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舌八卦男立即遭到现世报,脑门狠狠吃上一记拳头。
“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他含泪捂住脑袋。
温穗心神情古怪地看着向至龙,心底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她记得曾在一篇报导上看过,男人最希望的十件事之一,就是娶到老板的女儿,那可以让人足足少奋斗三十年。
向至龙很出色,的确有资格吸引住条件好的女人。
那天看到他们两人站在大楼中庭里,真的非常登对。
向至龙每天上班面对这么漂亮、能干、身世又佳的女人,他不曾心动吗?
“胡说什么!走开!”向至龙脸色很难看,不客气地把任恕德从沙发上挤开,换他坐到自己未婚妻身旁。
“未婚妻,你看!你家阿龙就是这么暴力,以后你要好好管教他,别让他跑出来欺负弱小。”任恕德备极哀怨地罚站在一旁。
“未婚妻是我的,别乱叫。穗心,他叫任恕德,嘴巴却一点也不厚道,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标准祸害。”向至龙皱眉反击。
“你好,我是温穗心。”两个大男人幼稚的对话,让她格格发笑。“滚回你的办公室去,‘豪盛’的案子是你接的,你最好赶紧去准备简报,等一下要是谈砸了,公司里所有的女性同胞都会以你为耻。”
“切!由我出马会有什么问题?我回去准备了。未婚妻,你好好陪阿龙,改天我们一起吃个饭。”
“嗯。”温穗心点点头。
“‘未婚妻’不是给你叫的!”向至龙射出杀人的目光,把老是故意在言语上吃他未婚妻豆腐的痞子男赶出去。
“好好好.不叫就不叫。我出去了,不要忘记开会时间。”任恕德不再捉弄他们,指了指手表后,终于甘心地退场。
他一离开,场面立刻变得好安静。
昨晚不对劲的气氛,依然延续在两人之间。
“咳!”她清清嗓子。“我回家拿了这个来。喏,戴着。”她伸出一只手,摊开的掌心上,躺着一枚他的订婚戒指。而她伸到他面前的那只小手上,也戴上了同一式的戒指。
早上的时候,突然产生一股强烈的念头——她要用她的方法,向别的女人昭告说,向至龙是她的!
向至龙讶异地看着那枚戒指。“你不是说不想戴吗?怎么又拿出来了?”
“早上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这一对戒指被孤零零地扔在抽屉里很可怜,所以心血来潮地跑回家一趟,把戒指拿出来戴。搞不好就是因为我们从来都没有戴过订婚戒指,所以才会一直无法进入状况。”
无法进入状况的,—直就只有她温穗心一个人而已。向至龙无奈地看她,眼神把内心话表达得清清楚楚。
温穗心假装没看到,径自抓起他的大手,把戒指套进他的指间。
“你不是怕回家,怎么不怕撞见你老爸?”
“今天是我爸去批茶叶的日子,他不在家。”她嘻嘻笑着,还可爱地举手比出“V”字胜利手势。
“你知不知道,这是一种昭告的动作?”向至龙低头看着她替他戴上的戒指,语气有些失笑。
“唉呀,这戒指不便宜,不戴白不戴啦!”她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你最近好像很不安?”向至龙一针见血,戳中她的心口。
“没有啦,你想太多子,我说过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嘛!”她匆忙站起来,低头拍拍裤子。“没事了,我要回去了,再见。”
“穗心。”他抓住她细瘦的手臂。
“嗯?”她不自在地回头。
“心里如果有什么话,记得要开口问我,别自己闷着胡思乱想。”他定定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这么说?”她故装讶异地张大眼,笑得僵僵的。
“你从以前就是这样,我还会不了解?”交往这么久,她个性上的毛病,他全都明白。
从小,她就本性天真,是个心思单纯、没有野心的女孩。只是,耍闷的心眼多了一点点。
说他不担心任恕德刚才没分没寸的玩笑话,是骗人的。那些话让她听入耳里,不知道会不会造成什么后遗症?
“喔。我回去了,你等一下还要开会呢。”她不想在这里跟他讨论。被人直接指出缺点,实在是有点闷。
“晚上等我,一起出去吃饭?”他也顺势转开话题。
“真的?那我们去吃回转寿司!”那家用一台小火车装着各式日本料理的店好久没去了,只要看到一盘盘的料理,她总会忍不住食指大动。
“没问题。”看着她晶晶亮的大眼,他忍不住好心情地揉乱她一头发丝。
“那我走了哦!”趁四下无人,她上前在他脸颊上亲一口。
她原打算只来个清纯安全的吻,不料他却非常不配合,主动转过头,结结实实地吻住她的唇瓣,双手也不客气的搂紧她,抚上她的背脊大胆游走。
没有紧闭的门缝外,倏然飘进一波波心碎的抽气声。
“那是什么声音?”她警觉地别开脸。
“空调马达坏了,别理他们。”他再度吻住她,不让她分心。
果然,他让她闭上眼,专心到没注意他用了“他们”这个字眼。这帖猛药,应该可以让门外那群老爱拼命对他放电、示好的女同胞们死心了吧?
