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萃心让他甩开,尖叫着几乎要摔倒在地,裴邗眼明手快地扶住裴萃心。
隋曜琰冷哼一声,转向喜福,却在瞧见她泛红的双颊时,怒火一下爆发了出来——
“你打了她?!”隋曜琰咆哮一声,眸子几欲要喷出火来。
他狂怒地就要抓住裴萃心,却让裴邗挡了下来。
“曜琰——”裴邗话尚未说完,就已被迫出手与他拆招。
裴萃心吓得躲在奴婢后头尖叫道:“来人啊!”吓死人了,隋曜琰的表情好像要杀了她似的。
一旁的屠藩也不敢上前,紧张得退到小拱门后,他没想到隋曜琰会为了一名奴婢狂怒到这般地步。
“少爷——”喜福上前,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要闹出事来了。
隋曜琰出手不留情,一掌就打向裴邗的胸口,裴邗闷哼一声,撞向桌椅,发出震天声响,人则重重地摔在地上。
“少爷——”喜福上前抱住他的手臂。“住手。”再打下去,亲家都要变仇家了。
“你别拦我!”隋曜琰扯开喜福,寻仇似的走向裴萃心,双眸烧着怒火。
“救命啊——”裴萃心慌张地跑向门口。
这时,仆人听闻叫喊声,陆续跑了进来,裴萃心立即躲在他们身后。“去叫爹,他要杀死我了——”她尖声叫嚷。
隋曜琰一拳打飞上前的护卫。
“住手!”喜福拦在他身前。“别把事情闹大了。”她紧皱眉心。
“曜琰,你该适可而止。”裴邗自地上起身,腰际疼痛,原本带笑的脸也露出少有的怒气,他从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而起因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奴婢?!
“办不到!”隋曜琰仍是怒火难消,一步步地逼近裴萃心。
裴萃心尖叫一声,不停的往后退。
“少爷。”喜福不得已地抱住隋曜琰的身子。“够了。”
“你别拦着我。”他欲拉开她。“我非得给她几分颜色瞧瞧不可。”
“她是你未来的嫂子啊!”喜福焦急地出声提醒。
“萃心出手打了喜福就算有所不对,那又如何?”裴邗这下也动了气。“再怎么说她都是个奴婢。”
“是啊、是啊……”裴萃心点头喊着附和。
隋曜琰火大地道:“她是我的奴婢,不是你们裴家的,谁敢动她,就是与我过不去。”他拉开喜福,又打飞一名仆役,整个人杀气腾腾。
赶来的护卫,不由自主地全往后退,各个眼神戒备的盯着隋曜琰。
喜福再次上前抱住他,不想事情闹成这样。
“奴婢不在意,你听见没有?我不在意、不在意。”她叠声道。
“可我在意!”隋曜琰怒吼一声,又想拉开她。
喜福涨红脸,死命地抱着他的背,就是不松开手。
“这是怎么回事?”
一记严厉的声音陡地出现在偏厅入口。
裴萃心如获救星般地大叫一声,“爹,救救女儿——”
第六章
“婚事重议?”
隋曜权自帐目上抬起眼,犀利的眸子首次出现一抹充满兴味的眼神。
“对!裴老头说的。”隋曜琰耸耸肩。
“因为你打伤了裴邗,而且差点对裴萃心动粗?”隋曜权慢慢的靠向椅背。
“对。”他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件事我绝不妥协,别想我去向裴府道歉,是他们有错在先。”
“因为裴萃心打了喜福两个耳光?”隋曜权兴味盎然地问,这件事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若不是裴老头出现,我非拆了那女人不可。”一想到这件事,他就气愤难消。“算她还有点脑袋,吓得不敢嫁进来,否则我定要给她好看。”
隋曜权斜睨他一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事情一扯上喜福,就没了脑袋。”
“我就是这样!”他怒声道。
隋曜权懒得跟他争辩这件事。“这事待会儿你自个儿同爹说。”
隋曜琰沉默下来,表情显得有些为难。
隋曜权转个话题。“那你和裴邗生意上的事怎么说?也吹了?”
