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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一天早上,袁家人都准备好了要出门去跳土风舞,却独独不见一向准时的纪康扬出现。
“我去叫他好了。”袁茹茹拿着他新打给她的大门钥匙,打开纪家的门,走进屋里。
“康扬,你在不在?康扬?”袁茹茹在客厅叫唤。
整栋房子空荡荡的,令她感到一阵不安。
她步上二楼,敲了敲他的房门。
“康扬?康扬?你起来了吗?”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倾听了一阵子,结果门内一片安静。
“我要进去了哦。”她又敲了敲门,见没回应,迳自伸手转动门把,将门打开。
看见了床上窝躺着一个巨大的躯体,她忍不住兴起捉弄他的念头。
她摄手摄脚地爬到他的床上,心儿怦怦的跳,深怕他只是装睡,等一下会一个翻身,故意恶作剧的吓她。
好不容易成功的捏住被角,一鼓作气霍地将被子掀开。
“当啦啦——起床啦!”她充当起床号大声呼叫。
结果,床上的人一动也不动的睡着,近看之下,她才发觉纪康扬的脸色不大对,又干又红,而且似乎正不舒服的喘息。
她一惊,伸手抚上他的额头。“好烫!”他连呼到她手上的气,都烫得不得了。
“康扬!康扬!”她推摇着他,他却好像陷入深眠,唤他唤不醒,只有微遽的喘息透露出他的异常不适。
当机立断,她立即跑回家去求救。
当天早上,烧到昏迷的纪康扬,被紧急送到医院去。
没多久,医生拿着病历表和检查表,告诉他们说纪康扬血液中的白血球数目急遽增加,必须住院观察,而且要通知他的亲人前来。
“由纪先生过去的病史看来,我们十分怀疑他的状况……可能不乐观,所以必须找他的父母亲来。”
“什么状况?”袁茹茹茫然的问道。
“他的白血病很可能复发了。”医生有些沉重的话,几乎将袁茹茹击倒。
“复发?他不是做过骨髓移植,已经成功治愈白血病了吗?”袁父扶着她,一面问医生问题。
“我们在做这种病的治疗时,都不会说治愈这两个字,这种病,即使做过了骨髓移植,还是有可能会复发。你们还是赶快通知他的家属吧。”医生沉稳的回答。
“天啊……怎么会这样呢?”袁母捂着唇,难过的低语。
袁茹茹全身虚弱的坐到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母亲的话,也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的重复询问。
怎么会这样?
她以为,她的幸福就要来了。
可是,神似乎对她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
纪康扬的父母和妹妹接到消息后,全从美国赶了过来。
纪康扬的父亲,身材挺拔高大,和纪康扬有几分相似;而纪康扬的母亲,仍是她幼年时曾有记忆的女性脸孔,只是在脸上留下挡不住的岁月风韵;至于纪康盼,也许是父母就在当场,变得异常乖巧。
不过袁茹茹对这一切都无暇关心,她唯一担心的,只有纪康扬一个人。
医生对他们解释说,纪康扬是太过劳累,体力变差、抵抗力减弱,血液里白血球的数目一下子升得很高,必须住院观察,预防感染。
袁茹茹自责不已,要不是那些日子里,他为了自己的事,不断劳累奔走而病倒发烧,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一直守在病房外,不肯离去。
所有的人都劝她回去休息,她却执拗着不走。
直到医生宣布说家属可以进去见纪康扬,袁茹茹终于放下了半颗心。
纪家的父母先进去,待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袁茹茹急切地迎了上去。
“康扬怎么样?他还好吗?我可不可以进去见见他?”
纪父、纪母为难的对看一眼。
“到底怎么样?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他?”她说着就要往里头冲去。
“等一下。”纪母拦住了她。“你……呃……你还是别进去吧。”
“为什么?我只想确定他还是好好的,只要一眼,一眼就够了。”
纪母坚定的摇摇头。“不,康扬说,他不想见你。”
第十章
他不想见你。
袁茹茹心不在焉的洗着碗,洗着、洗着,又不小心滑落一只杯子,啪一声连带撞裂了一个磁盘。
“唉呀。”她轻声叫了一下,伸手就要往满是泡泡的水盆里捞。
“等一下,你会割到手。”一旁的袁母眼明手快的抓住她的手。
“啊……”还是慢了一步。
她的指尖疼了一下,鲜红的血丝滴落到白色的泡泡上,显得有些忱目惊心。
“你最近做事老是呆呆笨笨的。别洗了,等下我来洗就好,你快去把伤口包扎一下。”袁母将她推出厨房,独自清理善后。
袁茹茹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指,双眼没有焦距的看着客厅落地窗外的大片蓝天。
奇怪,天气明明好得不得了,她怎么觉得好冷?
