腰,没使她跌倒在地:
“你——”这女孩正是桑恩的妹妹爱莉,她被猛然一撞,本待破口大骂,但目光一触及纳兰靖,那月下依然分明的轮廓,英俊挺拔的身形,当下一句话也骂不出来,只愣愣的用洋文赞叹了一句:“好英俊啊!”
“谢谢。”纳兰靖微笑回礼,绅土地放开了她。
“你听得懂我们国家的话?”爱莉惊喜地睁亮眼。
“当然,你是英吉利来的吧?”
“是啊!你好厉害喔!我叫爱莉,是桑恩的妹妹,你呢?”
“纳兰靖,被个难缠的女人强迫来到这里的无奈之人。”他睨了凤儿一眼。
“什么难缠的女人?你又哪里无奈了?我瞧你现在可有奈得很!"凤儿不是滋味地哼一声。不知怎么,他方才搂着爱莉的那一幕,让她浑身不舒服。
“什么是‘有奈’?这句词我可没学过。”爱莉颦起蛾眉,努力思索这句中国话。
“你懂什么?尔乃蛮夷!"
“凤姑娘,怎么连我也算进去了?”桑恩一脸苦笑,和邢倚天一同走进园子里。
“骂你就骂你,怎样?”再哕唆,这洋鬼子就是讨打!
遇上这么横的姑娘,桑恩哪敢怎样?只得可怜兮兮地拚命摇头,枉他一名享誉江南的大商人,遇上凤姑娘,也得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