“那倒没有。”隋曜琰耸肩。“这等有利可图的事,他绝不会松手的。”
隋曜权冷冷一笑。“那倒是,算他还没让怒气冲昏了头。”
隋曜琰见隋曜权一副不在乎的态度,于是询问道:“怎么我坏了你的婚事,你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似乎还比较关心他与裴邗生意往来的事。
“不然你想我怎样?揍你一顿吗?”他挑起眉反问。
隋曜琰握紧拳头,激动地道:“先说了,我可不觉得有做错的地方,是那个泼辣女人不对在先,我绝不会去认错的。”
“你已经说第二遍了。”他不感兴趣地将目光移回帐本。“婚事的事我自有主张。”
“若你们还要成亲,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喜福绝对不会为那个泼辣婆子做嫁衣,她自个儿想办法去。”
话毕,他就跨步离去,心里思考着该怎么跟爹说。大哥那关好过,可爹这关……唉!不知闯不闯得过?
他一走出隋曜权的书房,就见喜福站在廊厅等他。
“不是要你先回房去吗?”他走向她,在瞧见她白皙的脸上仍留着红印时,怒气不自觉地又升了起来。
“奴婢知道少爷要去同老爷解释,有些不放心。”喜福蹙拧眉心,她知道大少爷对这件婚事始终不热中,所以,这关不会有问题,可老爷那儿……便有些为难了。
“反正要罚就让爹罚吧!”隋曜琰无所谓地说。
喜福叹口气。“少爷实在不该为奴婢大动肝火的。”
“我就是生气!”他握住喜福的手下了廊厅。“我自个儿去找爹,你先回房。”
她摇摇头。“一起去吧!老爷应该是在荷花池那儿。”那儿是老爷与夫人生平最爱之处。
“你还是别去的好。”他担心她会被他爹的怒气吓住。
“这事因喜福而起,喜福没理由逃避。”她望着他,神情坚决。
隋曜琰凝睬着她,微微一笑。“好吧!咱们就一起去领责罚。”
他略带稚气的笑容让喜福心中一动,她低垂螓首,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来,她对三少爷只是主仆之间的情义,或许比一般的主仆又更好些,他难过时会搂她、抱她,她完全没抗拒,是因为她根本没想过男女之别,毕竟他的年纪小于她,她从没非分之想;二来是因为他主、她奴,她只想做好份内的事,可没想到三少爷之于她……
她在心里叹口气,自从知道三少爷倾心于她后,她整个人就变得不对劲了,对于三少爷的一举一动也分外敏感,有时还会受他影响而忐忑不安,她的心让他搅得纷乱,无所适从。
两人穿过园子,步上拱桥,往荷花池走去,远远地便瞧见隋稷仑站在池边凝神望着荷叶,背对着他们显得很孤寂。
“你先在这儿等着。”隋曜琰松开喜福的纤纤素指。
她轻轻的点头。
隋曜啖抬手轻抚了一下她仍红肿的脸,这才转身朝隋稷仑走去。
喜福站在微凉的风中,乌丝随风扬起,裙摆飘逸,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她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她瞧见老爷回过身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的手心微微冒出汗,不自觉的开始紧张起来。
“为了她?”隋稷仑瞄了一眼站在二十步开外的喜福。
“是。”隋曜琰点点头。“孩儿听凭爹处置。”
他的目光移回儿子身上,忽然忆起五年前重阳节那日,曜权背着一个奴婢回来,她的额际血流不止,曜琰在一旁慌张地叫嚷着,几乎要哭出来。
事后,妻子还笑着同他说:“咱们的儿子可从没那么关心过一个人,想来是对喜福有了情愫。”
当时他不以为然,只说曜琰年纪尚小,哪懂得这些?
而妻子仍是笑说着:“我这做娘的,岂会不懂孩子的心思?他们的肚子里藏了什么,可全瞒不过我……”
这几年,他因丧妻之痛,所以,一直未将心思放在儿子身上,却没想到现在竟让过世的妻子一语成讦。
“她不过是个奴婢——”
“她对孩儿而言,不只如此。”隋曜琰涨红着脸打断父亲的话。
“什么意思?”隋稷仑的眼神锐利起来。
“孩儿……”他迟疑了一下,冲口而出。“孩儿要娶喜福。”他握紧拳头,一脸坚决。
对于他的话,隋稷仑未显诧异之色,只是道:“唤她过来。”
隋曜琰露出防备之色。“爹要对喜福说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隋稷仑注视着儿子一脸防备的神情,于是冷冷的道:“你不唤她过来,爹就不能自己找她吗?”“隋曜琰知道自己是反应太过了,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下自己的情绪后,才转身叫唤喜福。
“你到她方才站的地方等着。”隋稷仑说道。
“为什么?”隋曜琰不肯答应。
“我说的话你要质疑吗?”隋稷仑怒声喝道。
“孩儿——”
“少爷。”喜福温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奴婢一个人不要紧。”
隋曜琰张口想再说什么,可最后仍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他皱着眉住后头走去。