* * *
下班时分,人声、车声像即将沸腾的水,咕噜噜地滚动,整个都市的空气都浮动着一股躁意。有人急迫地想快快回家,或是赶忙接送家人、情人;有人相约去唱歌、吃饭,或是努力盘算着应酬和生意之间的附加价值。
也有人忙到日落西山,华灯点亮好一段时间后,才能放松。
“累死了,‘豪盛’那些家伙真难搞,竟然提出那么苛的条件。”马拉松的会议终于结束,送走了客户后,任恕德拉开领带,疲倦地揉揉颈子。
最近总经理回美国总公司去,公司全权交给他们几个经理负责,所以压力非常大。幸好,最后的谈判结果还算成功。
向至龙和他并肩走出会议室,皱着眉看一眼手表。
“怎么,有急事?”任恕德瞧了瞧他的脸色。
“我约了穗心出去吃晚餐。”他掏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好几通穗心拨来的讯息,他一面将手机从无声震动改为有声,一面开始拨打家里电话,到电梯旁便停住不走,打算和穗心联络过后,再搭电梯下楼。
“啊,未婚妻现在大概饿坏了,等你回到家再出门,餐厅可能就要打烊了。”任恕德看看自己的手表,一脸的遗憾。
拨到家里,没想到无人接听,于是向至龙又改拨温穗心的手机。
“看样子,不能找你一块儿吃饭了。我看看有谁可以和我一块儿去吃。”任恕德回头想要找寻饭友。
所有人都为了今天这一场漂亮的谈判而兴奋谈笑,没人注意到李曼丽落在众人后头,缓慢地走出会议室,一手压在胃部,脸色苍白得吓人。
“大小姐,你还好吧?”任恕德陪向至龙站在电梯旁打电话,一面和经过的同事寒喧道别,一面关切地看着她举步维艰的模样。
李曼丽走得很慢,所有同事全都搭电梯走光了,才走到他们两人身边。
她深吸了几口气,颤巍巍地朝任恕德扯出一朵惨澹的笑容。
“还好,我……”来不及说完,整个人倏地往地板重重瘫软下去。“喂喂……大小姐!”任恕德鬼叫一声,反射性地扑身过去接住她。身边突发的剧烈骚动,掩掉向至龙手机里另一端接通到语音信箱的机械化人声。一听到任恕德不寻常的惊喊,他马上转过头,接着脸色一变,飞快地把手机丢到口袋里,帮忙探视倒地的李曼丽。“你怎么了?”任恕德将她抱进怀里,紧张地询问。
“我的胃……好痛……”她不断冒冷汗,难受地呻吟出声。
“我知道了,我们马上送你去看医生,不会有事的。”任恕德不断地安抚她。
“恕德,我去打电话叫同事回来帮忙,顺便找人开车到门口送她去医院,你看好她。”向至龙迅速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然后冲回办公室拨电话叫警卫拦人。
“好痛……呜……”痛到极点,她虚弱地哭了出来。
“我知道,阿龙去找人了,马上就可以送你去看医生,你再忍一忍。”他拍哄着她,像对待一名无助的小女孩。
看到从不露出认输的神情,比有泪不轻弹的男儿还要顽固坚强的女人,竟然在他面前柔弱低泣,任恕德突觉心疼,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忽地被触动。
“我会不会死?”被人护在怀里呵疼,让她更加脆弱易感,忍不住嘤嘤啜泣起来。
任恕德的眼神变得温柔,拍哄她的力道也更加轻柔。
“不会,你坚强得像只蟑螂,死不了的。”
哭声倏地止住,整个走廊阒静得极端怪异。
咦?没哭声了?
任恕德不解地低下头,不料,竟接到两道赤红的杀气。
“我像蟑螂?”她咬牙低喃,像是气得快冒烟。“你……你给我记着!”用目光厮杀他一阵之后,她闭上眼继续呻吟,不想再看到他那张讨厌的脸,也迅速否认她刚才有一刻曾为他的体贴温柔而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