这几天,她查了好多的书,迫切地想要了解他的病情。
从书上看的知识得知,骨髓性白血病是一种造血功能不完全的疾病,病因不明,除了化学治疗和服用缓解药物外,唯一的治疗方式是骨髓移植。
纪家父母当年为了这一线希望,因此决定怀孕并生下了纪康盼。纪康盼在六岁时与纪康扬的骨髓成功配对,移植手术也宣告成功。
但是书上又说骨髓移植即使成功,也不能保证完全痊愈,日后也有可能复发。
送纪康扬去医院时,那位医生也说了,骨髓移植成功不代表永远治愈。
他的痛……真的复发了吗?
当袁母收拾完毕,走到客厅时,就见她出神的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手上的洗洁剂泡沫,沿着手指上的血,滴落到地板上。
袁母轻皱着眉拿出医药箱,拧来一条毛巾,擦净她的手。
“妈,我自己来就好了。”袁茹茹低头接过毛巾擦拭。
袁母看了看她,递了一块OK绷,状似轻描淡写的问道:“怎么不去医院看看康扬?”
“他不想见我。”她低低的说,眼睫垂下掩住眸中的神色。
“他不见你,你也可以去见他呀。”袁母对女儿消极的态度不甚满意。
听见袁母的话,袁茹茹抬起头来,眨眨眼。
“你躲去外婆家的时候,他本来也答应你爸爸说不见你,最后还不是冲来家里跟我们磨了好久,磨到我们受不了,我才忍不住告诉他你的去处。他都可以这么强硬的去找你,你怎么也不学学他?把他骚扰得受不了,自然就会见你了。”
“可是我……我怕他会……”她咬着唇,犹豫不决。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怕事、怕麻烦。人生不过就这一辈子,你要是什么都怕的话,你会错过很多值得把握的人。”袁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妈……”她抬起头来,彷徨无助的望向母亲。
“这几年,我跟你爸爸看着你逃避一段又一段的感情,本来认为你还小,还不用急着谈恋爱,认为你可以慢慢的从你学姊的打击中调适过来,结果一拖就是好几年。要不是康扬的积极,我们根本不知道你可以复原得这么快。我和你爸爸都用错方法了,没想到,只短短相处没多久的他,竟然能够这么透彻的了解你、帮助你,也许你错过了他,再也没有人可以代替了。”
袁茹茹傻傻的想着妈妈的话,她想起纪康扬曾经玩笑地对她说的:
对你老公疼一点,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我还用心的老公了。
是啊……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他对她还用心的人了。
他对她用心那么多、努力那么多,她怎么可以在他挥开她的时候,摸着鼻子乖乖走开?
“妈妈,我懂了。我会回去找他,吵得他不得安宁。”她泪中带笑,开心的用力搂住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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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对你说过了,康扬拒绝见你。”纪康扬的母亲端着冷淡的脸,直接阻挡在病房外。
“我想知道他不肯见我的理由。”袁茹茹的眼神坚定的看着她。
纪母察觉到,这个女孩子,今天的神情和前几天脆弱伤心的模样有了不同,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而且不打算让自己后悔。
她很为这孩子的勇气感动,但是,儿子说得也没错,耽误女孩儿一辈子,是很残酷的一件事。
“不见你的理由,是为了他着想。你在十五年前伤了我儿子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是这一次,我儿子又为了你的事病倒,我无法再坐视不理。就算为了康扬好,能不能请你离我儿子远一点,不要再来缠他了?”
纪母说的话决绝而伤人。
袁茹茹忍不住缩了一下,接着又坚定的抬起脸直视她。
“纪妈妈,我为我当年无知莽撞伤害康扬的事,同你道歉。可是,我现在不能没有他,请你让我见他,我要知道他明明对我有心,且为我做了那么多事之后,为什么现在又突然避不见面?我不相信他对我的感觉,一夜之间就改变得这么大。我要知道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